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月宮莫浩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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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浩川從記事起,他就知道暗蒼是影月國第二大族門,而自己就是暗蒼門主的嫡子。
小時候,莫浩川認為世界上的人實在太多,人活的最好的狀態或許就是普通。說真的,他覺得活得普普通通挺好的,他的理想就是父母健在,有一個可愛的弟弟陪伴在,族內安安穩穩。
然而,那一年他變了,因為遇見了一個人…
那一年,影月族雖是第一大族,但根基尚還未穩,所以為向各族表示善意,廣招各族優秀弟子到神秘的影月族聽學。
那時候,影月族還未開始作妖,各個門派之間也是一派和氣,當即各大門主也沒多想,就將自家優秀子女或弟子派往影月族。
暗蒼族當然理所當然選中了年僅十八的莫浩川。
那會莫浩川與世無爭,又知書達理,談笑風生,在一眾族派弟子裏很受歡迎,除了一個人——月宮。
記得初見月宮時,莫浩川正被要求展示暗蒼的暗術,那是莫浩川年紀尚小,武術還不精,一套下來,咳咳蹭蹭,引得一眾人發笑。
大家都笑了,莫浩川也跟著笑了,能把大家逗笑本就是一件開心的事。
然而——
“就這種垃圾的東西也好意思拿出來秀,上不了台麵的東西!”一聲洪亮而又充滿怨氣的聲音傳來,清清楚楚,一種笑的人都不敢再笑了。
那是月宮,一個才二十出頭就已經地級高階的妖孽天才,而在座的各門派的天才弟子,同年歲也不過是玄級出頭。
那時十八歲的莫浩川甚至才黃級高階。莫浩川看著不遠處滿身怒氣的月宮匆匆走過,心想:他大概是不小心經過,而剛好心裏恰好有什麼生氣的事吧。
當時單純的莫浩川就是這樣想的。而且待那怒氣衝衝的人稍稍走近點,他看清了月宮的臉。
想不出該如何形容這麵容,美?帥?風姿奪人?這些詞語此時在莫浩川心裏都不夠,太寡淡。總之月宮在莫浩川心裏留下深深的印。
“嘖嘖,就知道擺架子,這皇室之子是不會理睬我們這些上不了台麵的人的,浩川呀!別理他!”
“…哦…”莫浩川從沉浸中回神,“他叫什麼名字啊?”
“他呀!哼,你可能聽說過,就是那個絕世天才——牛氣哄哄的月宮!”
“月宮啊…”莫浩川頷首抱劍,似乎是在努力記住這個名字。
世間所有的事情都是由緣分和不可推脫的原因組成的。
很快,由於月宮自小心氣高,不和眾,月宮的父親,也就是當今的影月國的皇帝——月隱嘯,決定讓月宮磨一磨銳角,希望他能合眾一些。於是就把人緣頂好又極其溫柔的莫浩川安排和月宮安排在一起修習。
於是,在同宿人同情的眼光中,莫浩川卷褥子去了月宮的寢室。
那時候正好是一天的修習後,也就是晚飯後,莫浩川來到莫浩川的寢室前,裏麵有光線,他是在的。
莫浩川覺得自己少有的心髒砰砰直跳,作為一個人來瘋的人,這實在太不正常了。
抬手正欲敲門,裏麵傳來月宮的聲音,
“滾,你是什麼東西也配的上和我一起修習。”
莫浩川有點局促的將手收回,他大概又遇見什麼不順的事了吧?莫浩川囊囊頭站在寢室門旁,等他不生氣再進去吧。
莫浩川已經心眼大得已經忽略了月宮罵他”什麼東西”,亦或是,他覺得自己一個黃級被叫做什麼東西已經很好啦。
莫浩川在門口等的期間,有幾個宮女端著一盆水進去了,沒幾下,裏麵又傳來罵聲,
“什麼東西啊?就你也配給本王洗腳!”
然後,一陣強烈的勁風將寢室的大門從裏麵衝開,風中還夾雜著那幾個剛剛進去的宮女,被扔了出來。
莫浩川捋了捋揚起的衣襟和發絲,有些心疼這幾個被重重摔在地上的宮女。回頭無意間瞟到正在裏麵洗腳的月宮,而月宮那如狼的眸子也正好看見他。
“進來!”月宮叫住正欲避其鋒芒的莫浩川。
莫浩川無奈,沒辦法,隻好進去。可他萬萬都不會想到,這一進去,他的一生都將與麵前這個邪魅的人糾纏不清。
“你所謂的人脈好也不過就是在每個人麵前裝慫包罷了,”月宮癱坐在椅子上,頭疲憊地向後仰去,莫浩川看不見他的神情。
“能一聲不吭地外麵站那麼久,大概也隻有你這種沒用的慫包的會做。”
莫浩川不敢吭氣,畢竟他也怕被扔出去。
我倒要看看父王你所謂的好性格有多好,月宮稍稍正過頭,垂眸看著眼前的人兒,
“過來,給本王洗腳!”
莫浩川好歹是第二大族門的嫡子,怎可受這般委屈。然而——這位位尊的嫡子毫無怨言,直接走到莫浩川的洗腳盆旁邊。
說他心裏會不會有不爽,其實還真沒有,他心裏不知為何,一直回味著月宮收回脖子的那一刻,五官精致到讓人窒息,微微仰頭垂眸的樣子,簡直…不似這人間所有之物。
“我…我不太會給別人洗腳。我沒洗過…”莫浩川蹲在月宮的腳下,不知道從何下手。
“不會?”月宮垂下頭,嘴角勾起那邪惡的弧度,“你真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傻子。”
月宮頭一歪,一縷青絲從肩頭滑下,稍稍敞開的衣襟裏可以看見那微閃著藍光的斷空影塵玉,這玉稱得月宮麵容有了幾分柔和。
但那屬於月宮的邪魅卻一點都沒有被掩蓋,隻見他一隻腳從水中抬起,玉質般的腳直接蹭到莫浩川的下巴,腳尖一勾,抬起身下人的臉。
所有弟子都怕他,莫浩川自然也怕他。但他還是習慣性的回對方一個淺笑。
月宮看著這個笑綻開,心裏愈發不是滋味,但又生不起氣來,用腳撫起對方左邊的臉廓,
“依本王看,你能忍讓至此,要麼是有大智大勇之人,要麼就是個純粹的傻子。”
“那可能是個純粹的傻子吧!”莫浩川笑得更自然了,對他來說,隻要對方肯說話,他就有機會和別人聊開,“當傻子挺好的,至少別人不會屑於將身上的刺對著你。這樣不就百害不侵了嗎?”
月宮一愣,沒想到他會和自己搭話,還說的挺有理。但隨即眉頭一皺,腳下輕蹬,踩著莫浩川的肩膀將他踹在地上,
“本王還需要你來教嗎?”
被踹倒在地上的莫浩川也不敢說話了,更不敢起來,索性就坐在地上,等候發落。
沉默了一會,莫浩川看見月宮低頭看著泡在水裏的雙腳,頭上的青絲垂下,遮住麵容,看不清什麼心情,隻聽他淡淡地說,
“那如果有你想得到的東西,你要跟別人去掙搶,周圍所有人都想看見你死,你要怎樣,還忍麼?還討好嗎?我想弄死他們,還要思考別人如何想?”
這麼長一句倒是把莫浩川問的有點懵,但是月宮願意說話是好事,他坐起來略微思索,抬頭笑道,
“如果是我極其想要的東西,那我想,在我眼裏除了這個東西便再無他物,我不過是想要這個東西,他人怎麼說也好,怎麼做也好,都與我無關。如果有人阻擋我,那我做什麼也是理所應當。”
那一天,莫浩川看著月宮緩緩抬頭猙獰地笑了好久。
也是從那天以後,莫浩川就變成月宮的小跟班,他性格開朗,時不時會將月宮逗笑,每次逗笑的時候,莫浩川總會溫柔地說:“你笑起來很好看,你應該多笑笑。”
在影月聽學的三年,莫浩川總是默默地為月宮打理前後,有人詆毀月宮,他就會用他偉大的人格魅力感染那些人,而月宮也在莫浩川神奇的人格魅力感染之下,變得在人前越來越融洽。
但是月宮私底下還是常常會發脾氣,多半是在打理宮中事時,久了,莫浩川也知道了月宮想奪太子位的事。
月宮雖然已經變得會交際了,但是完全比不過八麵玲瓏的月商(二皇子),所有族門都向月商投來橄欖枝。
每次月宮在外人麵前裝的好好的,一回來寢室就會大發雷霆,砸東西,都是家常便飯。有時候還會動手打人,莫浩川又是他的小跟班,常常被打得一連好幾天都動彈不得。而月宮看都懶得看他幾眼。
但是皇命在上,他不敢離開月宮。他眼裏,月宮是個不一樣的存在,至少三年裏,他甘願為他卑微成塵,為他在外人麵前謊言說盡…
轉眼三年過去,
“再等一天,在等一天就結束了,我可以回暗蒼了,讓這裏的一切都爛在肚子裏好了。”莫浩川撩開袖子,看著手臂上上次留下的青腫。
抬眼望了望這個空蕩蕩的寢室,三年,除了月宮變得愈發能忍耐以外,他何嚐不是一樣變得更加心思深沉。
“月宮啊!我不再是當年那個少年郎了,也終於明白求而不得的滋味。還好要結束了…”
“噹”門被猛地打開,月宮快速進來,衣袖帶起一片怒風,門一關就又開始歇斯底裏,
“憑什麼,我月宮修為比他高,武功比他好,軍法也學得比他好,憑什麼那些族門都看好他,憑什麼父王隻給他好臉色。就憑他那張嘴嗎?”
然後,月宮又開始砸起了東西。坐在一旁的莫浩川隻好聽著,大氣不敢出。
和他生活久了,莫浩川越來越看不穿自己在他心裏的地位,自己似乎隻是個出氣筒。
月宮和莫浩川生活久了,在外心思愈發細膩沉著,人前越來越知理懂事:但對內,愈發的粗暴,總是將在外的所以恨施加在莫浩川身上。
半響過後,月宮也算平靜了些,“浩川,明天跟我去一趟瓷關宮。”
“呃…”莫浩川心中一沉,嘴上無力笑道,“我明天就要回族門,你看你又忘了。嗬!”
“你要走了!”月宮一驚,他確實是今天才注意這個問題。
“你要走了?”月宮向莫浩川走近,
“你要走了!!”月宮抓去莫浩川的衣襟,怒吼道。
“我…我也是時候該回暗蒼了。”莫浩川被月宮嚇得有些哆嗦,但還是鼓起勇氣說了出口。
“暗蒼!”月宮鬆開莫浩川,像是發現了什麼,突然笑了起來,“嗬,我怎麼忘了,你是暗蒼的嫡子,一個暗蒼可以抵多少個他們小族門呢!哈哈哈”
邪惡的笑聲傳開,莫浩川猶豫了一下還是打斷他說,
“暗蒼歸我父親管,我是插不了手的。”
“不,你可以,你是你父親的兒子,就是未來暗蒼的繼承人,隻要你願意…”月宮瞪著杏圓大的眼睛,近乎瘋魔,不瘋魔不成魔。
“不,家族的事不是我現在就能插手的!”莫浩川開始生氣,家族的事不是外人可以隨便覬覦的。
這還是三年來第一次生氣。
被打斷話語的月宮開始暴躁,“我看分明你也是看不起我,我都拚盡全力了,我有多想贏你是知道的!”
邊吼著,月宮邊用力晃著莫浩川。
莫浩川怒火灼心,情緒上湧,憑什麼我一定要聽你的,憑什麼我要這麼卑微,你還要如此待我。莫浩川現在大有和月宮拚命的勢頭。
“你別碰我!”莫浩川吼道,甩開月宮,“我對你已經夠好了,這件事我答應不了,也不會答應。”
靜——沒人說話,就像吃食是忽然噎著,心裏堵得慌。
等了半天,卻沒等到對方發火,隻見身前人垂下頭,沉默了半響,一聲虛弱的聲音,
“你走吧!一個廢物罷了!”
莫浩川是個心軟的人,聽見這一句的瞬間覺得是不是自己錯了。但他又說不出什麼,族門這麼大的事不是點點頭就可以答應的。
莫浩川看著麵前低下頭的人,這麼驕傲的人,這麼美的人,這麼優秀的人也有低頭的時候。回想這三年,點點滴滴,多不容易。莫浩川眼神漸漸迷離,深情的看著他,
我好像有點喜歡你…
而這時,月宮抬頭了,在那對視的一瞬間,明明沒有言語,那句“我好像有點喜歡你”就像被月宮聽到一般。驚醒的莫浩川立馬轉頭躲閃對視。
但月宮卻沒放過他,強行扭過他的頭,“你…”,月宮漸漸的臉漸漸靠近莫桑海的臉,嘴角翹起一道壞壞的弧線,莫浩川越是躲避,就越是將內心暴露無疑,“我好看嗎?”
麵上刮來月宮的氣息,莫浩川呼吸急促,瘋狂的咽著氣,臉上一片灼燒,不敢直看月宮,隻好向下亂瞟。
月宮則直接棲身而上,麵貼著莫浩川,用富有磁性的聲音低聲道,“幫幫我,我真的太想贏了,幫幫我,別逼我發怒了,好嗎?”
不瘋魔不成魔,月宮每次動手打他之前,都會瘋魔態。
莫浩川難以忍受臉上的熱氣,他害怕了,他很怕看見月宮這番要瘋魔的模樣,掙紮著要逃。月宮卻突然暴躁了,怒吼:“不要惹我生氣!”
這一吼隻是讓莫浩川心中恐懼無限放大,越是害怕越是想逃。
“噹-”莫浩川感覺一震,自己被扔到了床上,在那一刻,莫浩川瞳孔驟縮,反抗,瘋狂地想反抗,心念一動,直接招桌上的劍出鞘。
但又有什麼用呢?月宮可是一個天級的修者,心念一動,那飛來的劍連同莫浩川身上的衣服一同粉碎…
日下黃昏,窗外的斜日哀悼般的地看向窗內,正好掃在屋內的兩人身上。昏黃的光打在莫浩川的手臂上,光線反射的刺眼。
莫浩川驚醒,看著身體周遭的一切,大腦一下空白了,這是他二十一年來第一次這麼無力的恐懼。
這一切該如何是好,自己不過是懵懵懂懂,為何現在如此殘忍。
自己喜歡上了一個為了權勢不擇手段的人。
莫浩川艱難坐起,明天就要回去了,我該用何種顏麵見父母,用何種顏麵見自己還小的弟弟。他捂著頭,男兒有淚不輕彈,但那一刻,是世界崩塌的時刻,他又如何振作。
“做我月宮的人,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為我月宮辦事,是你的榮幸,”身側的月宮起身,從後麵摟著這個人兒,頭慵懶的搭在他肩上,一縷青絲沿著莫浩川臉頰滑落。
……
此後二十年,莫浩川漸漸墮入月宮一步一步設下的深淵,他瘋狂地修煉隻為博月宮一笑。二十年來,除了暗蒼內事,還有許許多多影月族之外的事,很大一部分都是莫浩川幫忙完成的。
皇宮裏常常有風聲傳,如果在月宮和月商兩個人爭奪中,月宮勝了。那這月商一定敗在雖有數百支持者卻沒一個是真心的,而月宮一定贏在養了條忠心耿耿還後台不小的狗。
然而,眼看著莫浩川就要贏得暗蒼門座了,眼看著月宮就要扳倒月商了,這時候莫桑海卻半路殺了出去,不僅打敗了莫浩川,還在當夜破級成為天級。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莫桑海的優秀表現讓暗蒼的老族員和老臣們都刮目相看,紛紛向莫桑海投來橄欖枝。
而這幾天,莫浩川卻躺在床上昏死著,待他醒來時,一切都已經大勢已去。當他匆匆忙忙跑去向月宮請罪時,那月宮隻是狠狠地將其摁在地上,先給了他一頓毒打。
待月宮覺得打夠了,才坐在高座上幽幽地說,
“你不是說你肯定能贏嗎?現在大勢已去,你說吧,該怎麼樣?”
莫浩川又怎麼會有辦法,他艱難地爬起來,“月…大皇子,要不你拉近我弟弟吧…”
月宮眉頭一皺,“莫浩川,我養你這麼多年,就是要等你這一句話的嗎?”
月宮站起來,在莫浩川踱了幾步,最終停在莫浩川麵前,
“算了,反正這個暗蒼也…你以後不用再來了,我也不想再見你了。玩了怎麼多年了,也膩了。”
跪在地上的莫浩川瞳孔驟縮,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努力站起來,氣息不穩的說,
“你…你怎麼能…”
“哢”莫浩川被一股強力摁在地上,身上仿佛壓力泰山,連呼吸都變得極為困難。
月宮抬腳踩在莫浩川的頭上,
“莫浩川,你以為我還是二十年前需要你個小小的暗蒼撐場子的小皇子嗎?賞你二十多年同枕共眠,是你的福分。玩膩了就是玩膩了。”
說罷,月宮消失了。身上的重壓終於消失了,莫浩川艱難抽動手臂,朝著方才月宮站的地方苦笑了一下。
我浩川的二十多年原來這麼不值錢,二十多年都沒有換來你心裏半點位置啊!你…終於消失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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