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澀感覺到緊緊抱著自己的吳敏，在肩膀上點了點頭。
    冷澀道：“茶有問題，別喝。”
    吳敏此刻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話，他憂傷道：“陳叔跟我說，還沒有看見我娶媳婦，可是楊林他們也沒有娶媳婦！”
    冷澀回答不出來吳敏的問題，他隻好說：“我替他看你娶媳婦。”
    吳敏放開了冷澀，然後看著青磚鋪就的地麵，但從他的角度看去，並不能看到地麵，隻聽他喃喃地道：“我不想娶媳婦。”然後他才想起來渴了，起身走到桌邊。
    冷澀急著道：“茶裏有迷幻香，不僅讓你產生幻覺，還使你渾身酸軟無力，信我！”
    吳敏才反應過來，道：“這茶葉你也有，你，你怎麼樣了？”
    冷澀捏緊了拳頭，道：“我沒事，看來隻是不想你去。你躺著，我要解藥。”
    “太晚了，阿澀，你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說。鄭歸來不敢真的傷我。他這麼做是怕我誤了他的事，讓我知難而退，同時也是想警告我們，他把我們拿的死死的，讓我們乖乖聽話。這毒下的一石三鳥，就是讓我好生痛苦了幾天。”
    冷澀卻仍堅持現在就拿解藥。
    吳敏道：“不急這一時半會。其實這藥本身沒什麼毒性，隻是我心裏頭一直放不下那些事。趁現在，你聽聽我說說那些事吧。”
    冷澀這才走過去，扶吳敏躺好，並拿來四方的小凳子放在床邊，撩了撩袍子，鄭重地坐好。
    “吳敏，那些事，不是你的錯，你活著，更不是你的錯。”
    “阿澀，其實，在嶽山鎮看到你的時候，我整個人瞬間輕鬆了很多，至少，至少，你還活著。我其實懼怕的並不是戰爭本身，而是，戰爭輕易的讓一個人就死了。那些前一刻還在你眼前說說笑笑的人，後一刻卻陰陽兩隔。一聯想到整個守在大同的將士們和我一樣，不斷地經受著這種折磨，這讓我覺得人實在是太沒有用了，生命實在太脆弱了，人不應該這樣活著。我找不到存在的意義。”
    “我曾經，也找不到存在的意義。後來，你的一杯茶改變了我。”
    “何來此說？”
    “你的那杯茶，很苦，比我的心還要苦。我恍然明白，這世上百樣事物，千種心緒，是自己的，也是萬物的。過分關注自己的痛苦，過分表現自己的痛苦，會辜負很多美好的事物！後來在大同，你和那些將士們，為了守護大同，直麵死亡。我才真正明白，在你們麵前，我困囿於身世中，自恨自棄，太渺小。我死了，不過如同草芥。我羨慕你們，我加入你們同你們一起作戰。吳敏，你覺得將士們最後犧牲了，人活著沒有意義，但是，在我而言，他們比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活得要有意義，其中也包括你。”
    吳敏道：“阿澀，我知道你不會安慰人，你說的話，一定是真話，我信你。”
    冷澀道：“我在這陪你，你休息吧。”
    第二日清晨，冷澀發現自己的身上披了衣裳。他將衣服收起，去看睡著的吳敏。吳敏也正好醒來了。
    冷澀伸手扶他起來。
    這是鄭歸來和陳統在敲吳敏的房門。
    吳敏嗯了一聲。鄭歸來和陳統推開門，卻站住了。因為，冷澀正在幫吳敏穿衣服，由於吳敏中了毒，此時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了。雖然鄭歸來聽說了他們一路都睡在一起，也沒有多想，過去還有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呢，但現在這個現場來得太直接了，太震撼了。
    鄭歸來半天才道：“不好意思，打擾了兩位的好事。”
    吳敏反唇相譏，“鄭幫主，有時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如若那一天你老得癱了，我說不定也會幫你穿衣服，難道你也要說一聲我們在幹好事？”
    鄭歸來討了個沒趣。
    “休要廢話，不知羞恥！冷澀，碼頭上根本沒有玉塊！”陳統氣憤地道。
    冷澀冷冷地道：“解藥！否則你永遠得不到玉塊！我再說一遍，解藥，否則誰都不能得到玉塊！”
    平時冷淡木訥的冷澀，此時居然因為吳敏中毒而變得情緒激動起來。
    鄭歸來道：“這樣吧，吳侍郎要是答應不跟你去，我就把解藥給他。”
    “我不去的話，阿澀也不會去，你說對不對？”吳敏說完看著冷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