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趙九，今年十四，是將軍府的一個小馬夫，每天跟在老馬夫趙二爺身後瞎晃悠。
    別看趙二爺整天黑著個臉，凶神惡煞的，其實他疼我比疼他親兒子還疼，雖然他沒兒子，但這個比喻還是很恰當的。
    我平生沒什麼大誌，就這麼平平凡凡當個普通人就好了，如果還有別的啥願望，那就是十六成年後能娶小翠當媳婦。
    小翠是將軍府裏廚娘的女兒，從小就跟在她娘身邊打下手，別看她年紀小，但廚藝已經很不錯了，而且會疼人，每次廚房有啥好吃的，知道我愛吃，都會給我留一點，然後找空檔捎給我。
    每次看著她跑急了紅通通的小臉，我想以後誰能娶到她，一定會很幸福。
    偶爾會抬頭看天，透過雜亂的發，天空很藍，雲很白。
    趙二爺好兩口，每天不喝幾杯睡不著，偶爾半夜起來噓噓都能看到他在和別人喝酒，睡眼朦朧看不清人，對著馬樁噓噓完也就回去睡回籠覺。
    日子一天天的這樣過，平靜到我以為我的一生都會這樣過下去。
    如果那天不是看到小翠被那個泥猴子硬生生的甩了個巴掌，我也不會衝動的揍了那個泥猴子一拳，泥猴子跌倒在地，眼淚汪汪，然後在丫鬟的尖叫，護院的包圍中，我知道完蛋了，衝動壞事，誰知道我揍的會是將軍府二少爺。
    老老實實的被護院押著跪在大廳上，大理石麵冰冷冰冷的，腿有點麻，半天，將軍出來，呼呼，不愧是將軍。果然是男人中的男人，高大威猛，英氣逼人，棱角分明，線條剛硬，給我的感覺好熟悉，但抖了抖身子，他的眼神太過銳利。
    跟在將軍身後的就是剛剛的受害者，洗了澡換了衣服看起來粉嫩清秀和剛才的泥猴子一點都不像，紅著眼嘟著嘴，看起來好委屈。
    “讓你做無痕的伴讀，你可願意。”將軍的聲音很低沉，很有壓迫感。
    呃，好像和想的不太一樣，抬起頭仰視著這個在自己麵前高高在上的人，然後重新低下頭，“不願意。”
    “你…你……”少爺慕容無痕氣呼呼的指著我，顯然對我的態度很不滿，“不知好歹。”
    “為何？”好強的氣勢。
    我抿著嘴，沉默，沉默。
    “小九啊！請將軍念小九年少無知，網開一麵啊！”趙二爺衝進來，若大的嗓門震的我耳朵生疼。
    “大膽奴才，誰讓你進來的。”慕容無痕小小年紀就仗勢淩人，夠拽，果然是大戶人家的少爺。
    “無痕，回房。”慕容在天威嚴的下令，看著慕容無痕不情不願的板著嘴回去，心底暗爽，活該。
    “小久，沒事吧？”趙二爺把我從地上拽起來，狠狠的瞪了瞪剛才押著我的那幾個護院，“你怎麼去招惹二少爺？”
    “他欺負小翠。”
    “那你也不能以下犯上，怎麼說，二少爺都是主子。”
    “我知道，但誰叫他髒的和泥猴一樣，我一時沒認出來。”低著頭暗歎自己倒黴。
    “大少爺？”趙二爺焦急的望著大少爺。
    “我已經問過，這件事無痕也有錯，不再追究，趙九根底不錯，隔日搬進清心園，陪無痕讀書。”
    無語，我都說不願意他還一意孤行。
    “謝大少爺，小九，快謝大少爺。”
    趙二爺蒲扇大的手掌使勁的按我的頭，認命的低著頭，行，有錢人是大爺。
    晚上，躺在馬棚上，抬頭看天，浩渝夜空，滿天星辰，嘴裏含著片花瓣，滿嘴的苦澀，鼻間卻溢滿香氣。
    不知不覺，更深露重，冷意侵身。
    “在天，小九的事多謝了。”趙二爺的嗓門難得壓得那麼低。
    “二師兄言重了，不過很少看你這麼掛心一個人。”
    “小九是個好孩子，如果不是本門規矩甚多，我還想收了他，但身在江湖身不由己，何必讓他也倘入江湖，隻不過讓你費心了，幫我好好照顧他。”
    “一定，不知師父為何招你回去？”
    “總會有事的，不說了，喝酒，今晚一醉方休。”
    “幹杯。”
    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聽力好還真不是一件好事，看著老遠處對酒的兩個人，無聊的翻了翻白眼，大半夜，一個將軍，一個馬夫，還一醉方休。
    閉上眼，頭上的夜空在心中，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