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月盈服侍子顏睡下，回稟道“那小丫頭名叫醜寶，是王府的家生丫頭，年紀還小，今年才十一，剛跟了玉錦夫人，已被打過兩次了。真是可憐。”
    “玉錦夫人脾氣可真了得。”
    “聽說是聖上賜給睿王殿下的，身份雖不高，仗著是皇家的人，一貫跋扈。素娟夫人是靜太妃給的，若惜夫人是府中東席的女兒，和殿下自幼一同長大，這四個夫人中最受寵。還有一個如煙夫人。。。。。。說是殿下在外麵收的戲子，太妃娘娘為此還罵了睿王。”
    子顏貝齒輕咬紅唇，眸子亮亮地望著月盈，半晌才輕笑一聲“說這些做什麼？我自在清蘅苑過我的清靜日子。”
    “奴婢知道小姐不是那爭寵之人，隻是王府人雜，奴婢怕小姐吃了虧。”
    “放心，今日之事就是例子，我雖良善，卻不是可欺之輩。”
    “醜寶。。。。。。這名字怪的很，小姐改了罷。”
    “改她做什麼？這名字倒有趣，不像你我，規矩得緊。”
    “這丫頭還小，房中也沒什麼事能做，奴婢想咱們院子裏有好幾十條金魚兒和野鴨子，幹脆讓那丫頭照管去，看著是件營生，也能耍耍，畢竟是個孩子。”
    “月盈姐姐，你不止心細，心地也好，將來不知誰有福娶了你。”
    月盈一聽這話，忙著走開“明天的東西也不知收拾好沒有？奴婢且去瞧瞧。”
    子顏偷偷笑了，透過銀紅窗紗望去，一彎新月正掛枝頭，月光朦朧，照人入夢。
    次日，子顏與葉夫人一同去白雲觀上香。
    這白雲觀在城東二十裏開外，香火極為旺盛，尤其正月間，朗月國四方居民均湧入天都，觀禮一年一次的講佛盛會。會上高僧雲集，眾法紛紜，妙語禪機不時湧現。許多有名的大寺院都在講佛會上尋找新的宗師，端的是盛名天下。
    馬車行到山腳，緩緩停住。月盈、芷蕙等丫頭早過來，扶出二人，向山上行去。山中鋪了一條平整的碎石階路，因為往來人多，已踩得略鬆散。前日晚間下過一場細雨，路上伸出的枝杈時有雨珠滴下，滿山鬆柏在殘存的雨水味道中更顯清凜。進了山門，葉夫人徑直帶了子顏走入正殿，洗手焚香，默默禱告。子顏隨她跪著，心中卻是茫然，本無欲無求，不知祈些什麼。
    進過香，有僧人引了夫人前往後堂聽講佛經，葉夫人道“這寺中風景甚好，後麵有好大的林子，你們不必陪我，去玩玩吧。”
    子顏聽說，就將月盈留下，帶了芷蕙、扶柳穿過一道小小窄門，到了後院。果然風景和前麵不同，院中長滿古樹，涼風習習，枝葉簌簌，涼意撲麵而來。信步走去，令人有隔世之感。子顏一麵看那古樹，一麵思忖，也不知生了幾百年才能如此枝幹？縱兩人合抱也圈不過來。伸手摸摸，觸手堅硬粗糙，顏色雖深，卻不見頹態，反而像塗了層油，亮亮的，近聞還有股說不出的木香，深深嗅了一口，就覺五髒六腑有說不出的舒服。
    有人仿佛知道她心意，說道“這樹叫香木柏，是白雲觀鎮觀之物。樹皮剝下一塊，焚作香料，絲毫不遜皇宮所用的沉水龍腦。”
    “小師父說得極好。”子顏含笑回過頭來，身後站的卻不是寺中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