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經過無數次變形後，
    才永遠和我們的生命渾成一體，
    永遠給生命染上火紅的顏色。
    ——奧諾雷·德·巴爾紮克
    “對對對，就是這樣的，你那隻腳先上去，沒錯，有點那個意思了！”
    0107教了Sol一個上午，效果竟然意外地好。
    “還不錯，幸好你的運動細胞沒遺傳到你舅舅的，”他拍著Sol的腦袋，抱著滑板，“再多練習幾回，就差不多了。”
    “那我能學那個了嗎？”
    0107順著他手指看過去，Sol指的是那輛YAMAHA。
    “你才多大就想騎這個？”他輕輕敲了Sol的腦袋，“這個要成年以後才能騎，我問你，你的腳能到踏板嗎？”
    我坐在薩爾紮赫河旁邊的台階上，看0107踩上滑板，把Sol抱到上麵，扶著他從這頭滑到那頭。
    追逐著陽光的樣子，實在可愛。
    不，他們就是陽光。
    “舅舅！”Sol玩得一頭汗，跑到我懷裏，“從來沒玩得這麼過癮！”
    0107在旁邊坐下，說：“哥，你家小孩是不是跟你一樣，從小被關在家裏寫作業？”
    “舅舅可從不操心我的功課。”Sol挺直腰杆，稍微活動活動自己的腿腳。
    “這麼厲害？”
    我替Sol擦掉臉上的汗珠，說：“Sol是個很讓人省心的孩子。”
    他指了指0107手裏的滑板，問：“我能自己再練會兒嗎？”
    “不要我扶嗎？摔了的話不準哭啊！”
    “男人怎麼會隨便哭？”
    我遞給0107紙巾，問他：“你怎麼什麼時候精力都這麼旺盛啊？”
    “我可不像你，”0107擦著汗，調侃我，“對，你隻是在某些方麵精力旺盛。”
    我搖頭笑著，小崽子現在怎麼變得那麼流氓了？
    “哥，你沒什麼要跟我解釋的嗎？”
    “解釋什麼？為什麼開槍傷你？還是為什麼叫你滾？”我故作不在意，“我以為你都明白。”
    “我當然明白，”他湊過來，手指落在我的腰間，“可是我想聽你親口說。”
    “哎呀！”Sol突然踩著滑板從我們麵前滑過去，下意識捂住眼睛，“你們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啊？”
    0107直接站起來，一隻手抓住Sol，把他抱過來，說：“你剛什麼都沒看到。”
    Sol看著0107的臉，愣是看了半天後，用商量的口氣問：“我真的不能喊你哥哥嗎？”
    “嗯？”
    “嗯？”
    我和0107同時從鼻腔裏發出這聲疑問。
    “首先，你並沒有大我多少歲，讓我喊舅舅的會很奇怪，而且你也不是我舅舅的親弟弟，對嗎？”
    0107像是有些認同，說：“好像是這個道理。”
    “可是喊哥哥的話，你又跟我舅舅差了輩分，所以你肯定不會同意的，是嗎？”
    我把水遞給他倆，自己擰開一瓶水，準備聽Sol接下來的話。
    “我總不能喊你舅媽吧……”
    “噗！！”
    “噗！！”
    兩個人嘴裏的水，同時噴了出來。
    我把嘴角的水漬擦掉，問他：“你怎麼小小年紀，心思比大人還多？”
    “舅舅，我昨晚都沒睡好，你們太吵了……”
    這話完全噎得我和0107不知道說什麼了。
    “行了行了，你愛叫什麼叫什麼吧！”0107把Sol從身上抱下去，“你這個小孩，真是……”
    “那我叫你哥哥，行嗎？”他又補充了一句，“這樣吧，為了凸顯你和我舅舅輩分一樣，叫你大哥哥好了。”
    “隨你。”
    我捏著他的臉，“Sol，我真是小看你了啊！“
    他連忙擺手，否認：“舅舅，這不怪我，你們聲音太大了，我……”
    “你再說的話，這輩子都別想騎摩托。”
    0107臉漲得通紅，把水瓶丟給他，撂下這句話後，轉身走開。
    “你大哥哥說得沒錯。”
    我也把水瓶丟給他，說：“抱上滑板，回家。”
    “等等，你們兩個大人欺負我一個小孩！？”Sol在後麵喊著，“我拿不完這麼多東西啊！等等我啊！舅舅！大哥哥！”
    一個0107已經不好管了，Sol要是也有樣學樣，就更難辦了。
    “哥，你家這小孩怎麼雞賊雞賊的？隨你嗎？”
    “隨我？我提醒你，他認識你之前，是在維也納登台表演的天才兒童，才跟你玩了一上午滑板，你看看現在。”
    我們後麵，跟著一個抱著三瓶水，胳肢窩夾著一個差不多有他一半高的滑板、走得踉踉蹌蹌的小孩。
    “這也能怪我？”
    Sol好不容易辛苦地跟上來，抱怨：“你們要再這麼帶孩子的話，我就離家出走了。”
    沒人理他。
    他又提高聲音的分貝，重複：“我要離家出走！”
    “你敢。”
    “你敢。”
    我和0107幾乎同時異口同聲。
    “舅舅，我餓了，”他求我一遍，又去求0107，“大哥哥，我餓了。”
    小孩的臉被滑板輪子弄得髒髒的，很像那個蹲在滑板店擰螺絲的小朋友。
    我蹲下去，替他擦去臉上汙漬，他適時撒嬌，伸手要我牽。
    “都多大了還要舅舅牽？”
    “別理他，”0107直接牽過Sol的手，“舅舅不牽，大哥哥牽。”
    大孩子牽著小孩子，往前走了幾步，又轉過來吩咐我：“把滑板拿上。”
    “我……”
    17笑得很開心，完全不介懷當初我在國立醫院時對他的惡劣態度。
    後來我才知道，經過第勒尼安海岸那場槍戰後，阮氏的ASN綁架了布亞諾家族的老板，逼迫他們交出手下所有Regime的控製權。
    小崽子這回是真的怒了。
    他帶領阮氏Regime，將整個布亞諾家族，連帶在ASN的分支，全部滅口。
    如今的ASN裏，隻剩下斯登和阮氏兩個家族的Regime。
    之後，0107接到了阮業斌的指令：雇主需要Shaw的性命，你去親自執行。
    在維也納的勃拉姆斯廳時，我和0107聯手解決了十幾個ASN的殺手，手裏的槍口被子彈磨得直冒煙。
    我問小崽子：“誰向ASN買我的命？”
    0107接過Sol手裏的滑板，“克勞德·邁克西姆。”
    他眼神看向我的手腕，問：“哥，我一直想問你，你這塊表哪兒來的？”
    “這個嗎？”我抬起手，露出那塊腕表。
    “這是斯登家族的成員才會佩戴的，誰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