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毀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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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原路折回,空落落的小巷寂靜古老。無聲的推開後門,才一條縫,人便頓住,手僵在那裏。
院子裏很安靜,安的笑愉悅開朗,原來安的笑不隻雲淡風輕,那麼溫柔,他也可以笑的那麼純淨孩子氣。
我聽到心咯噔一下的被什麼壓住,讓人喘不過氣。
安和南希站在院中,鳳鳴琴在石桌上,兩個人靠的很近。
安的眼裏全都是那個人的影子,那個人叫南希,盡管南希滿臉不屑,但兩個人之間的默契又怎麼會是一朝一夕就有的。
他們之前隻是盡量互相避開,如果不是彼此都在意又何必需要這樣。在意就會在心裏。
伸出的手縮回,人側身無力的靠著斑駁的石牆上,過長的劉海完全遮擋陽光。
心劇烈的收縮,如果有一天南希想透了,他想要安了,那麼安會選誰,他還會在我身邊嗎?
一個自己曾經愛過的人不會隨著時間就不愛,我想起那個人,我對那個人的感覺有多強烈我就有多害怕,我忘不了,安忘不了,那些都是在我們心裏的人。
手指陷進牆縫,那麼用力的插進才能壓抑心中的殺氣,指節擦破的疼一直入心,我想殺了南希。任何讓我感覺危險的東西都是不應該存在的。我真的會殺了他,隻是不想再有個人用憎恨厭惡的眼神看我,曾經那個人看我的時候我心痛的無以複加,我不想再有第二次,我不想有一天安也用那樣的眼神看我。暗紅的血從牆縫中滲落,我抽出手指,血肉模糊,垂下手,我覺得我把自己逼入了個死胡同。
淡淡的雪凝膏的香氣,手被突然抬起。
上藥包紮,微冷的指尖滑過我的皮膚時,我發呆的看著麵前清冷的人,高傲絕塵,老頭喜歡的孩子,很優秀的孩子。他才應該是老頭的繼承人,他是應該站在雪山頂俯視世人的人。
垂下眼睫,人已經平靜,手指上了藥一點都不疼。剛才的失控好像一點都不真實。
院子裏有琴聲傳出,隻是隔著道牆,卻像兩個世界。
我沿著小巷向前走,雪晨遲疑了下,跟在我身後。
依舊是那條河,那排柳樹,主要這裏離家近,而且人跡稀少,有什麼問題這裏解決最好。
“你為什麼來這裏?”開門見山,剛才一激動,我現在覺得很倦。安靜的看著麵前長的不食人間煙火的白衣男人。即使近看他的衣服還是白的不染一絲塵埃。
他抿著唇,看著我。猶豫了下:“受人之托。”
我想笑,都是受人之托,小六是,他也是。垂下眼睫掩掉眼裏突然的苦澀,已經不需要了。
在那片竹林,什麼都該結束了,隻是利用,又何必記得答應過的,如果記得,又怎麼會親手毀掉曾經的承諾,慕容在天,我們都不是傻子,沒必要了。
“他說他答應過你。”
他是答應過,他答應過又何止一件,他答應過和我在一起,他說我是他的人,可是最後我還是一個人。不想去想,對慕容在天不恨卻不甘。雪晨來早已猜到這種可能但內心還是波動了。雪晨,除了是幻想山莊的繼承人,最出名的是他的醫術,傳言他的醫術出神入化,更有神器救世,他想救一個人隻有他想不想而已,隻要斷氣沒超過三天他都可以和閻王搶人。這樣厲害的人,即使是罪欲這種無藥可解的毒,想解也是輕而易舉。
慕容在天他說他會給我解了罪欲,那是很久以前的承諾。現在不在一起了,還有必要嗎,還是給我解了罪欲他就會心安,如果他會,那麼就解了,我不想我們再有糾纏。
手遞向雪晨,雪晨看著我,他清冷的眼裏有在情緒波動,若有若無,我看著他,他抿著唇一動不動的看著我,似乎不願意。
“有勞雪公子了。”我平靜無波的開口。
他麵無表情的垂下眼睫,終於抬手,一根針,晶瑩剔透,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這應該就是救世十三根針其中一根。
他在我的幾個大穴依次施針,他下針的時候靠的很近,近的我都能清楚的看見他的每根睫毛。
每針拔出的時候他在針眼的地方塗上一層白膏,有種強烈的刺痛感從針眼一直傳到神經,我盡量讓自己放鬆,痛過之後體內血像要燒起來一樣,整個人火熱火熱。
他途中抬頭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半個時辰後,他在我右手中指上劃了一橫,異常鮮紅的血噴湧而出,像股小噴泉,放了一碗血差不多,血勢才慢慢減小,直到血不流了他才在我手指上塗上白膏。
放出的血鮮紅沒有血腥味,我看著地上鮮紅的血,這些血剛才是從我身上流出的,罪欲解的很幹淨,一絲不留。半個時辰後,我轉頭看著立在我身邊還不走的人。
他麵無表情的看著我:“你不配。”冷冷的三個字。
莫名其妙的三個字,我的唇突然上揚,看著他突然轉身,看著他行若禦風飛行。
“誅殺十年易主,隻剩三年。”我淡淡的開口,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有氣,莫名其妙的產生。不意外看到遠去的人影突然頓住,停下。有點遠的距離他還是聽到了,我不知道為什麼要說,說不說有什麼區別。慕容在天隻有三年可活,他知道,但我又怎麼會不知道,誅殺十年易主是個秘密,但知道的人也不會少。慕容在天以為他做的是為我好,一個人如果隻能活三年了,那麼為什麼一開始又何必給別人承諾。他以為傷害我放我走,我就不用承受最後他離開我也許會有的傷痛,那麼自以為是的人,他又怎麼能確定他對我是否有絕對的影響力。誰又知道麼對我來說是痛,什麼對我來說最好。
雪晨突然回頭:“你都知道?”他憤怒不解的看著我。
我笑,我當然知道,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我不能容忍這樣的理由,對於我來說,這連理由都不算,兩個人在一起若隻因為這樣就分開,那麼拿什麼保證他能陪我度過餘生。還是會想起那一夜他看木簪的眼神,我沉淪於他的眼神,他卻從未用那種眼神看過我。
看著雪晨,估量了下和他的距離,這樣的距離即使是他也來不及。
“他記得他答應給我解罪欲,我記得我說過,如果喜歡,這張臉就是他的、、、、、、”我沉吟,慕容在天既然不想再欠我,我也不想再欠他,十指用力插入臉上肌肉內,皮肉綻開的聲音清晰的在耳邊,很久沒那麼清晰的聽到過了,那是種很生動的聲音,會讓人心跳加速,鼻尖溢滿血腥味,我內心一直壓抑的東西蠢蠢欲動。
雪晨錯愕驚恐的飛身阻止,還是來不及,我看著他,十指向下用力,什麼樣的力度才能徹底毀了這張臉我很清楚,這一刻感覺不到疼,反而內心突然湧上強烈的快感。
“你瘋了。”他抓住我的手,怒吼,我看到他拿藥的手慌亂的顫抖。
我笑了,臉上的血流下我感覺我的衣服都半濕了,眼睛裏有血流進模糊的看不清,觸目所及皆是一片紅,我好像又回到過去。
他給我的臉上藥,他的眼裏情緒翻騰,我看到火,這個人生氣還是那麼清冷。
臉很疼,這張臉毀到這個程度,再好的藥也沒用了。
“告訴他,我們不再相欠。”每說一個字就要用很大的力氣,疼痛已經麻木。不再相欠,但是這張臉我要慕容在天永遠記得,即使隻有三年,我會讓他一直覺得虧欠,其實隻要他不放開我,又怎隻會有三年。那天進竹林的時候,我就想過,不管誅殺下一任主是誰,我都會讓他活下去,我不會讓他死就不會。
“閉嘴。”雪晨低斥。
單純是藥是止不了血的,很榮幸我見到了救世十三根針中的另一根針,臉上剛塗的藥帶了麻醉的效果,雪晨手裏的針穿著幾乎透明的絲在我臉上飛快的動作,我感覺不到疼,雪晨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一個原本清清冷冷仿若世外的人突然染上塵世的情緒,白皙剔透的臉因怒火染上一層紅紅的薄暈,我突然想到安的臉。
他在我縫好的十道傷口上在抹上一層冰冷的膏體:“你的臉毀了。”他說的很平靜,但我看到他收回瓶子的手握的很緊,太過用力,手上青筋突起。
我想笑,但臉上肌肉沒有反應,估計我現在什麼表情都做不出來。一個人的臉不重要,我從來這麼認為。
“你的衣服髒了。”指了指雪晨染上血漬的衣袖。
雪晨瞪大了眼不可思議的看著我,有可能我們想法有誤差。
我看著他雪白的衣衫上猩紅的血觸目驚心,突然想起一幅畫,東方夜畫的折翼天使,整塊底畫是暗沉的玫瑰紅,一個白色的模糊身影仰著頭墜落,破碎的翅膀半掛在身上,清晰的身體一絲不掛,我覺得東方夜那副畫畫的最好的就是那個脖子,仰起的弧度那麼漂亮誘人,每次看到都想要捏碎。我的視線移到雪晨的脖頸間,突然覺得他的脖子和那幅畫裏的脖子重疊,想要捏碎的欲望好強。但收了收手指。
看到雪晨震驚憤怒的看著我,我縮了縮身子,剛才即使我什麼動作都沒,但突然意外流露的殺氣即使隻有那麼點,雪晨也感覺到了。我往後退,被柳樹絆了下,人眼看著就要掉到河裏,雪晨靠近拉住我,慣性作用我跌倒他懷裏,我突然改變力的方向,由於靠的太近,他來不及反應,被我使勁一推。
他沒有驚慌失措,隻是在快掉進河的時候穩了下身形,然後半倒著滑過水麵,立在對岸。看著他滑過水麵的姿態,我想最美的天鵝也不會有那麼漂亮的身形。
他憤怒的隔著河和我對視,片刻後,他冷靜。
他的手微動,一個白色小藥罐劃過一條河的距離不輕不重的落在我手上。我收好轉身,該回去了。隻是不知道這張毀去的臉安是否能接受,說到底,其實毀了這張臉也不是全為了慕容在天,我也想知道安的反應,我不知道他愛上我什麼,但我不希望隻是這張臉,麻藥已經開始消退,撕裂的疼越來越明顯,稍微一個臉部動作都會疼的讓我倒吸一口氣,但吸氣也疼,受傷麵積大,臉上肌肉基本全毀了,雪晨做了最及時有效的處理,但傷口愈合後疤痕是在所難免的,而且很有可能會麵癱。
麻藥退的差不多了我隻要稍微動一下就疼,我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後果,我這兩天吃飯怎麼辦,餓,肚子叫的響,我內心越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