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何躺在床上，半點睡意也無。
    他在江毓川身邊呆了四十幾年，已成了習慣，如今乍一離開，竟睡不著了。
    可惜啊，那個人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睡著了沒有，也許還在養心殿批折子。
    夏何望著房頂，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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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這幾天夏何都無事可做，也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去見夏老太太，家也不能回，於是隻能待在房間裏發呆。
    他把夢中經曆的一切又重頭捋了捋，尤其這幾年發生的一些事。有點費勁的是，夢中他“活”到了啟紀五十一年，距離現在已經有四十六個年頭了，啟紀五年時候的事，他記得的不多了。
    好在花了幾天時間，大致想起了幾件比較重要的事，不過細節什麼的還是記不太清。
    當時他是從江毓川的視角來看待一些事情的，這就有一個弊端，江毓川對大部分事情，都是隻要一個結論的。不過雖然如此，但是夏何知道的也夠多了。
    有了這些記憶，理論上他可以做成很多事，但是也可能帶來一些他不想看到的結果，所以他對這事他謹慎的很。
    夏何翻了個身，不知怎麼的忽然有種難言的滋味湧上心頭。他把這歸結為黃粱一夢之後的後遺症。
    “夏何！”
    又是陳童那個家夥！
    夏何皺了皺眉頭，這幾天陳童老是纏著他，每日不是邀他一起吃飯便是邀他去外麵走走，再不然就總在他身邊絮絮叨叨的說些沒頭沒尾的話，簡直莫名其妙。
    但是他一向又不是什麼強勢的性子，拒絕的話也不是沒說過，但陳童總是笑嘻嘻的不當回事，下次依舊笑著同他說話，夏何拿他沒辦法，也就隨他去了。
    可是真奇怪，夏何印象中完全沒有這個人。
    按理說有這種同他相交過密性格鮮明的人，他不該沒有印象才是，可偏偏記不起來。
    “夏何！”陳童興衝衝地進屋來，“皇上和太後娘娘的賞賜下來了。”
    江毓川會賞些什麼下來？
    “你還沒領吧？”不待夏何回答，就接著說，“我幫你領了，喏，在這兒。”
    夏何伸手去接，陳童卻把手縮回去了。
    夏何不解，看著他，陳童眼睛亮晶晶的，說，“你同意同我一同去京城聽戲我便給你。”
    夏何也看著他，他實在不知道這個年輕人到底在想些什麼。他這麼做會有什麼目的呢？
    在夢裏，夏何見識過許多背叛的故事，哪怕是昔日枕邊人，多年故友，都有可能互相背叛，利用，又何況是相交不深的同伴呢？
    可是看著陳童澄澈的眼睛，夏何又實在不願意用那樣壞的心思去揣測他。盡管他見識過更澄澈的眼睛，更壞的心腸。
    夏何定定的看著陳童的眼睛，腦海裏卻亂糟糟的想著夢裏的事，自己真的不記得有這麼個人的存在，這實在奇怪。
    陳童被夏何盯得有些羞赧，正要低頭退讓，把東西給他，夏何卻自顧起身走開了。
    “哎，你別生氣呀，給你給你。”陳童忙起身要追上去，卻見夏何隻是去倒水。
    夏何喝了一杯，又把另一杯拿給陳童，“喝點水吧。”說著便順手順走了陳童手裏的東西。
    可是我不渴啊，陳童在心裏嘀咕著，卻依舊接過水，喝了幾口，忽然他想到了什麼，對正在查看賞賜的夏何問道，“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聽戲啊？”
    賞賜隻是些尋常的小玩意兒，從前在夢中夏何見過江毓川吩咐過許多次賞這個，其實對江毓川來說，這不過是一種象征罷了，沒什麼特殊意義。
    但他還是把東西好好收起來。
    聽到陳童的問題，為了他不再糾纏，夏何隻得無奈的應一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