浣溪沙— 莫許杯深琥珀濃,未成沈醉意先融 第十四章 貴人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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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貴人臨
叩叩——
“瑾香,還沒起麼?”媚姐在門外輕敲門,眼掃過庭苑,早已日上三竿,驕陽映照著那株木槿,淡粉色搖曳在風中。
瑾香抿一口杯中清香的鐵觀音,端著茶杯隻手把門開開了:“媚姐。”
“原來你早就醒了啊,今日是張世子誕辰,他在西子湖畔舉行了一個“菡萏展顏”,想請你去賞荷。”媚姐瞅瞅瑾香這這身妝扮,緩緩道:“你叫佩兒給你妝扮妝扮,去給他捧個場。”
瑾香放下茶杯,用手揉著額頭,有氣無力的應了聲,恩,知道了。
片刻,這廂瑾香便登上了馬車,媚姐看著遠去的馬車搖著頭,這丫頭,換了件衣裳就叫妝扮了?欸。。也難為她了。剛打算叫舞嬌準備今晚的歌舞,一轉身便看見了佩兒那張紅撲撲的小臉,漫漫興奮的樣子。“……。啊,你怎麼在這?你沒上馬車?”媚姐滿是驚訝的問。那佩兒那解媚姐如此訝異,張著大眼,天真的問:“媚姐您說什麼?我去幫瑾香小姐拿帕子啊。咦?她人呢?”
媚姐無奈的看著她,長長的歎了口氣,兀自上進了大廳上樓。那佩兒約摸還沒弄清楚情況,跟在媚姐身後迷茫的問:“媚姐姐啊,瑾香小姐呢?”媚姐無力的掃過她那張小孩天真模樣的臉,緩緩道:“她,一個去了那個“菡萏展顏”,但願…。”但願,一個人相安無事才好。
“怎麼會這樣啊!”佩兒尖聲一叫,“那個瑾香小姐還真是…。居然騙人家!”媚姐沒理會她的大驚小怪,喊上了舞嬌安排今日的歌舞。
那邊被喚作“騙子”的瑾香早已來到西湖畔,端坐在望春樓悠閑的品著新到的龍井。這茶沁人心脾,齒間流芳,回味無窮,不愧是龍井的故居。
心裏正尋思著叫媚姐選定些會漱玉軒,隻聽得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蕩耳際:看樣子,瑾香小姐對著茶很滿意啊。瑾香聞聲望去,隻見那李知府踏步而來,身後洋洋灑灑的跟著一大群人。瑾香溫婉一笑:“叫您見笑了,不過這茶卻是好茶,隻怕是知府大人想要呈給上麵的大禮吧,瑾香有幸得品,真是該折壽啦。”李知府堆滿笑意的臉聞聲略是一滯,繼而哈哈笑道:“不愧是瑾香,這也猜的到,李某佩服。”
瑾香也不答話,隻是起身請李知府身後人的入座,交代小二兒道:“你去泡幾杯上好的龍井來,可別怠慢了貴客。”
“對了,在添一副食具,等會若有人說找我,你來支會我一聲。”李知府喊住店小二溫聲交代著。
“對了,瑾香姑娘,這位就是今日的壽星,張世子。”李知府指著席間一個約弱冠之年的少年說道。那少年生的還算俊朗,一派斯文模樣。他文質彬彬的起身朝瑾香問好:“瑾香姑娘好,在下張蘊涵,幸會。”瑾香禮貌的朝他回禮一福,張世子安好。
經李知府一一介紹,瑾香才發現,今日之人中有幾個百花卉的審議員,欸…隻怕若被無關之人見著了,又會嚼舌根了吧。
“正好李知府的貴賓還沒到,不如我們先來行酒令如何?”張世子突然神情激慨,望著眾人提議道,“且問瑾香姑娘學富五車,應該不會拒絕了。”李知府笑著微閉雙目,看著眾人躍躍欲試的模樣於是道:“小二兒,端兩壺酒來!”
瑾香原是疲倦的懶得動一下,隻是見大家興致頗高,亦不忍擾了大家的雅致,便緩緩道:“如此甚好。”
“那這令官就由我來擔當了,看這西湖處處蓮,隨興一個。”李知府先下手為快,朗朗念道:“碧綢微瀾見浮鱗,小樣菡萏戲風清。誤識西子瘦若此,蓋為淩波蔽雙目。眾位就依照鄙人之拙詩來行詩令吧。”瑾香癡癡望著西子湖上那碧浪萬頃的湖水,紅蓮接天,著實有“碧綢微瀾見浮鱗,小樣菡萏戲風清”的風味,原來這李知府還當真是學問人,再看那席上的各位,都微微顰蹙眉頭。“晚輩不才,先弄一句,朱顏不減曳蓮顏。”李世子搖搖紙扇,輕誦道。張世子見況急忙脫口而出:“半依半立莫若綿。”接下來是是書麟大人,“初遊湖畔不識君。”瑾香緩過神來喃喃念道:“道是陽州卻無晴。”
眾人都猛地一驚,這陽州非陽州,實為揚州,晴謂情。這麼說來,這貌似繁華的揚州城卻是絲毫無人情可言,醉生夢死之地。
“好一個‘道是陽州卻無晴’,這姑娘想必是早已看透紅塵了。”廂房門外傳來一句讚歎,聲音倍含泠洌。
吱呀一聲,門開了。
那是一個英姿颯爽的老人,頭鬢微微蒼白,臉上雖有些皺紋,但依舊可看出他年輕時是個俊朗的人,威嚴中滿含慈祥,滄桑中略帶尊貴。
瑾香霎時像被抽掉元神似的,微顫起來,臉色慘白。
“黃爺,您來了。”書麟大人、李知府笑起相迎,邊責備小兒:“不是說叫你通知我麼?”那黃爺也不惱,踱步走到桌前,細看瑾香,“餘之,你就莫怪店小二了,是我叫他別通知你的,好在他聽我這糟老頭的話,不然就錯過了,這瑾…瑾香姑娘的金玉良詩了。”
“是是是,你快去準備酒菜。”李知府支喚店小二道。
“這位爺,您繆讚了,瑾香哪有什麼金玉良詩,不過班門弄斧罷了。”瑾香手指緊緊扣著泛白,咬唇道,“哪比得慮礙翻殃謀食群的經典啊。”說完雙目直直的看著這黃爺,清澈的眸子裏多了分平日少有的倔強與剛毅。
李知府和書麟大人都是一驚,這瑾香難道知道了黃爺的身份?
黃爺望著那眸子,漸漸被那目光看的底氣不足,半晌才回過神來寬笑道:“這瑾香姑娘可真是學富五車啊。隻是…老身想知道,究竟是何引發姑娘‘道是陽州卻無晴’的感歎。”
“嗬,黃爺難道不記得,漫雨過,晚晴留了麼?”瑾香目光灼灼,問道。那黃爺猛地驚然,蹭站了起來,抓著瑾香的雙臂問道:“你…你知道…她,她。。現在怎麼樣了?”
“不,知,道。”瑾香甩開他的雙手,理理衣擺,好似剛剛什麼的事與她無關似的。眾人被這一幕又一幕嚇到了,滿眼疑問的看著這兩個人。
隻有那李知府默不作聲,這時店小二忽的竄來吆喝一聲:“各位爺,上菜類。”那書麟大人剛好大哥圓場:“先吃飯,吃飯,什麼事吃了飯在說。”
那李世子,張世子也不是沒見過世麵,自是知道現在的情況。
於是,大氣不敢出的一餐就這樣草草結束了。
瑾香又怒又倦,這所謂的餐宴一結束,便請求會漱玉軒:“眾位,瑾香乏了,今個兒,瑾香就不陪了,瑾香先回了。”
李知府一臉難色的看著她,複而又看看黃爺,計下心來,依舊一臉和藹的笑著:“瑾香姑娘好歹也陪我們去賞賞荷花啊,今個兒可是張世子的誕辰,何必不給這個臉子呢?”
那張世子倒也不是不知李知府是拿他做幌子,隻是好不易有機會和瑾香近距離接觸,自然是不想她這麼快就離開,於是也一臉懇求的看著瑾香。
瑾香悶悶的,剛想發作卻看到那黃爺辦笑不笑的模樣,一臉詭異,心裏又是一惱,歎了口氣道:“罷,那,就去賞荷吧。”於是眾人便離了那望春樓,一行人漫步在二十四橋上。
此時正是七月的揚州,豔陽滿是暖意,清爽的習風微撫。
“幾個田田漾細風,乍看綠葉想花紅。昆明湖上浮輕舫,六月春光訝許同。”黃爺興致不減,隨興做起了詩。“好詩,好詩。”李知府跟在黃爺身後,低聲交讚。
瑾香默不作聲,細細跟在後麵。
“瑾香姑娘,麵對這大好河山難道就沒有感發麼?”黃爺回過頭來,盯著瑾香問。瑾香抬起頭來,看著這一片紅豔的蓮花,嚀道:“清風不改當年韻,現是殷紅去時殘。”李知府被這句嚇得又是一愣,那黃爺滿眼哀愁的看著瑾香,略帶沙啞的重複起來:“清風不改當年韻,現是殷紅去時殘。”
那書麟大人心裏明白過來,於是悄悄帶著眾人走到別出去了。
待瑾香緩過神時,這橋上,早已隻剩她和那黃爺了。
“你到底是誰?你怎麼知道‘漫雨過,晚晴留’…。這…這明明,是…。”黃爺打開天窗,挑明的問她。
“嗬,我是誰?你不是已經猜到了麼?愛新覺羅•;弘曆。”“你……你…你敢直呼朕的名諱?”“嗬,有何不敢,你難道也想把我殺了麼?”
“黃爺”惱怒看著眼前這個身形羸弱的女子,心漸漸軟下來,她,真的是……。
“既然你知道朕的身份”乾隆歎口氣無力的問:“那,可不可以告訴她的事…她現在,在哪,還好麼?”
瑾瑾,你知道麼,皇室的人話不能信。
瑾瑾,你要記住,看見他們不能心軟。
瑾瑾,這玉佩…娘,娘就交給你了……你…你…日後你要是看見這畫卷上的人,你…你…一定…要記得,幫娘,問他,問…他…
瑾香泛紅著眼眶,直視他問:“她想問你,你愛過她麼?曾經,哪怕一點點。”
黃爺微微一怔,沒想到瑾香會這樣問,目光撒亂到這漫湖的荷花上,輕輕的點了點頭。
——弘曆,你…你愛我麼?
——嗬嗬,傻瓜,當然啦,今生隻願常伴宛卿左右。
——漫雨過
——晚晴留
往昔的畫麵一一浮現,擾亂這寧靜的西子湖畔。
“那好,瑾香告辭,不陪。”瑾香福了福,逃離這片明豔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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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田田漾細風,乍看綠葉想花紅。
昆明湖上浮輕舫,六月春光訝許同。選自清·乾隆《曲院風荷》
慮礙翻殃謀食群。選自清·乾隆《天寧寺行館雜詠》
菡萏:荷花的別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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