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7.匆匆那年(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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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看,神奇的命運之神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妥當!在你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跟他相處的時候,突然就不需要相處了……再過個幾天,就算你想看看現場版的張林、或者再聽一次他高保真的撒謊,都是不能夠了。
所以這種情況下我該做啥呢?
——是說“哦知道了,好好學習、慢走不送”,還是直接撲到他懷裏帶感地哭一場?
兩種好像都不太適合我啊……
“你幾號走?”我問道。
“1月16號。”
“上午下午?有人送你麼?”
“上午10點的飛機……我爸媽可能會來。”
張林緊緊盯著我。
“那你呢,你來不來?”
“我上午有課。”
“那天是禮拜六……”他不高興了,“連問都不問就說有課,壓根兒沒想去吧?”
我暗暗歎了口氣。
——這家夥說得還真他麼對,無法辯駁啊……
“你爸媽都在,我去幹嘛呀。”
“他們又不是沒見過你,有什麼好怕的?”
“還是算了……等下次你回來的時候我去接你。
“——等我回來……”
張林喃喃自語了一句,突然就不再杠了。
我看了眼時間,“已經9點多了,快回去吧。別耽誤了明天的早課。”
“哼……”他自嘲地笑了聲。
“你是故意申請來這邊見習的吧?李俊偉我真是服了你……好樣的,絕對的實幹派!想好了要分手就堅決貫徹到底。”
“我沒有。”
“有沒有你自己最清楚!”
“……”
——最近這家夥有點像學齡前兒童,要什麼東西基本靠鬧、鬧不到就跳。
可我畢竟不是他的親媽,我也是能鬧能跳一大活人,而且脾氣來得有理有據。
“你是怎麼來的?坐公交還是打車?”
“……”
“這麼晚了,公交車間隔時間很長。要不還是打車回去吧。”
我掏出手機準備叫滴滴。
張林突然揚起手裏的袋子,狠狠砸向地麵!
“啪——”的一聲,盒子整個碎裂。
蛋糕分崩離析,散落得到處都是。奶油從袋口噴出老遠,在黑乎乎的水泥石板上開出來一朵朵小白花。
——那個我所不太熟悉的、充滿戾氣的張林又出現了。
他兩手插腰,背轉身去,像是在拚命克製某種情緒。
我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緩緩走上前,從後麵抱住了他。
兩隻手搭到腰間的時候,張林的身體明顯震動了一下,就勢拉著我的手牽到前麵緊緊握住不放。
“過生日不要發脾氣……”我把臉輕輕靠在他背上。
我倆在昏暗的無人巷角站了好久,一直等到張林的呼吸重新穩定下來。
“我今晚不想回去了……這附近有招待所嗎?”
我簡直哭笑不得。
“你可算問對人了。我今天連個飯店都沒找著,還偷了人家一包方便麵呢。”
“那你們寢室樓有空房嗎?能湊合一晚上就行。”
我低頭想了想。
“算了,還是上我那兒湊合吧……待會我跟江哥打個招呼,咱倆擠一擠、或者我睡地板。”
“還是我睡地板吧……”張林道。
我讓他在原地等,自己三步並作兩步奔上樓跟江住院商量。
“行啊,沒問題!”
江哥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樂於助人。
“——這麼大老遠來一趟,飯吃了沒有?”
我剛想說吃過了,突然記起件事來。
“江哥,你能再借我包方便麵麼?”
“行啊……”江誌傑一指角落裏的書架,“都在那上頭呢,吃多少自己拿。”
“謝謝啊,我下次一起還你……”
我走過去挑了包看上去最高檔的,拿電水壺先燒上水,然後到樓下把張林叫上來。
這家夥一進門就跟江誌傑說“不好意思,打擾了”,看上去真是禮貌又有教養,和剛才巷子裏摔蛋糕的簡直不是一個人。
我把沐浴液和毛巾塞給張林讓他去浴室洗澡,自己則到桌子邊上準備泡麵。
床已經鋪好了,可是隻有一床被子,想想1米80那大高個兒,總感覺有點青黃不接。
張林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正趕上我跟江誌傑借被子,他一個箭步過來就把我給拉住了。
“江哥謝謝,不用了。我跟俊偉擠擠就行。”
“不是說好我打地鋪嘛……”我有點猶豫地看看他,“一床被子兩個人睡太窄了,夜裏會冷的。”
“不會的,你別管了。”
我無法,於是給他指指桌上的陶瓷大碗,“快去吃麵吧。剛給你弄好的,不吃就沱了。”
“咦,還有麵?”
“過生日麼,總得意思意思像個樣子……”我盡量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心卻在砰砰跳。
張林看上去似乎是很高興,但礙於外人在場又不好表示什麼。兩人在床邊尷尬地站了十幾秒鍾的樣子,江哥抬頭朝我們這裏望了一眼。
……
“快去吃呀。”
我忍不住輕輕推了他一下,那人總算動了。
我打包的東西還沒全部歸位,筷子一時半會也找不見,隻好拿了把叉子給他用。
張林換了件圓領T恤,捧著碗站在角落裏稀溜稀溜吃得很歡。我臉有些發熱,轉回身到行李箱那邊,取出一個包好的禮物遞給他。
“給你的……生日快樂。”
張林愣了下,遲疑地接過來。
“我今天要是不來,你還打算給我嗎?”
“我沒想過這個問題……”我淡淡地回答道。
“所以我今天來得太特麼及時了對吧?!”他笑了。
……
熄了燈,張林終於正大光明上了我的床。隻不過是地方實在太小,隻好一人床頭、一人床尾,互補著睡。
黑暗中,一隻手輕輕搭住了我小腿,拉著它滑進了某人的衣服裏麵。
我滿腦子都是剛才他穿的那件圓領汗衫,隻覺得自己的腳掌極慢地劃過肌肉線條分明的腹部、喉結,一點一點繼續往上。
強烈的刺激像電流一樣從腓腸肌傳來……
我下意識踡縮了一下,但下一秒腿被抱得更緊了。五個腳趾頭上有清晰濕潤的觸感,像是被人溫柔地han在了口中。
——這家夥今晚是要鬧死我了!!
我無比辛苦地抵抗著身上一陣陣狂熱的躁動……然而該興奮的地方終究還是管不住。
張林悄無聲息地鑽進被子裏,開始為我“服務”。
一片黑暗中我什麼也看不見,隻感覺到那兩條無處安放的大長腿已然從床頭戳了出來,緊貼著我的臉輕輕摩擦。
我也是第一次領教到,原來這種事還可以這麼操作的。看來隻要人對、情緒對,時間場合什麼的都無所謂嗬……
我雙手死死抓住chuang單,生怕被隔壁床的江誌傑察覺什麼端倪。
尼瑪今天才剛搬來的新室友,第一晚就給他上演限*製級大戲,是不是很滋意、很狗血的人生啊!
張林弄完了我,自己也壓抑著躺回去喘氣。我哆嗦著側過來衝牆睡,背上汗津津一片,腦子裏亂七八糟的。
我回想起自己這幾天幹的事兒,還有再之前的那些,總體的感覺就是上了張林這條賊船好像下不來了。
……
第二天早上5點多,我送他去最近的公車站。一路上悶著頭往前走,都不怎麼敢跟他眼神接觸。
一開始,張林還能很克製地默默跟在邊上,可等到了候車亭,他立馬就忍不住了。看看四下無人,一把把我拉進懷裏親吻,像是欲求多不滿似的。
我心想,親吧親吧,下次見麵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遠處,一輛公共汽車緩緩駛來。
張林把我推開一點,壓在耳根子邊上說,“我先走了,晚上過來找你。”
我愣住了。
——這家夥睡醒沒?還在開啟校園戀愛模式哪?!
“不就來回四小時麼,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滿不在乎地說道,“以前我高中住校離家遠,一禮拜逃回去幾次還坐火車呢。”
我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先回去查下汽車時刻表,隻要算好時間,問題就解決了……”張林道,“還有半個月我就走了,怎麼也得抓緊再多見幾次啊。”
汽車在跟前停下,打開門。
張林抱抱我,轉身跳上車。
我隔著玻璃窗與他對視,直到車開出去很遠也沒離開。
………………………………………………………
下午見習一結束,我就忙著打聽附近的飯館和娛樂場所。張林晚上要過來,總不見得倆人再吃方便麵吧?而且老往寢室帶人也不是個事,江哥嘴上不說什麼,時間長了一定會不樂意的。
我把月曆上剩下的雙休日都仔仔細細用紅筆勾出來,然後盯著這些紅圈圈發呆。
——加上元旦,一共還有兩星期……還有兩星期,張林就要飛走了。
正在我出神的時候,手機提示有新消息進來。我打開微信一看,張林傳了張照片過來。
照片上是一本微微泛黃的詩集,屝頁上已有人題了字,可原來那1980年的時間那部分卻被人用黑色墨水筆劃了去。改成了——
“林,2018年12月20日20時23分,此刻到永遠。”
我臉一紅。
——那是最後一次吵架前我給張林準備好的生日禮物。
手頭的錢都拿去充了美發會員卡,實在囊中羞澀。想來想去,隻有這本跳蚤市場5塊錢的二手詩集還比較能反映我的誠意。
我當時是真的以為可以“此刻到永遠”,誰知道僅僅幾天後就因為課題的事和張林鬧得不愉快,險些當場分手……
如果張林昨天沒來找我,這本書我原本是不準備再送出去的了。可他偏偏來了,還在我麵前失控地砸了蛋糕。
那句話怎麼說的?沒有愛哪來的恨。
於是我開始相信,他心裏應該還是多少惦記著我的,哪怕這份惦記遠遠趕不上對那姓韓的女孩……
我在對話框裏貼了個笑臉,表示來信已閱。
然後我就一直等啊等,張林始終沒有回複。
時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就在我差不多要把這件事拋到腦後邊兒的時候,手機突然“叮——”的一聲響。
我拿起來一看,在滾動條的最下方出現了三個字——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