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8.這次是被出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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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回到家,我給張林打了個電話,叫他別來我家,改到他住宿的賓館見麵。
“這麼小心,是為了避嫌麼?”他笑了。
“避你妹,”我氣不打一處來,“羅勇早上放話說我買凶傷人。萬一有誰順著我這根藤摸到你這隻瓜,你是不是想咱倆一起進去?”
“他敢這麼說?”——聽語氣,某人的戾氣又來了。
“你給我在賓館老老實實待著,別再惹事……等我晚上過去找你!”
我按掉電話,真心累。
你說這都三十好幾的人了,說起來還是名牌大學畢業、智商也不低,怎麼做事這麼叫人不省心呢!
……
晚上六點多,我草草吃過晚飯(又順便給某人也打包了點兒),叫了輛車直奔張林的賓館。
爬上二樓“咚咚咚”敲門,有人從裏麵拉開一線,探出隻眼睛瞄我。
“就你一個麼……後麵有沒有人跟著你?”
我簡直無語。
“你當你誰,克克博還是007啊?”
“哦,沒人跟著就好。”張林慢吞吞把門開大,放我進去。
我把吃的往桌上一扔——
尼瑪真不知道怎麼開口,今天這事兒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
“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你覺得呢?”我雙手叉腰無奈地看著他,“你到底怎麼回想的……打架都打到醫院來了,給我添亂是吧?還是嫌日子過得太平淡乏味、想要體會一下拘留所的住宿條件?”
“我一開始沒想要打他,就想讓他給你道歉來著。”
“嗬!讓羅大主任給我一主治醫道歉?”我冷笑,“你是在鄉下教書教傻了吧?”
“不是,我都還沒來得及跟他說上話呢。”
“那你幹嘛動手?”
“這家夥太可氣了!”張林擰著眉毛說道,“早上我去辦公室找姓那羅的,正巧碰上一個病人家屬跟他說話。丫大概是收了紅包臨了又變卦,人家老夫妻好不容易從外地坐火車來一趟,做不成手術又白白丟了錢,跪在地上給他磕頭呢!”
尼瑪,個死王八蛋……
我多少有點理解張林的心情了。
且不談醫者仁心這種高標準要求,就是黑道裏也講究“收人錢財、與人消災”的規矩吧——這位倒好,錢收了、拍拍屁股走人,還真特麼不帶走一片雲彩啊。
“你們做醫生的,現在是不是都這樣?”張林略帶譏誚地問道。
“呸!別把這死王八蛋跟老子相提並論……”我感覺受到了嚴重的侮辱,“咱們醫生的名譽就是被這種敗類毀掉的。尼瑪害群之馬!”
“別生氣別生氣,我是開玩笑的……”某人馬上過來討好。
“我走後羅勇為難你了?”張林正色問道。
“他倒是想!”我說道,“丫早上給警察帶走了,現在估計正自顧不暇呢。”
“帶走……為什麼帶走?是因為我?”
“不是你,是別的事。”
我有些心煩——最近破事兒真特麼多,還都擠著一塊兒來。
張林小心翼翼地把一杯水遞給我。
“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他問。
“哼,老子還怕麻煩?大不了辭職不幹。”我冷笑道。
“辭職……回去嗎?”張林突然眼睛亮閃閃地放光。
我一愣,像是被提及了一種從未想過的可能。
“以你現在的資曆,換家醫院應該不是問題。”張林很理所當然地接著說道,“如果你想回去,我就跟你一起……我有個朋友在出版社做事,一直叫我去他那裏呢,我……”
“我暫時沒有回去的打算。”我沉聲打斷了他的話。
張林不響了。
我抬頭看著他,“你不會是已經計劃很久了吧?”
“……”
“就算我辭職,也絕不會跟你在一起,你明白嗎?”
“你不想回去的話就算了……”張林笑了笑,“反正我也可以留在這兒陪你,一樣的。”
我已經不想為這種話題再和他沒完沒了地討論下去了。張林裝傻的本事我是領教過的。當初拿我做實驗那會兒也是死纏爛打、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要怪隻能怪自己意誌力不堅定,上了賊船還想跟賊講道理?嗬嗬……
“我先走了。”我心不在焉地踱到門口,指著桌上的袋子道,“那是我買的蔥油雞飯。你愛吃就吃、不愛吃倒掉也行……”
“李俊偉,”他從後麵拉住我,“再坐一下吧,時間還早呢。”
——嗬嗬,再坐?那就回不去了。
以我對張林同誌的了解,就憑今天他這拉風的壯舉,待會兒再說幾句甜言蜜語的軟話,李俊偉同誌肯定得交代在這兒啊……
雖說也不是第一回了,可那並不代表我認同我倆這種不清不楚的關係。下半身停止了思考,上半身腦袋還在呢!
“你早上說的、過年跟我一起回去的話還作數嗎?”張林不依不饒地問道。
我回過身看著他。
“作數的,你放心。我李俊偉說話一字一個坑……晚上把電子機票發給我,我明天跟科裏確認一下工作安排。”
“太好了,我馬上就發!”張林麵帶喜色。
“就一起坐趟飛機麼,別上綱上線啊……公務出差還坐同一班呢。”我淡淡地回道,拉開門走了出去。
……
後來據可靠信息說,由於羅勇長期私拿器材商大量回扣、到手了錢一人獨吞,手下人實在氣不過,於是一封檢舉信把他給告了。
“原來是因為分贓不均……”劉主治恍然大悟。
“就是啊,哪能自己吃肉下麵人喝湯啊?”眾人盡皆唏噓。
“這羅勇也忒不要臉,活該挨打!”
我聽著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心裏總有種感覺這事情沒那麼簡單。丫前一天晚上打王主任,後一天就有人跳出來檢舉告發。這麼有默契,不會又是王主任家親戚吧?
當然想歸想,說出來就是找死了。
因著我聚餐護駕有功,王主任對我過年回家的申請幾乎是立刻批準,催著讓劉主治重新確認了排班表。這樣一來,我連著有一個禮拜可以待在父母家了。
兩個月後——
我坐在張林身邊,兩個人肩並肩看向窗外的藍天白雲,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想起上次回家還是為了參加胖子的婚禮、在飛機上被人搭訕尬聊,這次的境遇卻已經大不相同了。
胖子警告過我張林想與我重歸於好,當時我是怎麼回他的?現在倒好——親也親了、床也上了,還弄一出夫夫雙雙把家還……
“你頭暈麼?”張林擔心地看著我,“要不要我幫你要杯咖啡?”
“沒事……”我疲倦地睜開眼,“還剩幾個小時?”
“快了,大概兩個小時吧。”
我揉揉太陽穴,心想這趟煎熬的旅程總算快到站了。
醫生哪有逢年過節這說啊。為了這一個禮拜休假,我把夜班挪在了一起,昨晚上臨出發前還得站好最後一班崗——可惜很不幸的,臨晨四點多送走了一個重症尿毒症患者。搶救、搶救失敗、通知家屬、填死亡通知單等等等等ect……一整套下來已是雞鳴東方紅,再睡也沒意義了。
從機場到登機,我整個人都是暈暈乎乎的。張林要是居心不良、找個人販子把我賣了,我都極有可能幫他數錢。不過好在他還算有良心,隻是拉我到他肩膀上靠著,又拿毯子輕輕蓋在我身上。
……
昏睡良久,我被機長準備降落的通知吵醒。空姐過來叫我係好安全帶,我低頭正要扣,邊上過來一雙大手“哢嚓”直接給我係上了。
空姐紅著臉走開。
我有點生氣地看著張林,“我自己能搞,不用你幫忙。”
“你累了……接著睡吧。”他溫柔地說道。
尼瑪我最恨他這副深情款款的樣子!好像地球停轉之日也隻愛我一個似的。
“我先跟你說好,等會兒到了之後,你……”
——飛機加速下降,鼓膜被壓力凹陷。我最後說的幾句話化成了喉嚨裏破碎的音節,在引擎的隆隆聲中消散。
張林張著嘴巴,用手指指耳朵,表示自己什麼都沒聽見。
我難受地咽了口口水、讓鼓膜歸位,卻已經沒有心情再說一遍了。
飛機平安降落。
乘客們紛紛從頭頂上取下行李,排隊準備出艙。
“你剛才想跟我說什麼話?”張林問道。
“沒什麼,算了。”——想想他也肯定做不到,純粹是浪費口舌。
張林深深地注視著我,欲言又止。
“快走吧,後麵人都等著呢!”
我看到他在這種時候居然堵著通道發愣,內心不是不崩潰的。
“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他突然開口道。
“啊……什麼事?”
“……”
“張林同誌,咱能不能不造成交通阻塞?”我無語,“有什麼話下飛機再說吧。”
“我已經……把咱們的事告訴你爸媽了。”
“啥?”我沒聽明白。
“我說你父母已經知道咱倆的事了,這會兒應該正在外麵等著接機呢。”
——春寒料峭的二月,我直接凍成了人形冰棍兒。
一位窈窕的空姐發現這裏不對,趕緊從艙門那裏走過來。
“這位乘客您好,請抓緊時間下飛機。”
我傻愣愣轉過身,“小姐,請問這架飛機馬上原機返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