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0107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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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人生已別無所求,
    隻求能夠把你留在身邊……
    這世界不會理解我們的愛,
    他們甚至不知道什麼是愛……
    ——二戰時期英國士兵戈登
    那個酒是真的難喝。
    不過看著杯子裏那一個個金色的小泡泡從底下鑽上來,然後“啾”地一聲,帶著氣泡被釋放的聲音,重新融在液體裏,比看這群年輕的學生在那兒故作老成地交談,要有意思多。
    我能盯著它,一直看很久,很久……
    緊接著,手不自覺拿起杯子,先前看哥哥喝了不少,完全沒有絲毫醉意。
    香檳酒,應該隻是一點帶酒精的氣泡水,我嚐一口,也沒什麼關係吧!
    初入口是像帶著氣泡感的可樂,還是桃子味兒的可樂。
    看來我也不是不能喝酒。
    我又嚐了一口,這次稍微嚐出點兒酒的味道了,不過酒味不濃,隻是在咽下去的時候,喉頭裏有點微辣感。
    哥哥在和那些人交談著什麼,完全沒往我這邊看。
    我趁機把一杯液體,全部倒進嘴裏。
    可能喝得有點猛,差點嗆著。一個嗝之後,從鼻腔裏噴出濃烈的辛辣味,就像喝了可樂再打嗝的感覺。
    可這個辛辣的嗝,還帶著幾分酒精的味道,幾乎把我的眼淚都衝出來了。
    等眼淚逐漸消下去,腦子開始有點暈乎乎的,很困、很想睡覺。
    看哥哥似乎還還沒有要回去的打算,我隻好趴在擺放點心的桌上,打著瞌睡等他。
    “崽崽,醒醒,我們回去了。”
    頭頂模模糊糊傳來哥哥的聲音,眼皮上像是放了稱砣,我努力睜,也隻能睜開一個眯縫。
    “哥哥……”我開口第一句話,順便又帶出一個嗝來。
    哥哥好像被這個嗝熏到了,伸手在麵前來回掃開,“你喝酒了?”
    “就一點點……”我努力伸手比劃,那個手是怎麼回事,我想讓它伸到麵前,它卻不受控製地伸到哥哥頭上,指著天花板的吊燈。
    “好了,我們該回去了。”
    我記得自己趴上了哥哥的背。
    一路上,哥哥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好像在說:“臭小子,不是提醒過你別喝酒嗎?還沒成年就敢碰酒,等你明天起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被那句“看我怎麼收拾你”給嚇得幾乎去了一半的醉意。
    哥哥倒從來不會打我,可他會讓我的滑板進小黑屋。
    以前我闖禍了,他就會把滑板鎖在櫃子裏,表麵上是在懲罰滑板,其實是在懲罰我啊!
    冷風吹過來,臉上熱辣辣的感覺被帶走不少,身上披著哥哥的衣服,倒是一點都不冷。
    胃裏開始有翻江倒海的感覺了。
    “哥哥……放我下來……”
    “還沒到。”
    “我要吐……”
    “啊?”
    我從哥哥的背上跳下來,扶著路燈杆,直接吐了。
    “隻是一小杯香檳,怎麼就喝成這樣了?”
    校區附近有很多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基本每隔幾百米就有一個,哥哥到旁邊的便利店要了杯熱水,輕輕拍著我的背,遞過來。
    我接過熱水,漱過口,把紙杯遞還給哥哥,自然地伸出手,“背我。”
    他接過紙杯,丟進垃圾桶後,再次走到我麵前,輕微歎息著蹲下,“上來。”
    我好像睡著了,但是隱約聽到哥哥說:“0107,如果你能和Archibald一輩子過得開心,或許,我做這些就都是值得的。”
    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Archibald是誰。
    “我不會再讓你回到那個地方了。”
    哪個地方?
    感覺身體從開始的沉甸甸變得輕飄飄,一到家,我憑借僅存的意識摸到客廳,抓著水壺就往嘴裏灌——太渴了。
    “你慢點,”哥哥把我身上的衣服拿下來,他走進洗手間後,裏麵傳出擰水龍頭的聲音,“給,把臉擦擦。”
    冒著熱氣的濕毛巾,還會重影,我抓了幾個來回,毛巾好像會動,怎麼都抓不住。
    “酒還沒醒?”
    哥哥直接揪住我的後領子,替我鬆開領帶,我感覺到毛巾的濕熱感爬上臉,下意識往臉上抓,抓到了哥哥的手。
    “別動。”
    他幫我擦著臉,還把想要站起來的我重新摁回椅子上,“去哪兒?”
    “洗澡……”
    “喝了酒不能洗澡。”
    我其實不是想洗澡,就是想把身上的衣服脫了,這身西裝束得我好難受。
    “狗崽崽,你幹嘛!?”
    我幹嘛?我能幹嘛?
    “換衣服啊……”
    “這是客廳,你進去,去臥室裏脫!”
    我好像被一隻手拎著丟進臥室的床上,可床真的太舒服了,我一沾到床,就不願意動了。
    外麵安靜了很久。
    “你不是要換衣服嗎?”是哥哥的聲音,“一到床上就睡死過去了?”
    他好吵啊!
    房間燈被打開的瞬間,感覺眼睛被刺到了,還有身體,也被拉離開床。
    “聽話,把衣服換了再睡。”
    “換吧……”我直接舉起手,任由哥哥幫我換衣服。
    他正要給我換上睡衣時,我抱住他,喊著:“哥哥……”
    “是是是,你趕緊起來,穿上衣服。”
    “我不!”我就抱著他不撒手,“你說……你說,你喜不喜歡我?”
    “喜歡喜歡,你先起來……”
    “你騙人,你經常跟阮文越待一起,你們能進實驗室,我就不能,我憑什麼不能!”
    “崽崽,你不能去實驗室……”
    “又是這句話!”
    哥哥叮囑過我很多遍,不能去實驗室。
    “你能不能別讓老頭穿那身衣服?我害怕……”
    “老頭?你說理查德教授嗎?”
    我點頭。
    “那是實驗服,不能不穿的。”
    “你是故意的,你怕我去實驗室搗亂,故意讓老頭穿那身衣服,你故意嚇我。”
    這個時候,我已經有些意識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情緒反而變得難以控製,好像很脆弱、很激動。
    哥哥輕輕把我的手拿下來,替我穿上棉衫,“崽崽,我知道你為什麼害怕,我怎麼會故意嚇你?”
    “你怎麼會知道?!你根本不知道!!”
    我從來沒跟他說過那些,他怎麼會知道我在害怕什麼?!
    我忍不住對他大吼,聲音也開始哽咽,是酒精的作用嗎?我居然對哥哥發火?
    他歎著氣,“對不起……”
    這聲道歉重錘一樣敲在我心上,敲得我頓時湧上來一股內疚,因為剛才對他的大吼大叫。
    “哥哥,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
    然後,哥哥走到客廳去把電視打開,“既然你認為我是故意嚇你,我覺得不能被白白冤枉,過來。”
    “嗯?”
    我晃晃悠悠跟過去,看到哥哥正準備放碟片,“去年買的恐怖電影,一直沒機會看。崽崽,陪哥哥一起看吧!嗯?人呢?”
    我已經鑽到被窩裏躲著了。
    被子外傳來電視關掉的聲音,接著是哥哥進來的腳步聲,以及臥室門被關上的聲音。
    我偷偷掀開被子一角,往外看去,他正在換衣服。
    “哥哥,”我從被窩裏爬出來,摸到他身上去,幫他解開領帶,“為什麼我們不可以?”
    “嗯?”
    我已經解開他的領帶,轉去準備解皮帶,“為什麼我們不可以?”
    他好像意識到我要做什麼,把我的手抓出來,說:“因為你太小了。”
    “我不小!”
    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他說的“小”,指的是年齡。
    我以為他在嘲笑我,轉過去沒有再理他。
    “小崽子生氣了?臉怎麼鼓成這樣?”哥哥伸手過來,輕輕戳了戳我的臉。
    “對!”借著半醒未醒的酒勁,我轉過去把他壓倒,“我就是生氣了!”
    哥哥冷不防被我突然撲倒,穿到一半的棉衫,一截掛在身上,一截耷在外麵。
    他的身材真好啊!雖然偏瘦了點,可每一寸骨骼下麵,都蘊藏著沉睡的力量。
    “崽崽,你醉了,別鬧。”
    “我沒醉!”
    喝醉的人,一般開口就會否認自己醉了——可是我真的沒醉。
    或者說,我那股醉勁兒已經過去許多了。
    “哥哥,”我繼續伸手進去,觸碰到他和我相同的感受,“你也想的,不是嗎?”
    外麵有人點起焰火,火光帶著發紅發白的光尾竄上天,或輕飄、或強硬、或直墜、或橫掃。
    竄至高空時,就像血液升騰到頂峰,猛然釋放出來。
    “小朋友,可以了,”他把我的手抓出來,“別再亂來了。”
    語氣、神色,都很嚴肅。
    為什麼?為什麼不可以?他明明說了,他是喜歡我的。
    我很不開心,“困了。”
    我不願再理他,起身去衛生間。
    可他要是以為我會就此罷休,那就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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