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拾壹）
    又過了幾日，霍木炎卻並未回府，說是前線戰事吃緊，歸期未知。
    直至開了春，霍木炎未再傳回任何消息。晃晃決定老實待在相府，趁機繼續找尋餘天卿想要的書信。
    四月中旬，霍木炎傳了口信回府，要晃晃前往伊鐸前線。帕麗於是為他收拾好行裝，隨著一隊士兵往邊境趕。
    霍木炎親自迎到燕山北麓的莫汝城下。
    他牽起晃晃的手，將人從頭到腳細細看了，才舒了一口氣，“前線戰事風雲變幻，禍福難測，你可知義父為何要你來此？”
    “不知。”
    “先回營帳吧。義父會教你知曉的。”
    回到營帳，霍木炎命人傳上了簡單餐食，見晃晃吃得認真，他伸手為晃晃拂去嘴角的殘汁，麵上滿是慈愛憐惜，“如有可能，你會離開義父嗎？”
    “義父這是何意？”晃晃放了木筷，抬眼看他。
    霍木炎便麵露難色道：“孩子可還記得義父說過會接你母親與我們團聚嗎？”
    “記得。”
    “大夏的國師不知因何知曉了此事，已將你母親的身體藏起來了，放言我若不交出你，他們便要毀了你母親。”
    見晃晃眼神黯了黯，霍木炎立馬安撫道：“孩子你別多想。義父自是舍不得你的，隻是你也知道，你母親於我而言非常重要。若多耽擱一日，你母親便多一分肉身被毀的風險，你明白義父的意思嗎？”
    “我明白。義父是想用我去換母親？”
    霍木炎壓著嘴角，也是一臉不舍，“義父斷斷沒有舍了你換取你母親的想法。但無舍無得，如今賊人已拿住了義父的命門，義父亦是別無他法。”
    “那義父想我如何？”
    “我是打算依照他們的要求將你交出，換回你母親，待你母親醒來，義父一定接你回家可好？”
    晃晃猶豫了一下便道：“好。”
    “你不會怪義父吧？”
    “不會。”晃晃低眉又道：“義父也是為了大局。”
    “你能這麼想很好。”霍木炎握著他的手，將一個香囊放到他手中，言辭懇切道：“帶著這個香囊，無論你去了何處，義父都能尋到你。”
    晃晃點了點頭，接過香囊仔細係在腰間。
    交換人質那天，霍木炎帶著數萬兵士，親自牽了晃晃的手走到國師麵前。
    國師的背後是千軍萬馬。
    對上對方的眼神，晃晃有些慌地低下了頭，他並不識得眼前這人。
    霍木炎在他身後安撫地拍了拍他微微顫著的手，小聲道：“去吧。記得義父說的話。”
    晃晃於是舉步朝國師走去，在他一旁，則有數十士兵推著一個巨大的冰棺與他交麵而過。
    國師上前一步，單膝跪在晃晃麵前，“陛下。”久違的稱呼才一出口，說話之人雙眼已紅。
    晃晃低著下巴猶豫了片刻，才將雙手放在國師探出的手心上。
    國師收力握住了這雙手，大呼一聲：“罪臣救駕來遲！請陛下治罪！”
    身後是更為響亮的“罪臣救駕來遲！請陛下治罪！”
    晃晃被眼前浩大的聲勢震住，一時有些無措。過了半晌，他才小聲問道：“你認識我家管家嗎？”
    多日的思念和悔恨一齊湧上心來，國師再顧不得君臣之禮，仰麵盯著他道：“少爺，我便是您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