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哪去了，啊？”
    咣當～
    一把斧子橫空飛過，荊羽眼疾手快，一躲，斧子砸在身後門上，那整天吱呀吱呀，搖搖欲墜的柴房門很爭氣的倒了，彈了荊羽一身灰。
    荊羽抹了一把汗，這老頭又遇啥事了，
    “咳咳咳，老黑頭，謀殺呢？”
    “你也知道回來，你知不知道你一天要耽誤多少工嗎？說，哪去了？”
    老黑頭一臉黑線，但手裏卻未停下活，撿起另一把斧子，將大塊的白木香的劈成小木條，
    “我去陪桑海大哥了，他讓我跟他城裏長長見識。”
    荊羽拍拍肩上的灰，拔下斧子，湊到老黑頭身邊幹起活來。
    “還長見識，小心人給你賣嘍。”
    “桑海大哥是好人，而且我也不值錢…”
    荊羽嚅嚅道，
    “你…哎…你就信他個邪吧，反正就憑我看了六十多年的老眼，這人不真，”
    老黑擦了把汗，接著說，
    “說正事，今天街上來了個臭王八，是給中氏名門供熏香，看上了我們朱香山。你說，他看上就看上，一起做熏香的營生，他是賣給中氏名門，我們賣給咱老百姓，又不礙他生意，他非要把咱們這一眾人趕走，都是下等氏，以為巴結中氏就能土狗變良駒了。”
    荊羽聽著老黑頭似抱怨又似哀歎的口氣，心中默默哀歎，這恐怕來了個厲害的主，老黑頭這樣強硬的人似乎都認裁了。
    “那…我們咋辦？”
    “還能咋辦，跟那臭王八簽賣。身契唄，這年頭外麵局勢混亂，我們又在這待久了，出去恐怕更難活。”老黑的口氣越發平靜，仿佛說的與己無關，“荊羽呀，有機會你還是跟那個莫桑海走吧，年輕人，總要闖一闖，吃點虧才能成為不一樣的鳥，在這個大林子裏也活得下去。”
    也是，都活了這麼久了，該見得都見過了。荊羽看著老黑，不禁心酸，月夜下，窮苦人家點不起燈，老黑憑著稀暈的月光幹活，孤苦至今。
    而自己，是一個被香山村老百姓從百褶川中撿來的，從小憑著厚臉皮和一張甜嘴吃百家飯，現在也能幫幹好多活，而這老黑頭也是個嘴硬心軟的主，賞他個柴房歇息，不至於冬天凍死在大街。
    月下枝頭，寒氣正深，一身疲憊，荊羽斜倚在草垛上，望著破窗軒外那輪寒月，心中默念：
    什麼時候我能讓村子裏的人過上好日子，還有花樓那個叫蘭疏桐的姑娘，她真的不該屬於那…
    暗蒼族
    主殿堂，一片莊嚴，殿正中央坐的是暗蒼派首座莫啟光以及影月國皇子月宮。
    這月宮極有可能是未來的影月國君王，其自小天賦異稟，又有影月皇族精心栽培，其未來定無可限量。
    “臣拜見宮殿主，父座大人。臣因身外之事誤了宴會時辰，實在罪該萬死。”
    莫桑海扣下身，伏在地上，十分惶恐，
    “誒，這就是那個暗蒼派的小座下，聽說，資質一般，基本上就是來襯托他哥，暗蒼派大座下——莫浩川。”
    “聽說叫莫桑海，連這麼重要的宴會都來遲，看來…”
    “噓～你小聲點。”
    偌大的宴會，莫桑海這麼一進，自然閑言散語一片，莫桑海隻得兀自趴著，這月宮殿下早就和自己父親莫啟光勾結在一起，他也見過皇室的太子爺們好多次，隻不過這次是宴會公開誅邪派與月宮大殿下結盟了。
    而至於自己，壓根就沒有人通知自己宴會具體時間，而自己這個莫啟光首座的兩個兒子之一，暗蒼派的小座下，也越發不受重視了。
    “這就是莫叔叔的小座下？”
    中央的月宮假意打探著莫桑海問道，聲音聽起來十分和煦，
    “正是在下那不爭氣的小兒子，還望殿下責罰。”
    莫啟光起身請罰，而月宮則抬手製止，笑顏道，
    “莫叔叔大可不必如此，我看桑海也是無意的，就罷了吧，對了，之前不是說準備了一場比武嗎，我倒是很期待暗蒼派的劍術呢。”
    月宮本就是個相貌俊逸，氣質出塵的男子，這一笑真是好一位賢君啊。
    切，偽君子。莫桑海稍抬頭，看了眼他，果然又要用我來襯托大哥。
    在莫啟光的安排下，莫桑海隻得和莫浩川在殿堂中央“比劃比劃”。
    莫浩川和莫桑海同為門派主之子，都長相不凡，但莫浩川顯然更加自信，氣質也就更加出塵，就連單單行個比武前的禮都引得座下賓客一片讚歎。
    一群大老爺們對另一個大老爺們外形讚讚歎歎，真是惡心。莫桑海心中默默翻起了白眼。
    行禮時莫桑海還發現此次來賓中還有月角——月宮的弟弟。這個在皇室之爭中能力不出眾，幹不過別的皇子的三皇子，看來已經決定抱緊大皇子的大腿了。
    正想著，一道利刃向右肩襲來，莫桑海趕忙一躲，倒是有驚無險，躲過了。
    莫浩川隨劍在莫桑海耳邊擦過，低聲道，
    “這可是比試，你可當心點，別把你平時的喪樣子帶到殿下麵前。”
    莫桑海習慣性的不給予任何回應，莫浩川手腕輕抖，劍鋒倒轉，轉刺為砍，直向莫桑海。
    莫桑海手肘一提，帶劍擋格。
    兩劍相交，形成短時間的僵持，莫浩川又順勢傾進身子，低聲又說，
    “我的好弟弟，今日澡堂是你吧，是哥哥我對弟弟有失關照，竟不知桑海你還有這般癖好，嗬嗬。”
    莫浩川嘴上惡心，但麵上卻還是一副認真和煦的正人君子模樣。
    莫桑海哼了一聲，抽劍轉身彈開。
    莫桑海並不想回應他，暫時他還沒想好怎麼安置荊羽。所以，不能讓他們知道這件事。
    在接下來的比試中，即使，莫桑海用盡全力，也半分敵不過自己那天資過人的哥哥。
    最後，莫桑海使上所有技能，暗器，劍術齊用，也都沒逼莫浩川使用一個高階劍術。
    比試結束後，莫浩川還饒有其事的在莫桑海麵前俯身，“好意”伸手，
    “桑海呀，最近劍術有長進，想必過不了多久，就能與我有的一拚了。”
    “真是有勞哥哥掛記，弟弟愚笨，怎麼學也就這個水平。”
    麵對這個虛偽的世界，莫桑海自認為自己已經過了那個公然指責虛偽的年紀了。
    “座主，您真是生得一對好兒子，我看這大座下以後必能繼承你的衣缽，掌握暗蒼劍。”
    “是呀，是呀。。。”
    一眾賓客有一句沒一句的附言道。
    散宴後，莫桑海回到自己這個無人問津的小宅，坐在床上，房間昏暗，懶於點燈，透過滿是落塵的窗軒，看著就無人打理的後院，滿心都壓抑著父親，兄長，以及各種虛偽的笑，心裏到底是委屈還是憤怒，自己也搞不清楚，可能都有吧。
    嗞～
    窗外一葉飄落入，掉落在窗前書桌的宣紙上，這竟成此屋唯一的靈動。
    “連你都嫌我了嗎？”
    莫桑海惘然望著那月光下雪亮的宣紙，明明是自己不想在人前一直偽裝，才趕走了所有的下人，想給自己放鬆的空間，但現在…為什麼…
    要是有個不需要我偽裝的人該多好…
    次日，清晨
    荊羽與村子裏的人都趕了個大早，今日要進朱香山采蘇合香脂，也就是蘇合香樹所分泌的樹脂，這種香脂需要入水則沉，采完之後須盡快存入水中，否則會走香。保存起來極其麻煩，而且蘇合香樹流脂慢，量少，因此市價高昂。
    村子裏的人都擔著大大小小的桶進山了，桶裏多多少少會留點水，一路上咣當咣當，轟轟烈烈進山了。
    荊羽年紀雖小但身手靈活，嘴裏叼著一把刀，三下兩除一就竄上樹了，在樹上抽刀一劃，再將腰間提前準備的大蕉葉，卷成鬥狀，卡在劃口，就可以走了，待個一炷香的時間，葉子就盛滿了，可以去摘了。
    “你看，荊羽可真是個好孩子，幹起活來比誰都快，這一會功夫，都上上下下好幾棵樹了，別的那幾個壯漢還在磨磨唧唧呢。”
    一個樹下觀戰的老叟對其餘老頭說。
    “那可不是嗎…”
    一群人附和道，
    聽到這麼多誇讚，荊羽耳根有點發紅，隻好更加賣力的幹活。
    日下黃昏
    一村人正在樂樂嗬嗬滿載而歸的路途中，一圈子壯漢卻擋在下山路上，為首的說
    “你們好大的膽子，這片山被我們田老爺包下了，在此處采料，要經過我們田老爺的同意，把東西放下，否則…”
    “否則怎樣，要殺人嗎？啊？”
    荊羽年早聽說有這麼一群人，欺壓村民已久，今天，所有人都在，荊羽倒要看看他們能怎麼樣。
    一光頭扛起刀站出來，
    “嘿咻～我內個奶奶的，你TM以為這山野溝溝的，殺了你們會有人受理嗎。況且在朱香山這片咱們田老爺才是王法。
    “跟她奶奶的廢話，直接砍個人就聽話了。讓他們見識見識靈力的威力。”
    另一個光著膀子的大塊頭，直接抽出大棒，靈力彙聚，快步衝向荊羽，諒是荊羽躲也躲不過，被大塊頭一把撈住，狠狠地摔在地上，一鐵棒砸在荊羽左大腿。
    荊羽還沒從被胸口砸在地上的疼痛中反應過來，緊接著一陣腿部的劇痛讓荊羽近乎昏厥。
    這是什麼力量啊！
    “啊！”
    這些人居然小有修為，
    村民一片混亂，老黑頭和幾個老翁站出來求情，
    “大人們呀，行行好吧，這孩子自小沒爹沒娘，生性頑劣，不懂事，我們在這給您陪罪了，要不你看這樣吧，我們今天采的料給你們一半好嗎？”
    “一半？你看好了這是田大人的地，全留下，走人。”
    帶頭的一腳踢開了老黑頭，其餘人有蠢蠢欲動的，但發現對方人雖少了幾個，但全都舉起了手中的力氣，村民們一下都安靜了。
    但卻還是沒有人願意放開手中的收獲。要知道蘇合香一年也就隻能采兩次，這些可都是鄉親們過冬命呀。
    帶頭的壯漢一看沒人動，悶哼一聲，
    “上！”
    夢回十七年，
    混混沌沌中，月十一再次轉醒，抬眸看了看身側，
    他不在？
    轉頭環視了一圈，他確實不在。月十一鬆了一口氣，終於不用看見他了。
    正想起身坐起，腿上稍用勁，一陣皮肉撕裂的劇痛從尾椎向上傳來，疼得月十一牙關直顫。
    坐起後，艱難掀開被子，月十一強忍劇痛躬下身子，掰。開雙腿。
    身下血肉模糊，小腹處是一片汙。濁。
    “畜生！”實在想不到這個時候該怎樣表達內心的憤恨。無奈無論多少次他都他不出那個男人的手心。無奈苟活，他得去清洗了，這一身的黏膩讓人著實惡心。
    “嗯！？封印時效過了，他忘給我加固封印，我可以使用靈力了，”月十一不可思議的運轉著身體裏的靈力，“我得趕緊逃，我一刻也不要在這待！”

    作者閑話：

    大森：各位書友，大家猜一猜那個男人是誰呀？歡迎評論！歡迎評論！歡迎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