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碸國，禦書房。
    “父皇，您召兒臣前來不知有何事？”一錦衣男子恭敬地站著。
    “軒兒，你今年也二十有二了吧？”景帝坐在椅子上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是的，父皇。”弘逸軒一愣，緩緩答道。
    “軒兒，朕今天也不跟你繞圈子了，這次叫你來是想談談你的婚事。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家了。”景帝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弘逸軒的表情。
    “父皇，兒臣……”弘逸軒急急上前。
    “軒兒。”景帝見狀毫不留情地打斷他的話，威嚴地說道，“不要再拿什麼借口來搪塞，朕一點也不想聽。你要知道，身為一國太子，一言一行都都受萬民矚目，絕對不能有任何把柄被人抓到，否則被有心人士利用了，後果不是你能想象的。所以，朕不管你願不願意，這次一定要完婚，不然實在難堵悠悠眾口。”
    “朕看雲將軍的女兒若廂人長得端莊秀氣，身份也不低，和你倒是挺般配的，你母後也常誇她機靈乖巧。”不顧弘逸軒越來越沉的臉，景帝繼續說道，“而且，朕看得出，她一直傾心於你。所以朕與你母後商量過，立她為太子妃是再合適不過了。軒兒，你怎麼看？”
    “父皇，兒臣知道您做的一切都是為兒臣好，所以您要兒臣立妃，兒臣豈敢不從。”弘逸軒說著跪倒在地，“隻是，父皇要兒臣立雲若廂為妃，恕兒臣難以從命。”
    景帝滿意的麵容在聽完弘逸軒最後的話後黑了下來，不解地問道：“這是為何？難道你還嫌若廂配不上你？論家世，論相貌，朕覺得她與你是再般配不過了。”
    “若廂姑娘蕙質蘭心，兒臣豈會嫌棄。隻是……”弘逸軒抬頭望著景帝，咬牙說道，“隻是兒臣心中已有了太子妃的人選。”
    “哦？”景帝一愣，驚奇地問道，“是嗎？怎麼從未見你提起過？”
    “兒臣，兒臣也才認識她不久。”弘逸軒臉一紅，尷尬地說道。
    “是嗎？剛認識沒幾天就把你迷成這樣，難不成她比若廂還好？朕倒是很想見見，到底是哪家閨秀？叫什麼名字？”景帝急切地問道。
    “父皇。”弘逸軒臉色溫柔地說道，“她姓水，名叫飄然。雖然不是什麼名門閨秀……”瞥見景帝麵色一暗，急忙說道，“但是她真的很好，兒臣很喜歡她。”
    “是不是你這次帶回來的人？”景帝突然麵無表情地問道。
    “是的，父皇。”弘逸軒心中一顫，麵上依舊坦然承認。
    “軒兒，你是太子，婚姻大事更是馬虎不得，這關係到日碸的將來，太子妃的位子如此重要，怎麼可以由一個身份低微的民女來當？聽父皇的話，你就先立了若廂為太子妃。”景帝語重心長地勸道，“如果你真的喜歡她，來日方長，將來你再找個機會把她娶進門就是了。”
    “父皇，飄然豈是那種甘當妾侍的人，就是讓她當太子妃還不一定願意呢。”弘逸軒急切地說道，“再說兒臣也不願委屈了她，太子妃之位兒臣隻想給她。”語氣忽轉幽怨，眼中閃過一絲陰霾，“當然這是在她答應的情況下。”
    “這，難道說就算立她為太子妃還是我們皇家辱沒了她不成。”景帝憤憤地問道。
    “父皇，兒臣隻想立飄然為太子妃，不然這個太子不當也罷。”弘逸軒堅決地威脅道。
    “你，你……”景帝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一時語塞。
    “父皇，難道您還不明白不能跟心愛的人在一起的痛苦嗎？您就忍心讓兒臣一輩子都不快樂嗎？”見景帝麵色稍緩，繼續說道，“父皇，要不您見見她，兒臣相信您一定會喜歡她的。”
    疲憊地歎了口氣，景帝無奈地退步：“好吧，你就帶她來見朕吧。”
    “是，父皇。”弘逸軒喜上眉梢，又突然小心翼翼，吞吞吐吐地說道，“父皇，您……您可不能……不能為難飄然姑娘。”
    “軒兒，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怎麼？你還怕朕把她給吃了。”景帝好笑地看著他，“放心吧，父皇不會把她怎麼樣的。”
    “多謝父皇，兒臣告退！”
    “哎……”望著弘逸軒欣喜的背影，景帝歎道，“曾幾何時，朕也有過這樣的少年情懷。”腦中閃過昔日的畫麵。
    “母後，母後您可要答應，千萬別嚇著朕的寧兒。”年少的弘鏡慶對著母親撒嬌著。
    “放心吧，你還怕母後把她吃了。”太後嗔怪道，“哀家倒是要看看能讓慶兒如此喜歡的女子是個什麼樣！還不快把她帶來。”
    “是，是，母後，這就去，這就去！”弘鏡慶像個孩子似的跳著離開。
    ※※
    “皇上，皇上，水姑娘來了。”一旁的太監輕輕呼喚著，打斷了景帝的思緒。
    景帝徐徐睜開眼，一掃先前的疲態，眸子透出淩厲的光芒，威嚴地說道：“叫她進來。”
    飄然神情若定地走進禦書房，隻見房內布局簡單卻不失氣勢，左右兩排書架上擺放著大堆書籍，正中間是一張上好的梨花木製成的書桌，龍椅上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輪廓分明，全身散發出溫和卻不失威嚴的雅氣，眉宇間與弘逸軒有幾分相似。想來這就是景帝了吧，飄然心中暗忖。卻見景帝自打她進來後就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打量著她，心中暗奇，但仍恭敬地行禮：“名女水飄然參見皇上。”
    景帝一驚，自覺失態，連忙回過神來，移步走到飄然麵前扶起她：“不必多禮，快起來。”回頭吩咐道，“小春子，備座！”
    飄然一怔，驚訝於景帝的熱情，連忙擺手：“皇上，不用了，名女站著就行了。”
    “那好吧。”景帝一愣，隨即問道，“姑娘姓水？”
    “是。”飄然淡淡回答。
    “不知十年前名震江湖的水月山莊莊主水斂是你什麼人？”景帝試探性地問。
    飄然一顫，本能地抬起頭來。
    景帝看著飄然眼中的戒備，已猜到幾分，溫和地說道：“姑娘勿怪，朕早年有幸，與水夫人有過數麵之緣。今日見到姑娘，覺得你與那水夫人至少有八分相似，故才有此一問。”見飄然對自己仍有懷疑，繼續說道，“說起來，莊主水斂對朕還有救命之恩，水夫人也進宮過幾次，她是來看水斂的妹妹……”眼神突然變得縹緲，“也就是朕的寧妃……”
    飄然聽了景帝的話，心中卻是百轉千回，思索著它的可信度，寧妃，寧妃，靈光一閃，兒時的一段回憶湧上心頭。
    “飄兒，娘要帶你妹妹進宮一趟，你聽話，乖乖待在家裏，知道了嗎？“樓詩萱摸著飄然的頭，溫和地笑道。
    “進宮？娘為什麼要帶妹妹進宮啊？”小飄然好奇地歪著腦袋。
    “娘要去看你爹爹的妹妹，也就是你……姑姑啊！”
    “姑姑？什麼姑姑？為什麼我從沒聽說過啊？”
    樓詩萱臉色一暗，卻依舊耐心地說道：“她現在是皇上的寧妃。小孩子不要管這麼多，對了，千萬不要在你爹麵前提起，免得他傷心，記住了嗎？”
    飄然似懂非懂，心中充滿疑惑，卻依然乖巧地點頭：“娘，我知道了，你和妹妹也要早點回來。”
    這麼多年過去了，如果不是景帝提起，也許飄然永遠也想不起來，這個姑姑似乎是家裏的禁忌，娘也才告訴了她這些，飄然也就漸漸忘了……
    “水姑娘，水姑娘……”耳邊傳來景帝的呼喚聲，“你還沒回答朕的問題呢。”
    “皇上……”
    “等等，讓朕猜猜。”景帝擺手打斷，笑道，“想必水斂就是你爹了吧！”拍著頭，“對了，你還有個妹妹，朕還抱過她呢，叫……叫……”
    “她叫苡晴。“飄然見景帝一臉焦急的模樣，平靜地說道。
    “對，苡晴，是叫苡晴。”景帝興奮地說道，“她現在還好吧？想來這麼多年過去了，該是個亭亭玉立的姑娘了吧！”
    “多謝皇上關心。”飄然神色黯淡地回答，“苡晴現在還在昏迷中。”
    “什麼？”景帝驚道，“就是和你一起被軒兒帶回來的嗎？太醫怎麼說？”
    “皇上放心，我已經想到救苡晴的辦法了。”飄然見景帝的擔憂之色不像做假，安慰道。
    “那就好，這樣朕就放心了。”景帝點頭，拍著她的肩說道，“飄然，你是寧妃的侄女，在朕麵前就不要那麼拘謹了，你如果願意，可以叫朕姑丈。”
    “皇上，這怎麼行啊？”飄然惶恐地說道。
    “既然你不願意朕也就不勉強了。”景帝思索良久，了然地說道，“對了，這幾年你們是怎麼過的？還有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水月山莊高手如雲，怎麼會被滅門呢？”
    “我隻記得十年前突然有一群人闖了進來，個個心狠手辣，逢人便殺。”飄然悲傷地道，“爹死在那個帶頭人手裏，娘也自殺了，我帶著妹妹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
    “哎，飄然，你要看開些，不要傷心了。”景帝安慰著，“你放心，以後朕會照顧你們姐妹的。”
    “對了，飄然，朕這次找你來是有另外一件事想問你。”景帝岔開話題，“你，覺得軒兒怎麼樣？”
    “太子？他很好啊，待人溫和又沒有架子，對我和苡晴也很照顧。”飄然不知景帝為何有此一問，隻能如實回答。
    “這麼說你答應了？”景帝喜道。
    “答應什麼？”飄然更加迷惑。
    “軒兒沒跟你提嗎？”見飄然搖頭，景帝急了，“就是關於立你為太子妃的事啊！”
    “太……太子妃？”飄然嚇了一跳，連忙說道，：“太子從未跟我提過。而且我身份低微，怎麼配得上太子呢！”
    “你不願意？”景帝追問，又自以為了然地道，“如果你是擔心身份，那這就交給朕，朕保證誰也不敢……”
    “多謝皇上好意。”飄然打斷他的話，堅定地回絕，“隻是我現在除了報仇之外，什麼也不會多想。”
    “哎，看來是軒兒沒這個福分。”景帝歎道，“算了，這也是你們年輕人的事，朕就不再過問了。”
    “皇上，如果沒別的事，飄然先行告退！”
    “好。你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