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眾人在想些什麼夏何並不知道。
    他覺得江毓川的視線似乎若有若無的落在他的身上，但是他不敢去確認，害怕這隻是他的臆想，也害怕再對上那雙仿佛能看透他內心的深潭般的眼睛。
    時間漸晚，天色也漸漸的黯淡了幾分。不知不覺中夏何已經把那一疊水晶糕都吃完了，之後才後知後覺的感到有些噎得慌，肚子也有些脹脹的，於是想要喝杯水解解渴。
    麵前的茶水已經涼掉，入口溫溫的，有些微苦，剛好中和了他口中的高點甜膩之感，一杯茶水下肚隻覺爽快無比。隻是茶杯到底裝不了多少水，一杯不夠喝的，於是想要再倒一杯來。
    剛有這個打算，就見坐在他對麵的江毓川笑了笑，似有幾分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將一杯白水推到夏何麵前，“喝這個。”
    夏何懵懵懂懂地端起那杯水，杯壁溫溫的，覺得水應當不熱，於是含含糊糊地看了江毓川一眼，接著一飲而盡。嚐過甜與苦的滋味，才發現清水的味道最為真實。
    水是溫的，不知江毓川是什麼時候就倒出來等著的。
    這一瞬間夏何有些茫然，一杯水下肚，不但沒有緩解夏何的幹渴，反而更加激起了他心底的渴意。
    他這是什麼意思呢？
    因為我救了他，所以他把我當做自己人了？
    現在我是他的“自己人”了嗎？
    夏何在夢裏跟了江毓川足夠久，明白他隻有對“自己人”才會這麼隨和，親切。
    就像對待幼時的他的一樣。
    也像在夢裏的時候對待他的近臣，心腹和女人一樣，隻有在他心裏真正有地位的人，才能看到他真實的一麵。而那真實的一麵，是江毓川少有的溫柔，純粹的溫柔。
    現在，重新歸來的自己，在他的心中已經有些位置了嗎？
    真好。
    夏何忽然間就不渴了。
    真好。
    回來這麼久了，這一點讓他最開心。
    放下水杯，夏何先是匆匆掃了一眼其他人，唯恐他們發現些什麼，知道他們沒有過多的關注他之後便鬆了口氣。回過頭來對這江毓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江毓川不知道為什麼夏何忽然間好像大徹大悟一樣，眼眉都舒展開了，周身都環繞著一股舒爽如夏季雨後的青草氣息，讓人沉醉。
    夏何其實麵容不是陽剛那一卦的，也不算陰柔，小的時候有股柔弱嬌憨之感，現在長大了也逃不開過去的影子。隻是他總是衣服麵無表情的模樣，又不注重外表，看著就遜色了許多。不過江毓川不在意這些，他依舊像他小的時候留給江毓川的印象一樣。像是一個永遠忠心，永遠聽話，永遠以江毓川為先的小跟班。
    不過驚訝還是有的，任誰看到一隻綿軟可愛的小羔羊變成了一隻矯健凶狠的白狼之時都是會驚訝的吧。
    所以江毓川在看到先穿著一身盔甲，持著長劍，麵容陰鬱冷硬的夏何的時候，會那麼驚訝。
    那已經不是他印象中的夏何了。而是一個名為夏何的陌生人。
    不過剛剛，夏何笑的時候，江毓川忽然間就有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的夏何，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