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韓秋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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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張林,我爸姓張、我媽姓林。
高中三年,刷題刷到想上吊。在這極度無聊的日子裏,我喜歡上一個女孩,她的名字叫韓秋華。
她是學霸,在天才班。我雖然成績也不錯,可惜分班考試不利,最後以兩分之差隻能屈居快班。
在我們海華高中,“韓秋華”這個名字可以說是如雷貫耳。常聽周邊的朋友們議論她如何如何優秀、如何如何聰慧,誇到天上有地上無。
我從沒見過她本人——沒空且沒興趣。
我爸媽崇尚精英式教育,最大的嗜好就是給我安排各式各樣的補習班。而我也懶得同他們爭辯,一如既往地逆來順受。
即使不喜歡鋼琴,也勉強過了八級、最討厭國際象棋,也能像模像樣搬幾座獎杯回家。幾年下來,托福考了滿分、法語和跆拳道學了個parfait,一不小心成為了那種“別人家的孩子”。
韓秋華對我來說,不是異性,更多的是競爭對手。
除了考試放榜的時候,我會在教室走廊裏駐足片刻,看看我倆到底誰前誰後,好奇一下她的課外活動安排是否也像我一般無趣之外,我對於這樣的姑娘,完全沒有胃口。
放學後的某一天,我照樣在走廊裏駐足停留,冷不防背後被人拍了一下。
我詫異地回頭,看見一個穿運動服的小女生站在那裏衝我笑,一手叉腰、一手摟著個比她腦袋還大的籃球。
“你個子好高啊……我們正好缺個中鋒,要不要一起玩?”
“沒空。”我冷淡地回了句,轉過身就準備離開。
“哎別走啊,”小女生忙拽住我胳膊,“就差一個人玩不起來,幫個忙唄!”
“我要回家看書,沒時間打籃球。”我甩開她的手。
“頭腦發達,四肢簡單對人生完全沒有裨益啊……”女孩一臉遺憾地望著我,貌似還歎了口氣。
我重新回頭看她,“那怎麼才算有裨益?像你這樣不求上進?”
“切……”女孩不屑地瞟了我一眼。
“怎麼,不服氣?”
“有本事在球場上贏了我再說。”
要說我這人有什麼軟肋,那就是受不得別人的激將法。
八歲的時候,我爸說:“唉,***居然小年紀就能背這麼多首詩詞了!”——於是我第二天跑去求著奶奶幫忙,背完了一整本唐宋詩詞。
十歲的時候,我媽說:“張林啊,你看人家***的書法在市裏拿了冠軍呢。”——於是我不分寒暑地苦練毛筆字,一年後拿了個全國總冠軍。
麵對女孩紅果果的挑戰,我被成功激起了好勝心,把手裏的書包一扔,把襯衫的袖子卷吧卷吧就上了場。
比賽的形勢是三對三,五男一女。
鬼丫頭是敵方的控球後衛,仗著自己個子小、速度快,在人堆裏鑽來鑽去,傳球狡詐、防不勝防。我不小心被她斷了幾次球,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比賽時間結束,82:78,鬼丫頭那方獲勝。
我走到她身邊,“你打得不錯。”
女孩朝我擠擠眼,“我知道你讓我呢,看我是女的,不好意思撞我吧……”
我笑了,“是你自己跑得快,跟兔子似的。”
遠處傳來幾個隊友的呼喚:“韓秋華,我們先去衝澡,待會兒一起走嗎?”
女孩轉過身跟他們揮手,“我自己回家了……明天見哦!”
我驚愕地看著她,像是發現一個新大陸。
韓秋華“咯咯”笑起來,猛地拍了我一下肩膀,“喂,你那表情真絕了!我給你做個表情包怎麼樣?”
“你是韓秋華?”我依然震驚。
“怎麼了……別告訴我,你一直偷偷仰慕我?”韓秋華用一種“そうですね”的眼神看著我,很快又忍不住笑出來。
我不敢相信,傳說中的仙女學霸不應該長這樣啊!說好的長發飄飄、貌美如花呢?為什麼會變成童花頭、穿運動短褲的宮城涼太了??
韓秋華非常霸氣地勾住我肩膀,“兄弟,球打得很好喂,明天放學再約一場?”
“明天不行,我有補習。”我實話實說。
“補啥習哇……”她翻了個白眼,“你成績很差嗎?打完球我幫你補!”
“不…不用了。”我尷尬地扯開她的手——要怎麼解釋我周一~周三英語外教、周四跆拳道、周五油畫、周六遊泳、周日西班牙語課這件事呢?
“這麼好的條件你都不答應?”韓秋華氣呼呼地看著我,小腳尖在沙地上鑽啊鑽的,讓人忍不住同情起她腳下那塊地。
“那…就玩半小時?”我撓了撓頭皮,感到有點忐忑不安。
“半小時玩個鬼啊……”韓秋華嘟嘟囔囔地怨念著,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咧嘴笑了。
“行,半小時就半小時。說定了,明天放學不見不散!”
鬼丫頭風一樣地跑了,隻留下一個嬌俏的背影,在地平線上越來越小。
……
我很快明白了韓秋華的詭計。
約定的第一天,我的手機就不翼而飛,打球打了半天也不知道時間,隻看到一輪紅日漸漸西沉,心中隱隱開始覺得不對。
我停了手,其他人也沒法繼續了。
我走到韓秋華身邊問道,“幾點了?”
“我沒帶手機啊。”她雙手一攤,假裝無辜。
我轉向其他隊員。
“有人帶手機了麼?現在幾點了?”
幾個男孩齊刷刷把頭轉向鬼丫頭,等她的示下。
“怎麼回事?”我緊盯著她的眼睛。
韓秋華無奈,隻得從口袋裏掏出一支手機遞給我。
“你自己開機看吧,我也不知道幾點。”
——靠!那不是我的手機嘛,什麼時候跑到鬼丫頭口袋裏去了!
我趕緊開機,一看之下臉都綠了。屏幕顯示都六點半了,我那250一小時的外教啊啊!!
“韓秋華你……”簡直氣不成聲。
“打球哪有打半小時的啊?”
鬼丫頭自知理虧,躲開兩步,隨時準備跑路。一邊後退、一邊忍不住又想笑,憋紅了雙頰,粉嫩粉嫩的。
我看著她夕陽中蘋果一樣的可愛臉蛋,不知道怎麼,怒氣慢慢消失殆盡。
晚上回到家,爸媽當然是責怪了一通。不過看在我以往的良好記錄的份上,並沒有吃多少排頭。
我舉著筷子想起白天的事,腦子裏都是她,竟忘記了吃飯。
“張珂,兒子是不是病了?”老媽轉向爸爸,“怎麼臉這麼紅?”
“別是發燒了吧……”老爸喃喃說著,起身去找體溫計。
——病了?
也許從遇見韓秋華的第一天開始,我就注定了病入膏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