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帶漸寬終不悔  第三十三章 拔刀相助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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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君玨敲開我和若水的房門,給我們送來了一套衣物。
    我們兩個起得很早,君玨來的時候,我和若水正在細細地收拾著東西。
    君玨找了個地方坐下:“起得這麼早?”
    我一邊收拾一邊回道:“睡不著就起來了。”順便還瞟了一眼旁邊臉色緋紅的若水。
    君玨把衣服遞給若水,卻衝著我說道:“等下你把衣服換上吧。”
    若水驚訝道:“唉?怎麼是異族的衣服?”
    我掃了一眼,的確並非金國普通百姓所穿,而倒是像是境外的少數民族的服飾,我接過衣服,笑道:“這樣顯眼啊,雖說更加容易惹事兒,但是不幸的是咱們這樣一行人偏偏個個武功高強,誰撞到咱們手裏才算是他們倒黴呢。這樣一來,這樣穿隻有一個好處,就是能讓朋友也知道我們的行蹤,就算是……”我指了指皇宮的方向,“……那裏的人派人來對我們不利,一旦朋友知道我們這特殊的一行人失去了聯係,自然也會派人來幫助我們的。是吧?”
    君玨笑著點了點頭。我想,這“朋友”應該就是段天闊手下的人吧。
    “可是,小姐啊……”若水又疑惑道:“怎麼隻有一套?”
    我斂了斂神色,向君玨看了一眼,君玨點了點頭,悄悄地退出了門去。
    我打開窗戶,看向樓下正收拾東西準備出發的段天闊一行人,緩緩說道:“因為,你不跟我們一起走。”
    我回過頭去,看到若水蒼白著小臉兒,眼淚在眼眶裏麵打轉:“小姐,為什麼?”
    我走過去,拉住她的手:“你不像我們,身懷武功。這一次你也知道,不知道會有怎麼樣的危險等著我們,也許有追殺,也許有劫道,也許最後還變成血洗無生閣。你不會武功,沒有辦法保護自己,到了那個時候,也許我還自顧不暇,更沒有能力保護你。這次去無生閣,是我堅定地信念作為支持,我不想後悔。可是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情,我想,我會一輩子都後悔自己去無生閣的這個決定。”
    “小姐……”若水還想要說些什麼。
    我打斷她的話:“更何況,我還有事情需要你幫我做。”
    我指了指窗外:“你跟著榮親王他們一行人走,放心,他會好好照顧你。你跟著他會去後,記得要幫我了解一下他們那邊的情況,特別是三王爺,然後幫我把那裏的人的底細都摸清楚,特別是那些帶兵的將領。”
    若水聽我這麼說,也不再隻是點了點頭,擦了擦眼淚,反握住我的手,鄭重地說道:“小姐,若水不在你身邊,你可要好好照顧自己。若水在榮親王那裏等小姐好好地回來。”
    我笑著點點頭,拍拍她的手背讓她放心。
    。
    帶著眼圈還有些紅的若水忐忑地站在段天闊的馬前。段天闊一身短衣勁裝坐在風起上麵,背著光,看著我們兩個。
    我仰起頭,說道:“四哥……若水她,不跟著我們一起去,你能幫我照顧她一段時間麼?”
    段天闊沒有說話,微微向後擺了下手。蒼年上前,對若水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請姑娘上這輛馬車。”
    我鬆開若水的手,衝她安慰地笑了笑:“放心,過些日子我就去找你。”輕輕推了她一把,若水就一步三回頭地跟著蒼年上了原處的一輛馬車。
    從始至終,段天闊都一直沒有說話。他調轉馬頭,一揮手,示意車隊出發。
    我疾步上前,追到他的馬側,輕輕拽住風起的韁繩,段天闊一頓,停了下來。
    我看著段天闊倔強地不肯轉過來的側臉,輕聲說道:“四哥,謝謝你。”
    段天闊表情有些鬆動,看了我一眼,最終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風起輕輕掙開我的控製,頭揚了揚,仿佛在催促自己的主人應該出發了。段天闊緊夾了一下馬肚子,飛馳而去。剩下我,站在原地,看著他,越來越遠的背影。
    。
    最近南方一帶經常在道上行走的人們總是在茶餘飯後說著這樣一行人。
    有人說,他們男的英俊健美,女的嬌豔嫵媚。而且,他們還不是金國人士,而是異國人。但是,卻並不換上金國人的服飾,仍是傳著異族服飾,十分惹人注目。
    還有人說,不僅如此,他們還都個個武功高強。曾經有過一撥經常打劫沿路商旅的強盜想要又劫財又劫色,結果被他們四人殲滅,這四個人卻一點傷都沒有。
    一時之間,這四人的來路和身份成了最為大家津津樂道的話題,見過他們一麵也更是成為了人們炫耀的資本。
    這四人,領頭的是一個女子。一身如火焰般的紅衣,一半頭發盤在腦後,帶著銀色的頭飾,一半編成了一根大辮子,垂在身前。眉端仍有幾粒花鈿作為裝飾,麵上戴著一層紅色的麵紗,隻露出一雙靈巧的大眼睛。身上的紅衣裁減得體,勾勒出玲瓏的曲線,袖子隻有七分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手腕上還戴著幾串手鏈,在陽光下跳躍出耀眼的光芒。下身是一條燈籠褲,在腳踝處微微一束,既舒服又飄逸,腳腕上戴著一串銀鈴鐺,總是在一匹純黑的馬背上一晃一晃的,叮鈴鈴地發出清脆的聲響。據人們說,這名女子笑起來雖然隔著麵紗,卻是風情萬千,但是,如果遇到敵人,下手卻一點都不含糊,沒有人注意到這名女子用的是什麼樣的兵器,隻是她每次出手的時候,手指間總是有金光一閃,晃得人頭暈目眩。
    總是跟在這名女子身旁的,是一匹白馬。馬上的男人,總是一身雪白,襯得他發絲烏黑。一頭黑發迎風張揚地飛舞,隻在發端用一根銀帶輕輕一束。劍眉星目,濃墨般地眼眸卻有著一絲淩厲。人們總覺得他不像是外族人,雖然穿著外族的衣物,卻更像是哪家溫文爾雅的公子。但自從見過他某次殲殺敵人時鬼魅般的身形與劍法,就再也沒有人懷疑他的身份了。
    兩人之後的,是一個黑衣服的男人。頭發也是隨意的散著,慵懶地騎在一匹馬上,嘴角邊總是掛著一抹隨意的微笑,卻似乎沒有什麼溫度,眼中似乎也總是藏著濃重的背上。這個男人,總是看著前麵的那名紅衣女子,仿佛是在等待著她什麼。
    最後在黑衣男人身旁的,是一名穿寶藍色衣服的女子。頭發編成兩根辮子垂在身前,戴著寶藍色的麵紗,渾身卻散發著冰冷的氣質。那雙如秋水般的美眸中,卻沒有著一絲一毫的笑意,隻是沉靜地,看著身邊的男人,和不遠處的紅衣少女。
    。
    終於進入了江寧城。這是一個小城,人不是很多。大約走了半個月,我們一行四人才來到了這裏。到了江寧,就意味著,到無生閣就隻有十天的路程了。
    我身旁的君玨用手指了指前方的一家客棧,回過頭對我、師兄和耀琪三人說道:“到前麵歇歇吧。”
    伴隨著一陣輕快的鈴聲,我們四人騎著馬小跑到客棧之前。
    漂亮的一個飛身,我站在了地上。君玨他們三個也優雅地下了馬,我一邊揉著有些酸痛的胳膊一邊嘟噥著:“累死了。”
    君玨在旁邊說道:“再忍忍,還有大約十天的路程。”一邊又轉過頭去詢問師兄:“葉兄,身子還好吧?”
    師兄笑了:“男子漢大丈夫,哪裏有那麼嬌弱。君兄早已經把我的身子調養的好好的了,放心。”
    我聞言也鬆下一口氣來,一邊又扯了扯君玨的袖子:“那個,我啥時候能換件衣服穿啊?總是穿紅的,煩都煩死了。而且每次碰到尋事的,總是拿我這個穿的最顯眼的開刀,都是衝著我來的。”
    君玨忍住笑,說道:“你每天都換衣服的啊,隻不過每件衣服都是紅色的而已。不換顏色,是怕探子跟丟了我們,隻能在委屈幾天了。至於這……若不是穿紅色,我們怎麼能夠見識到連城你如此高超的金針神技呢?”旁邊的師兄和若水也輕輕地笑出聲來。
    我垂頭喪氣地歎了一聲,唉,這幫家夥真不仗義,每次打架都讓我衝頭陣,當我手忙腳亂的時候才會出手相助,雖然有這麼三個高手在我身邊我肯定不會有事啦,但是……打架真的太累了!
    。
    吃過飯後,我們來到君玨的房中,商量接下來的行程。
    正在討論途中,窗戶上有些響動。君玨習以為常地踱到窗邊,打開了窗戶,一隻白色的信鴿落到他的手臂上,他從信鴿爪子上的竹筒中抽出一管信,對這燭光讀起來。
    我看著他,想到幾天之前我們的對話。
    某天在路上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第一次我和他見麵時候的情景,於是問道:“君玨啊,我記得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可是極其有譜兒啊,排場整得那麼大,又是迷魂散又是婢女又是白紗的,怎麼現在隻有你一個了?”記得當時,使我有一種是移花宮宮主來的感覺。
    君玨回道:“那樣做,別人隻知道我是八仙樓映天樓的樓主,而如今,我是以君玨的身份在行走,自然就沒有必要帶著那些麻煩的東西。”
    其實,每個人都有好幾個身份的吧,就像他,既是八仙樓映天樓的樓主,又是君玨;就像段天闊,既是放蕩不羈的榮親王,同時也是一個有著自己思想的皇子;就像是我,既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又是毒俠玉連城,不知道,以後又會是誰?
    君玨的聲音打斷我的回憶:“來信說,無生閣出了點變故。”
    我們三個頓時精神起來,我問道:“什麼變故?”
    君玨把信紙燒掉,說道:“閣主對外說夜梟叛出師門,將他逐出了無生閣,還給他服了令他武功受抑製的藥物。夜梟現在被江湖上所有和他有仇的人追殺,去向不明。但是,據說還活著,那些追去的仇家凡是和夜梟交過手的,都被他殺死了。”
    我們三個都愣住了?叛變?逐出師門?直覺告訴我,有哪裏不太對勁。
    師兄沉吟了一會兒,緩緩說道:“殺手向來沒有自己的思想,凡是主人命令什麼,他就去執行什麼任務,何來叛出師門一說?”
    君玨也有些疑惑不解:“是啊,我總覺得這裏有什麼陰謀。”
    我插話道:“就是。不過現在說這些也都沒有用處了,不知道的事情就算是想破了腦袋也都不知道。等到了無生閣,也許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君玨說道:“連城說的有理。等到了無生閣,不管他是不是有什麼陰謀,也就都水落石出了。”
    其實,事實證明,的確,無生閣有著他的陰謀,隻是這陰謀碰到了我們,也隻能始終是一個陰謀,而沒有成為危險。究其原因,無非是無生閣隻知道,殺手隻會毫無異議地執行任務,卻忘記了,殺手,就算再冷漠,也是人,隻要是人,總會有感情,隻不過,殺手的感情,隻是比其他人隱藏的更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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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天,南方一帶經常在道上行走的人茶餘飯後談論的最多的,仍舊是原來的那一行人。不過討論的,不再是原來那四個人的事情,而是最近才剛剛出現的,第五個人。
    是一個男人。長得英俊瀟灑玉樹臨風,而且臉上總是掛著十分溫暖的笑容,眼睛如同會放電一般,迷倒了萬千少女。也是一身黑衣,卻讓他穿的和另一個黑衣男子的高雅不同,而是多了幾分慵懶。胸前袒露出大片強健的肌肉,精窄的腰身,跨在馬上,就如同一個風流倜儻的公子哥兒。人們都說,這異族真是出俊男美女,家家都在考慮著,也許把女兒嫁到異族,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
    我看著身旁笑得一臉燦爛的慕容璽,無奈道:“我的大少爺,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一點,剛才那個已經是今天上午暈倒的第二十九個女孩子了。”
    沒想到慕容璽根本不看我,說道:“剛第二十九個麼?唉……我還以為已經到了五十個了呢。沒關係,繼續努力吧……哎呦!你怎麼又紮我!”
    沒錯,這兩天,那個突然多出來的第五個人,就是咱們的神偷大人,慕容璽。
    有一天我們正在路上行走的時候,看到前麵有一個人背對著我們。我們停下,那個人也不轉身。我向君玨一使眼色,正要催馬上前,隻見那個人轉過頭來,一臉陽光燦爛:“嗨,好久不見!”正是慕容璽。
    於是,他就加入了我們的隊伍。
    我問過他:“你怎麼找到這裏的?”
    他回答:“前些日子我在西北喝酒的時候聽說過這些日子南方有一行奇人,全是俊男美女,就像著過來看看。越往這邊走,就聽到了越多你們的故事。知道聽說領頭的那個女子殺人是不用兵器,隻是手指尖金光一閃,我就猜到應該是你。”
    見我還是疑惑不解,他又補充道:“其實你們離開天都之前,一秋一直和我有聯係,你們的事情我都知道,不過西北的酒實在是太好喝了,所以就一直沒舍得回來。”
    他一說西北的酒,我倒是想起來了一件往事。
    我不動聲色地靠近完全沒有察覺的慕容璽,手指間悄悄捏了三枚金針,瞬間出手,一時之間隻能聽見我的怒吼和慕容璽殺豬般的慘叫。
    “還我一百兩銀子!!!!”“啊……殺人啦……”
    從那之後,慕容璽基本上就和我保持兩米的距離。
    。
    離開江寧的第三天,我們行進在碧英山中。景色好,風景好,隻是,在轉過一個彎後,迎麵撲來一股血腥味。
    君玨慕容璽和師兄不動聲色地打馬上前,護在我和耀琪的身前。
    君玨凝聲吩咐道:“小心,前麵有變。”
    血腥味很濃重,隱隱約約,風聲中還夾雜著一絲慘叫。可想而知前麵戰況的慘烈,就連平時嬉皮笑臉的慕容璽也收起了笑容。
    我們慢慢地前進著,直到,看到那樣一幕。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至少三十來個人,都已經斷了氣,死狀慘烈,一個個都睜著驚恐的雙眼。踏雪小心翼翼地繞過這些屍體,我打量著,基本上都是一劍封喉。
    前麵還有十個人,服裝雜亂,看上去不是一夥的人,但是他們都緊緊地圍著中間一個男人。那個男人渾身是血,一頭黑發已經被不知是汗還是血染濕,緊貼著他的臉龐。他仍然是站在那裏,身上大大小小有著不少的傷口,看得出來,他已經是精疲力盡了,卻仍是倔強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一身黑衣緊裹著他的身體,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他,不怕麼?對於也許馬上來臨的死亡,他,不怕麼?
    他,就像是來自地獄的修羅,不害怕死亡,甚至,因為死亡,而有著一絲絲的期盼,與癲狂。
    眼見那十人圍在他身邊,卻誰都不敢上前,我在心中嗤笑一聲,膽小鼠輩,從氣勢上麵,他們已經一敗塗地。
    然而,就在這時,那個男人身子晃了幾晃,看樣子是撐不住了。
    我一衝動,對君玨說:“救他。”
    君玨猶豫了一下,想要勸阻我:“可是我們不方便帶著他,更不知道他是什麼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想要幫助這個男人,固執地指向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救,他。”
    君玨沒有再說話,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地點了點頭。
    我施展輕功,飛向那個包圍圈,輕飄飄地落地。
    那十人見突然有我出現,也是一驚,退後了幾步。君玨他們也催馬上前,就在不遠處關注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我衝著旁邊的男人說:“幫你的。”他一抬頭,我一愣,血汙已經遮掩住他的臉龐,可是,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如同一泓古潭,沒有任何的波動,一片死寂,無愛無恨,無仇無怨。那樣的深邃,卻又,那樣的絕望。
    那十人看清楚我隻是一個女子後,哄道:“小女娃娃,我們和這個人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你還是趕緊回家吧!哈哈……”
    我瞟到師兄好像想要動手,連忙衝他擺擺手。
    我衝著說話的那個人一笑,迅速地出手,用金針封住了他的啞穴。那個人隻能嗚嗚地掙紮,卻說不出話來。
    笑聲消失。身旁的那個人又搖晃了幾下,我連忙上前,想要扶住他,他卻全身一凜,有時一股殺氣飄出。
    我說:“你不怕死,我知道,但是我覺得,死在這群人手裏,實在是玷汙自己,所以,你,乖乖地,我看一眼你的傷勢。”
    旁邊的那九隻烏鴉和一隻不會說話的啞巴烏鴉被我氣得哇哇直叫,我掃了他們一眼,又全都收了聲。
    我皺眉看去,那個男人身上都是刀傷,不過沒有傷到內髒,隻是失血過多而已。我從懷中掏出一枚丹藥,塞到他嘴裏。
    拍拍手,站起身,摘下麵紗,毫不以外地聽到了那九個人的倒抽冷氣聲。
    我笑靨如花:“今日,本姑娘就讓你們見見我的真麵目。我是毒俠玉連城,讓你們知道我是誰,看到我的樣子,我不怕,因為……”我眼神一凜:“這注定是你們看到的最後一張臉了!我玉連城,最恨的就是以多欺少之人,今日不幸,你們正好撞在我手裏。今天這閑事,我還就是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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