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初入宋境  第6章、重生靈魂覓歸處(1)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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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十八,芄蘭終於被解禁。像是被困在牢籠裏半生終得自由的小雀,芄蘭痛痛快快淨身沐浴後便抱著兒子出了房門。
    櫻園,院如其名。
    偌大的庭院中有大半空間種滿櫻花樹。正是三月櫻桃乍熟時,紅枝搖曳,落英繽紛,那半院櫻花占去芄蘭所有目光,再難移開。不曾見過如此美的景色,她所在的城市並沒有櫻花,隻是偶然的一次上海行見過幾株移植的櫻花樹,當時的她便看癡了,更論是如今這般占去半院的櫻花林?
    櫻花林過去是個涼亭,燕尾簷飛翹欲起,六根朱色大柱靜然矗立,涼亭的底座瞧來甚高,那蜿蜓上涼亭的石階約莫有二十來個。
    芄蘭拾階而上,瞧了眼涼亭中央的石桌,石桌上不知何時擱上了幾碟糕點,石桌周圍放了四個石墩,芄蘭笑眯眯地坐了下來,將兒子放在腿上,空出一隻取來一塊糕點,眯著眼看向前方的紅與白交相輝印的櫻花,心曠神怡地暗歎一聲。
    這般美食,如此美景,真令人愜意不已啊。
    既然月子已滿,她也要開始著手安排一些想了許久的事了。
    那日薛素心來看望她時同她講了那麼多,她不管以前芄蘭是如何以心有所屬之身在這秦王府生活,又是以著什麼心思為趙德芳生下兒子,也不管自己之所以在這裏是因為單純的夢境,亦或是她當真病發嚴重到性命不保而魂魄離體穿越時空來到這裏,但既然此時的芄蘭是她,那她便以著她自己的方式做好她認為對的事。
    比如,身為秦王的妻,便要與那燕王徹底斷絕。
    再比如,她已為人母,這母親的角色她也得做得妥當才行。
    但在這之前,她得弄清自己能擁有多少幫手。
    這樣想著,芄蘭側頭看了一眼候在旁側的璿兒,朝手喚了聲,“璿兒,你過來。”
    沉默的粉衣丫頭走了幾步站在她前麵。
    對她的態度委實無奈,芄蘭隻得一歎,指著一旁的石墩,道:“坐下吧,我有話問你。”這話一出她便後悔了,隻見那丫頭臉色刷的一白,雙腿跟著“咚”地一聲跪了下去,整個人僵硬得有如一塊石雕再動不了。
    芄蘭閉眼,頭疼地撫了撫額,她對鏡梳發時怎不見自己有一張令人膽顫的可怕麵容?眼前的丫頭到底在怕些什麼?
    將眼移到一邊,芄蘭也不看她了,“璿兒,起來,往後不要動不動對我下跪。”就算在這大宋,階級森嚴,但有必要將自個兒的雙腿當沒感覺的木頭說往地上撞就往地上撞的嗎?他們不疼,她看得很糾結好不好?
    璿兒微微有些詫異,但仍是聽話地顫顫地起身,立到一旁繼續沉默。
    芄蘭垂頭想了半響,才又開口,“璿兒,你是我的貼身丫頭,你該知道我生下敘兒後便忘了很多事,自然不記得我們以前是如何相處的,但是自我清醒至今,你似乎從來沒有對著我的眼睛說過話。”
    見璿兒靜默,她又道:“有些話我不便與別人說,你是我的丫環,我能依賴的人也隻有你,璿兒,你告訴我,我可以相信你嗎?”話落,她抬眸緊緊盯著眼前的丫頭,瞧著她一臉震愕的模樣,微微一笑。
    “我可以相信你嗎?璿兒?”
    “夫、夫人?”璿兒驚疑地抬頭對上她的眼睛,“您、您這話什麼意思?”
    芄蘭笑了笑,“那日蘇離留下與我談話時,我瞧見你在離開時擔心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你是關心我這個主子的,但是除了那一眼,這些天來你的表現讓我反省自己以前是不是個很壞的主子,以至於讓你怕成這樣,但是現在,除了你,我不知道要跟誰講講心裏話。”
    璿兒紅了眼睛,咬著唇低低地道:“奴婢……不敢。”
    不敢?
    嗬,想必這芄蘭當真對璿兒說過什麼重話,或者受過什麼責罰。
    芄蘭低頭看著懷裏昏昏欲睡的稚兒,緩緩道:“璿兒,那日蘇離說的一些話不是很明白,可是我也不好直接問蘇離,你能幫我解解疑嗎?”
    璿兒忙點頭,“當然可以。”
    “那麼,”眯了眯眼,芄蘭一邊拍撫著懷中的孩子,一邊道來,“蘇離何以喚我小姐?而不與你們一樣喚夫人?我猜想過蘇離或許是我的陪嫁丫環,但若是陪嫁丫環,為何不在我房裏伺候反而在廚房幫忙?再者,她與我講燕王已回京,問我是否要見燕王一麵,這事我十分不解,她一個丫頭,如何會想到為主人安排這等事?她不知道此事若被他人知曉,會害了自己的主子嗎?”
    話落,她揚眸盯著璿兒,靜待回答。
    燕王一事她早已知曉,至於蘇離的身份她確有猜過,今日這一問,則是想確定一下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確,也想試試璿兒,這個俏麗的小丫頭是否可信。
    璿兒聽了她的話自是好生詫異,雖然在這府裏,夫人傾慕燕王一事從來就不是秘密,但卻是沒人敢亂嚼舌根,當家夫人自嫁入王府便一直住在櫻園,並不與王爺同院,夫人有喜之初甚至有人懷疑過小少爺是不是王爺的孩子,隻不過那些流言都被王爺壓了下去。
    璿兒伺候夫人僅僅兩個月的時間,其實並不了解自己的主子,但不管怎麼說,她其實是挺喜歡這位近乎隱居在櫻園的主子的。
    所以,她很慢地開口答道:“蘇離確是小姐的陪嫁丫環,隻是夫人在臨盆前一個月將她譴去了廚房,至於原因奴婢也不是很清楚。”
    芄蘭詫異地睜目,臨盆前將自己的陪嫁丫環譴離身邊?那個芄蘭在想些什麼?
    “至於燕王一事奴婢知曉得並不多,想來蘇離隻是沒猜透夫人心思,這才自做主張將話問了出來,夫人不必介懷。”
    這丫頭一番說得是軟綿綿、好心好意,倒隻怕蘇離根本不會領她這份排解之情,芄蘭在臨盆在際之時將算得上是左右手的陪嫁丫環譴離身邊,不可能那麼單純,現在芄蘭也不在了,除了蘇離,誰也不知道這對主仆到底在想些什麼。
    蘇離,那個丫頭心裏在想些什麼,她遲早要知道。
    現在她還有件事要去問問那位當家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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