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紅顏淚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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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灰蒙蒙的,下著大雪,漫天的雪花飄然而下。無憂穀內銀妝素裹,萬籟俱靜。
“朵朵,你在哪?快出來啊!”一個清脆而略顯急迫的聲音如天籟般溫婉澄澈,打破了原本沉寂的肅靜。紛飛的雪花包裹著聖潔的白衣,渾然天成……
“原來你在這裏啊!”白衣女子輕輕抱起雪地裏縮成一團的白兔,溫和地拍了拍那微微發抖的小腦袋,憐惜地說道,“凍壞了吧?誰叫你亂跑的呢?”
白兔似聽懂了她的話,撒嬌似的往她懷裏揣。
“嗬嗬……”歡快的笑聲如銅鈴般飄蕩在漫天的雪花中……
一雙深褐色的靴子赫然出現在眼前,緩緩抬起狐疑的雙眸,唇邊的笑容突然凝固,一襲紫色的紗衣印入眼簾。白衣女子心中一顫,怔怔抬首,撞入一雙妖嬈陰邪的紫眸中……莫名的酸澀襲卷全身,柔弱無骨的嬌軀如狂風中的落葉瑟瑟發抖,蔥尖般的十指生生地插入烏黑如緞墨的長發間,緊緊地抱著混沌刺痛的頭……。
“飄兒,你真的是飄兒,我……是你爹啊!”原本低沉輕柔的聲音傳入白衣女子耳中卻是如惡魔般詭異森然。
“不,不要!”白衣女子驚慌失措地躲避紫衣人那灼熱的觸碰,狼狽的跌坐在雪地上,滿口的腥味提醒自己必須馬上逃離這裏,可是,僵硬的身體似被下了定身咒,無法動彈。胸口仿佛被千萬隻利箭齊齊射中,心,痛得無法呼吸。晶瑩的淚水如斷了線的鏈珠自蒼白的臉頰上不斷滑落。殷紅的鮮血自發顫的嘴角不斷溢出,如朵朵桃花綻放,嬌豔醒目……
“痛,好痛!啊!”死死地捧著撕裂般疼痛的頭,蜷縮一團,冷汗連連,氣息若遊,眼神空茫惶恐,口中本能地呼喊著,“師父……師父……”
朦朧中一襲灰衣匆忙奔向自己……
“新兒……”“飄兒……”焦切的呼喚聲愈飄愈遠,意識更加模糊,終於,被深深的黑暗層層包裹……
匆匆趕來的灰衣男子急切地抱起雪地中不省人事的白衣女子,飛快地奔向不遠處的小屋……
望著潔白雪地上那一大片醒目的殷紅,紫衣人心中沉痛不已,艱難地移動著那僵硬無力的修長身軀,踉蹌地奔向小屋……
雪,下得更大了,漫天的雪花在突起的寒風中紛亂地飛舞著……
“她,怎麼樣了?”紫衣人望著額頭不斷冒著細汗的灰衣男子,焦急地問道。
麵對紫衣人的詢問,灰衣男子置若罔聞,繼續小心翼翼地為床上昏睡不醒的白衣女子施針。許久,微微舒了口氣,輕輕拭了拭額頭的細汗,緩緩轉身,眼神一斂,憤憤地對著紫衣人說道:“怎麼樣了?你又什麼資格問這個問題?”
紫衣人眼神一黯,怔怔地說道:“我……我是她……”
“你不配!”灰衣男子憤怒地打斷紫衣人地話,“你害她害得還不夠嗎?你還想怎樣?世上哪會有像你這麼狠心的爹?”
“我……我當時並不知道她是我女兒啊!如果早知道,我也不會……。”紫衣人悔恨交加。
“不知道?可就憑她那臉龐,你真得下得了手嗎?”黑衣男子厲聲質問道,“是啊,我倒是忘了,堂堂鬼厴,又怎會心慈手軟?況且,她終究也不是她,所以……你竟然用上了你的‘紫域糜沙’,你知不知道你那狠毒的一掌對她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隻是當我看到那相似的容顏時,我腦中閃現的都是背叛,背叛……我不由自主地催動了紫域糜沙,可當時我就後悔了,但是,一切都太晚了……真得太晚了……”紫衣人眼神空茫而迷離,身體微微顫抖,喃喃說道,突然,一把抓住灰衣男子的雙手,急切地說道:“大師兄,我真的不想傷害她的,我真得不想,你相信我……”
“別叫我大師兄!自從當年那件事後,你就再也不是我的鳴焰師弟了,你隻是鬼厴,一個欺師滅祖,心狠手辣的魔鬼!”灰衣男子狠狠地推開紫衣人,怒斥道,隨後,背過身去,怔怔地凝視著床上的白衣女子,繼續說道,“想不到,十多年不見,你還是一樣得狠毒,竟然,連自己的女兒都……你知道,當時我發現她時的情景嗎?”
“她全身筋脈盡斷,鮮血淋淋,奄奄一息,就像一個脆弱的瓷娃娃,一碰即碎。要不是她身上的日旭,恐怕她早就……”灰衣男子傷痛憐惜得說道,“我用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不斷給她試藥,不停替她施針,終於,在一個陽光燦爛的早晨,她蘇醒了!可是,卻忘記了過去的一切。望著她那雙清澈空靈,纖塵不染的紫眸,我給她取名‘新兒’,希望她能夠真正擺脫過去的陰影,擁有嶄新的生活,自那以後,她就和我一直生活在無憂穀中,自由自在,無憂無慮……”
“她的眼睛?”紫衣人疑惑地問道。
“拜你所賜!你的紫域糜沙令她筋脈盡斷,同時,也陰差陽錯地打通了她一條一直被封鎖的筋脈,她的眼睛就恢複了本來的顏色。”灰衣男子淩厲地答道。
“原來,她盡是這般地恨我。連女兒眼睛的顏色也要掩蓋。甚至,還要讓飄兒來殺自己的親生父親。原來,她也是這般地狠心……。”紫衣人神色哀怨複雜,淒迷地自嘲著,隨後,憐惜地對著床上的白衣女子呢喃道:“隻是卻害苦了飄兒啊!”
“大師兄,飄兒,她沒事吧?她的記憶能恢複嗎?”紫衣人眼波一顫,對著灰衣男子問道。
“她暫時沒事。至於何時能恢複記憶,我也說不準。我隻知道,她潛意識裏是排斥過往的一切的,或許她隻是不願意記起而已。”灰衣男子神色複雜的說道,隨即,眼神一斂,微微歎了口氣,“不過,忘了更好。我不想讓任何人打亂她現在快樂無憂的生活。但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我……我也不知道。自從半年前將飄兒打落懸崖後,我就像失去了靈魂,空茫悲痛。最近,時常夢到過往的一切,就不由自主地來到了無憂穀。以前,每次一有事,我都會找大師兄你的吧!沒想到,竟然在這裏找到了飄兒……大師兄,謝謝你救了她!”紫衣人怔怔地說道。
“你不用謝我,我救她並不是因為你。新兒,她是個可憐的孩子啊!”灰衣男子沉痛地歎息道,“如果你還當她是你女兒,就不要再打擾她的生活了。你走吧。她經不起刺激的。她……她中了一種特殊的情蠱——魂斷離。”
“魂斷離?”聞言,紫衣人不禁踉蹌地往後退了幾步,“傳聞,中了魂斷離後便不能有七情六欲,否則,心痛難忍,甚至,筋脈盡斷而死。而且,此蠱無藥可解,除非……”
“對,所以,這就要看她的造化了。”灰衣男子心痛地哀歎著,“可是,魂斷便離,哀莫大於心死,這解與不解都是一種折磨啊,哎,可憐的孩子啊!”
紫衣人神色哀慟,忽閃不定,半響說不上話來。許久,長籲一口氣,對著灰衣男子緩緩說道:“大師兄,我幫我好好照顧她。我……走了……”說完,深深地望了床上的白衣女子一眼,快步離去,融入到那呼嘯的風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