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誰是誰的白月光?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6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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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火車,我們找了兩輛出租車分頭到達賓館。
    龔潔綾訂的地方真心不錯,不是那種任你風景4A,打開窗戶就是停車場的廉價旅店,而是實打實地倚山傍水。
    我和胖子住一間房,拉開窗簾即見溪水,對麵是座蔥鬱的小山頭,雖然還沒有進入真正的景區,但對於我們這些城市孩子來說已經是好得不能夠再好了。
    胖子放下背包,期期艾艾地跟我賭咒發誓說他不知道張林也會來,否則天打五雷轟。
    “潔綾隻說叫了幾個好朋友,我哪知道那家夥也混在裏麵?”
    我搖搖頭,“無所謂,出來一起玩麼。”
    “你和張林現在到底怎樣了……好像有陣子沒見他來找你了?”胖子狐疑地問道。
    我歎氣,“我都沒計較你害我上這賊船了,拜托你就自覺點,好奇心別那麼重。”
    胖子訕訕的閉上嘴。
    我走過去打開窗子,一股沁人心脾的枝芽芬芳夾著水汽的濕度撲麵而來,沾染到皮膚上,四肢百骸瞬間鬆懈,戒備了一整天的神經也終於得以喘息。
    ——不管怎樣,也算是見到了。這不可預測的緣分啊……
    大家各自休整了片刻後決定出去迋迋。
    賓館外的小鎮離景區已經很近了。
    當地人說咱們來的正是時候,武夷山最好看就在這種陰雨天氣,仙氣繚繞的,山峰和樓閣都半遮半掩地藏在雲霧之中,濕漉漉的亦真亦幻。一路行來,抬頭便是青山綠樹,忽來一陣大風吹散霧氣,陡見半山腰一座古刹,塔鈴垂吊,飛簷入天……
    我們一邊走、一邊讚歎著眼前的美景,不知不覺天際擦黑。組裏有人嚷著說肚餓,看看手機,居然已經快8點了。
    大家夥兒停下來,找了家小鋪子吃麵。我當然是盡量避著張林坐,可閻王好躲、小鬼難纏,那位韓秋華妹子居然又拉著某人追殺過來,一屁股在我身邊坐下。
    我給胖子使了個眼色,叫他趕緊過來解圍。誰知這重色輕友的家夥,不僅不幫忙,還遵從女票的指示將仕姍妹子也招了來,我頓時左右兩翼失守、遭遇夾擊。
    “聽說明天下大雨,咱們不如去漂流?”韓秋華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這裏的潑墨岩是一絕呢,下雨天去正好。”
    “同意同意!”仕姍拍手附和。
    “太好了,那還是咱們四個坐一條栰子唄。”韓秋華笑著提議道。
    (——好吧,我立刻就不想去了。)
    “拜托你稍微有點病員的自覺性……”張林在邊上皺眉,“這才好了幾天?”
    “哦,倒也是的……”仕姍也猶豫了,“你剛打完吊針,這樣跑出去淋雨好不好呀?”
    “你們敢小瞧姐的身體素質?!”韓秋華不屑。
    “張林為了你在醫院忙前忙後好幾天,多少珍惜下人家的勞動力吧……”仕姍嘻嘻笑道。
    我的心像被誰狠狠拿錐子戳了一下!
    一直都在別扭這場突如其來的相遇,卻白癡到從來沒懷疑過這倆人的關係……還以為全天下結伴旅行的男女都像我和蔣仕姍似的清風明月,看看胖子和龔潔綾、還有另外那對,不都是小情侶來的?我究竟是有多弱智!!
    “李俊偉你怎麼了,不舒服嗎?”仕姍有點擔心地看著我。
    ——嗯,好得很。現在是狗血劇時間。
    我冷眼打量對麵這對CP,的確是俊男美女配一臉。然而我又算什麼?被張林始亂終棄的傻比基佬??
    眼下的狀況,通常的處理方法應該是隱忍到底吧?隻要胖子不亂嚼舌根,這趟出來大概也能相安無事……
    我坐在椅子上沉默了5分鍾,然後突兀地放下了筷子。
    “啪”——
    一桌人齊齊看著我。
    我目不斜視,隻盯著張林。
    “有件事麻煩你說清楚……”
    ——盡管內心波濤洶湧,但我的語氣還是能夠做到平靜。不得不說,這幾星期來的痛苦體驗讓我瞬間成熟了不少,難怪人家講,沒經曆過失戀就不算長大麼。
    仕姍睜大眼睛一臉茫然,不明白我是在同誰講話。
    韓秋華則是比較機靈的那一個,很快就get到我的真正目標,於是扒著吸管假裝喝飲料,私底下小心觀察著我倆的反應。
    “你想問什麼?”張林淡淡地回應。
    我指了指坐在他身側的韓秋華,“她是你女朋友麼?”
    韓秋華一口果汁差點噴出來,趕緊拿手掩住嘴巴。
    張林鎮定自若地看著我,“你問這個幹嘛?”
    “作為被你先是追了三個月、後來又被莫名其妙甩掉的對象,了解一下你的感情現狀不算過分吧?”我微笑著與他目光交接,空中噼裏啪啦火花四濺。
    “你……你們……”仕姍妹子驚訝地再次瞪大了眼睛,我感覺她的眼皮子都要撐爆了。
    “李俊偉,我不……”韓秋華急著解釋。
    我禮貌地衝她笑笑,“不好意思,我現在隻想聽張林說。”
    韓秋華宭得不行,隻好把求救的眼光投向某男。
    張林坐在那兒沉思了片刻,終於開口說道,“我沒有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喜歡總有的吧……”我坦然麵對他,“張林,做人要有底線。你不覺得欠我一個解釋麼?”
    “……”
    “前幾個星期哪兒去了你?”
    “我有事。”
    “老子打電話打得手都要斷了,您給回個信息就這麼難?”
    “我手機丟了。”
    “手機丟了?腿也斷了、腦子也失憶麼?”我鄙夷地看著他,“你不會是想說,連我寢室號碼都不記得了吧,前陣子見你還跑得挺勤快啊!”
    “……”
    張林隻是一味地保持沉默。我的心懸在那裏,本以為豁出去一切至少落個死得明白,誰知還是不行。
    被對話驚呆了的眾人終於找到了些北的感覺,麵麵相覷之下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你們在交往?”——事關自身福利,仕姍妹子鼓足勇氣發問。
    我搖搖頭,“過去時,已經分手了。”
    張林突然抬頭。
    “哦,我居然忘了你手機丟了……”我忍不住冷笑,“要不要打電話到電信公司?也許還有機會把那條留言找回來讀一遍。”
    ……………………………………………………………………
    出來玩的第一場聚餐鬧到不歡而散。
    回到賓館房間,胖子衝過來就問怎麼回事。我自顧自低頭整理行囊,一聲不吭。
    “偉啊,怎麼了這是?幹嘛在所有人麵前把事情說出來啊……”胖子歎氣。
    “忍不了、也不想忍了。”我回答道。
    “這下他們都知道你和張林的事了,還怎麼一起玩啊?”
    “你們玩,我今晚就走。”
    “什麼?”胖子以為自己聽錯。
    我把背包背上,對他說道,“別擔心,賓館的住宿費我一樣出,回頭微信轉賬給你。”
    “偉,你怎麼忍心扔下我呀?”胖子滿臉愁容,“你和那個張林到底怎麼回事?怎麼越鬧越真啦!”
    “……”
    “我聽潔綾講,這小子和她閨蜜是高中同學,關係非常好……前陣子她閨蜜得了急性肝炎住院,張林就一直陪在身邊照顧。我想大概就是因為這個,所以他好久沒來找你吧……”
    我的拳頭緊緊攥起來,指甲戳到肉裏也不覺著疼。
    “不過這個人也真是的,之前又拚命追你……愛心泛濫啊?我看是有點用情不專的嫌疑……”
    我走到門前,被胖子一把拖住。
    “這麼晚了,你去哪兒?”
    “我坐晚上的高鐵回家。”
    “你一個人走夜路,太危險了吧!”
    我笑笑,“這裏到處都是遊客,又不是荒郊野外……我坐大巴去火車站,放心。”
    胖子還在嘀嘀咕咕,我卻是一分鍾都不願意多待。想到這棟樓裏還住著對我不願見到的小情侶,簡直恨不得背後長出雙翅膀直接飛回去。
    ……
    出得門外,天已經全黑了。這裏不似大城市的燈火通明,沒路燈的地方,真的是伸手不見五指。我打開手機手電筒,提心吊膽地找到鎮子外的公交車站。
    大半夜有哪位遊客會趕著回家呢?除了我這樣的衰客,也真是沒別人了。
    我坐在路牙子上等了一個多鍾頭,總算停靠過來輛巴士。上了車,車廂裏空空蕩蕩隻有我一人,司機是個絡腮胡子的中年男子,操著濃重口音的普通話問我要去哪兒。
    我買了去火車站的車票,然後走到車廂最後排坐下。窗外一片漆黑,隻有大巴的大燈照亮著公路。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像是被這個世界遺棄了。
    汽車開了幾十分鍾,到達火車站。我竟然是全程唯一的乘客,下車前暗自慶幸司機大叔不是歹人。
    這個時間買高鐵就得淩晨到家,我已經倦怠得不行,想來想去還是買了動車的軟臥,至少可以安心睡上一覺。
    這邊剛買完票,兜裏的手機震動了幾下。我拿起來一看,是胖子發來的微信,問我到了沒有、買了幾點的車票。我有點感動,於是把車次告訴他,讓他不要管我好好和女票happy。
    軟臥是兩人一個包廂。
    我很不湊巧地和一位鼻炎發作的大哥同間,這位老兄從上車起就開始間歇性擤鼻涕,“呼嚕呼嚕”的氣過水聲毀人清夢。後來我實在受不了了,溫言建議他可以試著用稀鹽水衝洗下鼻腔。他看了我一眼,提遛起自己的手提包推門出去了。
    ——這一去,竟去了個把鍾頭。
    我被打斷的傷感慢慢浮上來,白天和張林在麵館的對峙,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像鋼針樣刺在心上。那種疼痛,我永生難忘。
    我在極度的抑鬱中慢慢睡去,耳邊隱隱聽見有人推門進來,估計是鼻炎兄回來了。
    ……又過了一會兒,身上熱哄哄的像是有人給我加了條被子。我迷迷糊糊地轉身,忽然被什麼人抱了個滿懷。
    即使在睡眠中,我的警覺性還是相當敏銳的。這一驚嚇可不得了,整個人像兔子似的躥起來,瞌睡瞬間就沒了。
    ——“誰?!”
    來人緊緊貼著我的腰,一手掰過我的臉來親吻。我嚇得魂飛魄散,當然是拚命抗拒、高聲大叫救命。
    “李俊偉,是我……”他在黑暗中輕輕說道。
    我張著嘴,伸著胳膊,像個白癡一樣瞪著他動彈不得。
    張林把我的手拉下來塞進被子裏,然後自己也鑽進來抱著我,溫柔地撫摸我的臉頰。
    “你……你怎麼在這裏?”我舌頭有點僵。
    他不說話,沉默著過來吻我。剛開始的震驚過後,我當然想起來我們之間的所有隔閡,哪能容他這般胡鬧。
    然而黑暗化身為所有欲望的熔爐。他的身體像是有了語言功能,用盡千百種溫柔在解釋、訴求,在告訴我,他有多麼想念我。
    我被他親得渾身無力,傷心地摟住他的脖子,眼淚一顆顆滑落下來,直沁入枕套裏。
    “別這樣……還有別的旅客住這。”
    “他不會回來了,我把我的單人間跟他換了……”
    他漆黑的眼睛像曜石一樣在夜色中閃著光,一手貼著我的後背慢慢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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