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空氣中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
    地上曲腿打坐的白衣女子神色一動，剪剪生姿的睫毛輕輕顫動，緩緩睜開雙眼，一雙銀眸氤氳如水。
    “師父，你來了！”清冷的聲音夾雜著不易察覺的感情。白衣女子優雅地起身，緩緩轉過頭來，銀絲及踝，冰肌似雪，皓齒明眸，傾國傾城，美得纖塵不染，飄然若仙。
    “雪兒，五百年了，你到底要待到什麼時候？”說話間一白衣老人出現在她麵前，一襲道袍，慈眉善目，長長的白胡子隨風飄蕩，仙風道骨。
    “師父，徒兒就是在此懺悔一輩子也永遠彌補不了自己犯下的罪過。”白衣女子低下頭，掩蓋了眼底的傷痛。
    “五百年了，前塵往事已了，雪兒何必執著！”軒轅上仙搖頭歎息。
    “不，師父，如果不是我將‘天輪鏡’交給了……靈界也不會遭受這麼大的劫難，水兒也不會……”
    “哎，個人有個人的命，水兒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就是沒有你，她也逃不過的，所以雪兒不必自責。”
    “不，師父，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的自私釀成了大錯，害了水兒……”晶瑩的淚珠一滴滴地滑落。
    軒轅上仙眼中閃著心痛，卻隻能無奈地歎息。
    “奇兒已在屋外守候了五百年，你想見他嗎，雪兒？”良久，軒轅試探著問道。
    “師兄……”白衣女子一怔，神色複雜，隨後緩緩搖頭。
    “你還在恨著他嗎，雪兒？當年他也是無心的……”
    “不，師父，我不恨他。”白衣女子打斷他的話，“我從來沒有恨過他。”
    “那你為何……”
    白衣女子不語，隻是搖著頭，神色悲傷……
    “算了，你不想見奇兒我也不勉強了。”軒轅摸著胡子，眼神不停地變化，“那麼，你想見‘他’嗎？五百年了，你該知道他也同樣陪了你五百年。”
    聽到那個‘他’，白衣女子一顫，微微揚起頭，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手指緊握成拳，指甲深深扣入，深吸一口氣，最後緩緩搖了搖頭。
    “相見不如不見……”嘶啞咽哽的聲音飄散在空中。
    “也罷，仙妖有別，你們終究無法在一起的。雪兒，我問你，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你是否還會傾其所有為他付出一切？”
    白衣女子聞言淒美一笑卻堅定地開口：“師父，雪兒不悔。”
    “冤孽啊，冤孽。”軒轅歎息著，伸出手痛心地指著她，“你們一個兩個都是這樣，水兒這樣，你也這樣……”
    “師父，徒兒不孝，有負師父所望……”白衣女子自責地跪下。
    “你起來，這是做什麼。”軒轅無奈地把她扶起來，“你要是覺得愧對我就馬上從這裏搬出去。”
    “師父，徒兒今天就會離開這裏。”白衣女子看著軒轅那高興的樣子，別開了眼，咬牙道，“因為徒兒已經決定要去世間輪回，來彌補……犯下的錯。”
    “你說什麼，雪兒？”軒轅眼裏波瀾起伏，“難道你要拋棄這千年的修行？雪兒，你跟水兒不同，她是洛水之神，天生就帶有無窮的靈力，而你……難道你忘了你所有的一切都來之不易……”
    “徒兒心意已決。再說世間輪回也是種修行，徒兒相信隻要努力就一定會跟師父有再聚之日。”
    “你……哎，算了，我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水兒走了，如今你也要走了。”
    “師父……”
    “走吧，走吧，在那裏說不定還會碰到水兒……”軒轅喃喃說道。
    “師父，你說水兒？是真的嗎？她不是已經……”
    看著她激動的樣子，軒轅擺擺手：“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師父……”白衣女子焦急地喊道，良久，見他隻搖頭不語，隻能做罷。
    “師父，徒兒要走了，希望您不要把我的事告訴師兄，還有……他……”
    “雪兒，師父答應你。”隻是該知道的他們最終還是會知道的。
    “謝謝師父。”白衣女子含著淚，最後跪下磕了幾個頭，“徒兒拜別師父！”
    “走吧，走吧……”軒轅無力地揮揮手，蒼老的語氣令她心疼。
    “再見，師父……”衣袂飄飄，風吹起她銀色的發絲，晶瑩的淚珠飄灑在空中，白色的纖影最終消失在巨大的光圈中。
    望著白衣女子消失的背影，軒轅不住地歎息，又想到了水兒，那個調皮搗蛋、最惹人疼愛也是他最偏愛的徒弟，那個傻丫頭，真是狠心啊，連對自己都那麼殘忍，魂飛魄散啊……不過她和雪兒還真是不同，想當年那丫頭可是調皮地扯著自己的胡子說：師父，你是道士，什麼時候信佛了，難道你想像子策伯伯那樣剃成光頭，要不要徒兒我幫忙啊？最後直威脅得讓他把話講完。
    眼角瞥到門外那個倔強的身影，無奈地歎了口氣。
    這些孩子，怎麼就沒一個讓他省心的，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