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清理自己的家底，取出自己的秘密存折，那裏有四千多塊，是準備上學用的，這筆錢絕對不能用的。不過江媽七、八月會請我幫她賣冷飲，應該有1000塊的工錢，但這也太少了。一年一萬塊，一個月差不多九百，還有書費，生活費，一個月至少要一千多，這麼多錢，該到哪兒去掙呢？看來得多找一份工作了。
    到公用電話亭打電話給嘉萱，她還沒起床，聲音懶懶的。
    “嘉萱，我有事找你！”
    “好啊，不過要等會兒，要不，你到我家來，我叫人來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了。”
    “嗯，那好，我等你。”
    我掛了電話，坐上2路車，懷著不安的心來到嘉萱家裏，不知道她肯不肯幫忙。
    下了車，沿著馬路走了300米，才到了“麗樂花園”。這裏依山傍水，環境優雅，是全城富人最集中的生活小區。嘉萱的父親也隻買到山腳下的別墅，聽說都已花出了上百萬。我來到門口，等著保安打電話詢問，問過嘉萱，他們才放我進去。
    嘉萱的家在東邊的山腳下，那裏林木蔥蘢，優美的自然風光，零零星星的點綴著幾十幢別墅，設計師設計巧妙，那些房子就如同花朵，掩映在綠樹叢中。
    順著路標，找到了東區十二幢，這是一座三層仿歐式洋樓，東、西、南三麵都有窗，房間錯落有致，屋前有一個小小的花園，有專業的園丁種植主人喜愛的花朵，有白色的柵欄圍起來，很有風味。我摁響門鈴，片刻，嘉萱像隻花蝴蝶跑了出來。
    “蘭心——”
    門口好象還有人，是嘉萱的表哥。“蘭心——”他親切地招呼著我，我有點小小地詫異。
    “表哥住我家，他說住幾天再回美國去。”嘉萱向我解釋。
    “你好——”我點頭微笑。
    “怎麼，你走著來的，你的車呢？”
    “哦——”我指指山下的公車站。嘉萱拍了表哥一下。
    我倒是無所謂了，因為我在這座私立高中，這樣的誤會是經常的。
    我被嘉萱拉到她的房間。嘉萱就像長不大的孩子，房間是粉紅色，正中一張粉紅公主床，四麵也是粉紅的。右邊有個碩大的衣櫃，不用打開就知道裏麵的衣服掛得滿滿的。我曾經很羨慕她，羨慕得要命，但過後一想，各安其命，奶奶總是告訴我，幸福不是老天給，要自己去爭取。不要在乎衣服與食物，要在乎能力和品質。
    至今想來，如果沒有奶奶，我的人生會是如何的黑暗；如果沒有奶奶，今天的我怎會有勇氣去麵對生活。想到奶奶，我的心一酸。
    “蘭心——”嘉萱拉拉我，我忙收了心，定定神，想到此行的目的。
    “嘉萱，我想再找份兼職，幫我到你爸那兒找份工作，好嗎？”
    “怎麼？蘭心，你還多兼一份，很累的！”
    “嘉萱，幫幫忙，我要掙學費。”
    “蘭心，要不，先從我這兒拿點兒，算你借的，工作後還我？”
    嘉萱心地很好，每次都這樣。
    “不用，你還不了解我，我想自己掙！”
    “——那好吧——我給我爸去說說。”
    下午，我和嘉萱了她家的“金碧輝煌”夜總會。是仿歐式的，巨大的梁柱，門前有個小型噴泉，噴泉外是停車坪，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轎車。門口站著兩位漂亮的迎賓小姐。
    進了門，卻是鬧哄哄的。我皺了皺眉。嘉萱帶著我徑直進了電梯，來到三樓董事長室。我看了一眼，真是氣派！
    劉叔叔坐在沙發上正抽煙。
    “爸——”嘉萱撒著嬌抱住父親。那樣的動作，我多久前做過，自己已不記得了。我的父親從來不曾這樣讓我擁抱過，我也不曾這樣撒過嬌。此情此景，讓我從心底裏羨慕。
    “劉叔叔好！”我上前招呼。他笑容滿麵，吩咐招待送來一杯飲料。以前在學校見過麵，樣子沒變，隻是身體有些發胖了。
    嘉萱說明了來意，劉叔叔沉默了一會兒，說：“蘭心，你也看到了，我這個地方非常複雜，龍蛇混雜，各種素質的人都有，你還願意做嗎？”我點點頭。“做招待錢最多，但易受到騷擾，收銀我已安排了人，一時半會還真——”我有此急了，忙說：“劉叔叔，隨便什麼事兒我都能做，髒點累點沒關係！”
    他想了一會兒，拗不過我的祈求和嘉萱的撒嬌，抬起頭來：“要不，蘭心，你就到盥洗室遞毛巾吧！隻做女賓室，一般來消費的都是有錢的小姐太太們，也不會有人騷擾你，工資嘛，一個月８００，你看怎麼樣？”
    我在心裏算了算，這裏八百，加上江媽那兒的錢，一個月有１３００元，除了還王伯一千塊外，還有三百塊夥食費呀！
    “好，好，謝謝劉叔叔！”
    “不著急，我叫方領班帶你去看看。”
    劉叔叔摁鈴叫領班進來，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女人，穿著製服，幹淨利落。
    “蘭心，叫方領班！”
    “方領班好！”她掃了我一眼，隻覺得臉上一緊，多犀利的眼神。
    方領班帶我來到女盥洗室。一腳踏進去，真不敢相信這是洗手間。黑色的大理石地麵和牆壁，中間有張碩大的圓形的黑色大理石麵盆架，鑲嵌著三個潔白的陶瓷麵盆。麵盆旁放著一個金色盤子，裏麵放著一個個疊得整整齊齊的毛巾。左邊牆是一麵大鏡子。右邊放著一張四人座的白色真皮沙發。沙發前放著一張茶幾，茶幾上放著一盆鮮花，放著幾份報紙。
    聽完方領班的話，我明白了自己的任務。就是等客人洗完手之後，及時遞上毛巾，送上洗手液。
    “那沙發的茶幾隻有客人才能用，你要站在麵盆旁，不管有人沒人，都要站好。千萬不要躲懶，不然工資就要打折扣了。工作時間是早上七點到下午三點，一共八個小時。不許遲到，也不許早退！記清楚了！”
    我謝了嘉萱，第二天就上班了，那份工作雖然時間長了點，但難得清靜，偶爾也帶著書本去看看，沒有客人時，就會背背英文。上午沒什麼客人，下午才最忙。方領班真難得，一天定時查到五次已上。我幸好沒被發現，但也弄得我聽到高跟鞋的聲音就反射性地站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