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毓川乍聽到這消息有些沒反應過來。
    離宮？
    待他明白過這句話的含義之後，湧上心頭的是被侮辱的憤怒，不過這憤怒比明白過來刺殺案的真相時來的要輕巧的多。
    妃嬪離宮是對他尊嚴的侮辱，這是平常時江毓川不可忍受的。但如今江毓川剛剛經曆了一場危險的刺殺和朝臣大範圍的背叛，對於一個後宮可有可無的女人沒造成實質性傷害的背叛，就也沒那麼在意了。
    何況他冷靜下來發現自己竟然沒在一時間記起這王貴人的臉，這憤怒便下去了大半。
    他在心裏自嘲，算了，兩人一個虛情假意，一個無情無義，倒是般配。何況，這麼個無關緊要的女人，不值得他生氣。
    路上想了半晌江毓川才從他充滿政事的腦子裏找到了關於這位王貴人的記憶。
    這王貴人原名王紫莎，原是一個小官之女，因家世幹淨，容貌嬌媚，又會撒嬌，有段時間自己頗為喜愛，多去看了她幾次。後來又在她的癡纏下給她提了位份，任用了她的父親和兄長。
    之後他漸漸忙於政務，便沒怎麼去看過她了，再後來便聽聞她恃寵而驕，欺辱他人，不服管教，甚至在自己麵前屢屢中傷他人，完全沒有從前的嬌憨可愛，便更是厭惡。
    仔細想想，卻也實在記不得上次見她是什麼時候了。依她那個淺薄的性子，做出此等事來倒是不難理解。
    左右不過是個女人罷了。
    自身性命難保的時候，這些無足輕重的尊嚴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秦哲本以為皇帝聽這消息會大發雷霆，誰知皇帝隻是淡淡的地表示他知道了。
    這反應讓秦哲大為吃驚。更覺得皇帝的心思深不可測。原以為皇帝要再過些年才能真正長成，不想如今就有這種喜怒不形於色的境界，實在是厲害。
    想來，再要不了幾年自己也要退下求給新人讓路了。
    於是愈發恭敬地做事，再不敢有什麼私心。
    江毓川不知道秦哲想了這麼多，他先去重華宮看望了幾個孩子。
    雖然江毓川年紀不大，隻有二十三歲，卻已有三位皇子兩位公主。其中最大的孩子已經五歲，最小的孩子尚在繈褓之中。
    刺客們人數不多，又都集中在前朝和養心殿一帶，雖有幾個小魚小蝦摸過來，卻也很快被侍衛們製住，不過驚動是免不了的，好在孩子們小，還不懂這意味著什麼。
    幾個年幼的孩子隻知道父皇來了，兀自開心的張開嘴笑，伸手抓江毓川的衣服，在這群孩子中間，江毓川罕見的放鬆下來。
    這是他的孩子們，在他們的眼中，他是父，是君，是天，是他們的依靠。
    唯有孩子對他的心最為幹淨，赤誠。
    長子恪昌已有五歲，如今正抱著他的一條腿，仰頭看著他，圓圓的眼睛裏滿是孺慕。
    江毓川摸了摸他的頭，“恪昌乖，朕要去看你的母親，隨朕一起嗎？”
    恪昌的眼睛裏迸發出一陣光芒，他已經有幾天沒見到母妃了，想念的緊，於是生怕江毓川反悔似的狠狠點頭，伸出肉呼呼的小手牽住了江毓川的手。
    江毓川無奈的笑笑，於是牽著恪昌的手帶他去一起去他生母楊妃的輕煙閣。
    一路上，江毓川隨口問了恪昌幾個小問題，不想小恪昌竟一一答對了，這可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沒想到他的長子這麼聰明，於是兩人有說有笑地走進了輕煙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