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7、徐政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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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幅畫裏,
我現在凝視一位漂亮的少年,
他正躺在一池泉水邊,
他跑累了。
多麼漂亮的少年;
在天堂似的正午,
安然入睡。
——卡瓦菲斯
ICPO探員到達新沙市的第三天,新沙市檢察院新任檢察長韓東錫,被發現在自家轎車被駕駛位安全帶纏繞頸部,窒息死亡。
車就停在家門外。
Shaw打電話過來時,我正在外麵和朋友喝燒酒,聽到消息後,立刻趕往法醫局。
路上,我接到阮文越的電話,他氣急敗壞地質問我:“你不是說”他”不會出現嗎?!”
“文越,我又不是專業的心理學醫生,你確定自己開的藥,沒什麼問題嗎?”
“他一直在用五氟利多,不可能出問題。”
當然可能。
在安江的時候,Shaw一直服用著五氟利多,由於用量較大,他的身體已經出現一些副作用。
阮文越給他開的五氟利多,他下飛機後,全部扔了。
這一點,我沒告訴阮文越。
那天我堵住安在基的路,告訴他:“別動這位探員的歪腦筋,不然你們的下場會很慘的。”
天地良心,我看在他是祖父的學生份上好心提醒他,可這位部長似乎覺得我在危言聳聽。
“一個ICPO的探員,說得好聽是來督察辦案,說難聽點,不過是個跑腿打雜的。這起案子已經定性,民眾吵著要個結果,那就讓ICPO給他們一個結果,這位探員要是懂道理,就知道該怎麼做。”
“我希望您能把照片給我,”我直接向他提出要求,“您應該知道,我現在供職於裏昂國立醫院,他算是我的同事,請您別為難他。”
看在兩家關係的份上,我不想和他徹底撕破臉。
安在基最後隻是把照片給我,底片照樣保留。
“三天的時間,我需要ICPO出具一份和新沙市檢察院相同的調查證詞。”
我不想讓Shaw的信息被公之於眾,這完全出自我的的私心;安在基卻以為,自己能據此威脅那位探員。
“我這裏有比ICPO調查證詞更具備吸引力的條件,您要不要考慮考慮?”
他像是有些興趣,問:“是什麼?”
我微微彎下腰,在他耳邊開出他想要的條件。
第三天,安在基沒等到那份調查證詞,等到的是韓東錫的死亡申請。
此前,我一直很想親自看看,讓阮文越恐懼的Shaw,到底是什麼樣子。
當然,我說的Shaw,是那個會舉槍射殺人的魔鬼紳士,不是ICPO派來的正義使者。
在他抵達新沙市的當晚,黎偉成讓我過去一趟。
Shaw住在梨泰園酒店,是中心局的招待人員專門安排的,新沙市唯一一所六星級酒店。
“老師好像有些不太好,”黎偉成開門後,悄悄在我耳邊說這麼句話,“徐先生,麻煩您大晚上跑一趟。”
進來後,看到Shaw正坐在書桌前,戴著一副金框眼鏡,閱讀白天那份案卷,偶爾咳嗽兩聲。
他看到我進來,放下手裏的案卷。
“徐醫生,下次能給我帶一件加厚的西裝嗎?”
那套衣服已經被保潔人員清洗幹淨,紋絲不動地掛在衣櫥中。
“抱歉,我沒想到你們會站在門口談公事,”我把他白天丟在我車裏的衣服順道帶過來,“確實穿這身比較暖和。”
厚實的高領羊衫和克龍比大衣,的確更適合現在的天氣。
“那位安部長不讓我進去,沒辦法,”杯子裏熱氣氤氳,他無奈地搖頭,笑,“你專門過來給我送衣服?”
黎偉成說:“老師,是我讓徐先生過來的……”
“你的學生說你不太好,我以為你凍病了。”
我走過去看了看他的臉色,問:“看上去還好,用我給你開點藥嗎?”
“我有那麼弱不禁風嗎?”他笑著合上案卷,讓黎偉成出去,“說吧,徐醫生專門跑過來,不是單純來探望我的吧!”
“當然不止。”
我拉開他身邊的椅子,坐下,近距離看著他的笑:那是一種溫柔又疏離的表情,卻能把人心底的傾慕,全部勾起來。
“嗯?”
他喉頭微微顫動的瞬間,我忍不住傾上去。
“政赫,”他歪過頭去,躲開我,“我家小朋友知道到的話,會不高興的。”
我抓著他領帶,一把扯過來,說:“正好,你家小朋友,我也很喜歡。”
“去你的,”他笑著推開我,“說正事。”
“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三天後,我已經讓偉成去準備了。”
“我說的不是他們,我是說……”我用手指抵著他的胸口,“”他”。”
“要殺”他”的話,得先殺了我,”他忽然站起來,把我推倒在椅子上,俯視我,“你確定?”
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Shaw,他竟然還有微微的兔牙,一笑出來,滿是天真坦蕩。
這麼迷人的家夥,搞不懂為什麼會讓阮文越那麼害怕。
三天的的時間裏,Shaw白天應付媒體和警察署的警員,晚上還要被迫和那兩位官員應酬,好在因為感冒,不用應酬到很晚。
“今天感覺怎麼樣?”
難得他晚上可以不用出門,隻是連日來因為睡眠不佳的緣故,病症並沒有緩解。
“不好不壞。”他微微咳嗽,拿起手邊的水杯往嘴邊送。
“等一下,”我拿過他的杯子,用手試探,“病人要多喝熱水,你這都涼了。”
“抱歉,我沒注意。”他笑著道歉的樣子,真讓人無法克製啊!
我替他重新換了杯熱水,遞過去:“溫度正好。”
他接過去,向我道謝,水喝到一半時,敲門聲響起。
黎偉成站在門外,說:“老師,他出發了。”
“徐醫生不是很想看我殺人嗎?”Shaw從衣櫃中提出厚實的皮外套,利落地穿上身,“一起來吧!”
……
“你們在人家的地盤上,公開殺人,”一路上,阮文越的聲音一直沒停下,“萬一事情敗露,就完蛋了!”
“文越,你在電話裏這麼大聲,是想讓我們暴露嗎?”
我停穩車後,在電梯裏,又遇到之前那位女記者,問:“不然我把電話給Shaw,他來跟你說?”
那頭的語氣忽然慫了,隻留下一句:“我不管了,你們愛怎麼來怎麼來!”
“您是……那天和安部長打招呼的先生嗎?”我掛斷電話後,女記者開口問我。
“是,我叫徐政赫,安部長和我家是舊相識。”
她的手腕上,是最新一季的手鏈,價值不菲。
我問她:“現在過來的話,會不會已經沒什麼可報道的了?”
“我是來給那位探員先生送底片的,”她晃了晃手裏的相機包,“之前實在太失禮了。”
解剖室外,站著四五個穿著手術服的法醫。
“嘿,我是不是來晚了?”我上前去,拍著Shaw的肩膀。
“不算晚,還沒開始。”
Shaw穿著一身褐灰西服,白色襯衫上,隨意戴著一枚波洛領帶。
他稍微調整一下鼻梁上的眼鏡,轉而問其中一位法醫:“可以開始了嗎?”
“當然。”
“按我之前跟你說的記錄解剖過程。”這話是Shaw對旁邊的黎偉成說的。
“明白。”
這群人進去後,Shaw才坐下來,頭靠在牆壁上,閉著眼睛休息。
“你不去嗎?”我問他。
“不去,”他眼睛照舊閉著,“太困了。”
一旁的女記者走過來,“探員先生……”
Shaw睜開眼睛,上下打量她一下:“你是那天,在中心局門外……”
“是的,”她把相機包遞過來,“那天冒昧拍下您的照片,實在太失禮了,社長讓我一定要把底片親手交到您手裏,十分抱歉。”
標準的九十度鞠躬。
Shaw站起來,接過相機,打開看:“一張照片本來沒什麼關係,隻是ICPO對內部工作人員的信息資料保密嚴格,如果出現泄漏,是挺麻煩的。”
說話間,他已經動手把那張底片刪除,說:“很可惜,不能給您留下做紀念了。”
Shaw把相機遞給女記者,同時,身體也跟著靠上去,鼻尖幾乎碰到女記者的臉,戲謔地說:“作為補償,讓你看個仔細。”
他現在不怕自家小朋友不高興了?
女記者像是忘記呼吸了,隻顧著睜大眼睛,眼珠抓住千載難逢的機會,拚命掃視麵前這張臉。
“夠了嗎?”一分鍾後,他重新坐下,腦袋靠牆,“我要休息了。”
安在基從電梯裏出來時,半截領帶還露在西服外。
“抱歉,我來晚了。”
“不算晚,他們也才剛開始。”我眼神示意安在基,他才看到這位女記者。
“女士,這裏不是記者應該待的地方,有任何消息,我們會通過官方媒體告知大家。”
女記者聽出話裏的意思,鞠過一躬後,轉身離開。
等我轉去看Shaw時,他已經靠著牆,睡著了。
作者閑話:
端午安康,奉上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