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
    夜已深，燈火隻剩下零星的幾家，更夫敲著棒子，提醒每戶小心燭火，再往前麵走拐個彎就是將軍府，自從顧家獲罪株連以後那邊十分的冷清，還有人說在夜深的時候，聽到過將軍府裏傳出的哭聲。
    “咯噔、咯噔……”
    更夫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響，那聲音很有規律，好像是馬蹄在石板路上發出的聲響。
    按照規定入夜後牲畜都會被安置好還有人看管，而城門也會下鑰，不會有人在路上走，就算是趕路的旅人，在這個時候也進不了城。
    更夫拿著燈籠戰戰兢兢的往前麵探去，然後就看到有個高大的男人，穿著腐朽的鎧甲，牽著一匹黑馬在路上走，而那人朝將軍府方向拐進去後馬蹄聲就突然消失了，更夫覺得很奇怪偷偷跟上前去查看，但發現將軍府前一個人都沒有，可將軍府前麵是個很大的空地，那個男人在那麼短的時間裏根本跑不掉。
    摸著腦袋想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突然間那個馬蹄聲又響了起來，但更夫沒有看到周圍有馬更別說那個男人，可馬蹄聲就在他的附近響起，看著將軍府那個落了灰的牌匾，更夫身上的冷汗都出來了，他丟了手上的棒子就跑走了，是將軍回來了！他回來是來報仇的！
    第二天，顧將軍回來的事情馬上傳遍了整個城，當年顧亦然投降海族後顧家就因為叛國罪被株連了，而顧亦然從此以後也沒有有了消息，大家都覺得他心灰意冷離開北武國去了別的地方隱居去了，更有甚者覺得顧亦然其實早已經死了，這次回來的是他的鬼魂。
    “他回來了！他回來了！他要來殺我了……”
    一個喝得醉熏熏的老者瘋癲的大叫著，他是城裏出了名的瘋漢，他年輕的時候也是個才俊，聽說因為當兵的時候辦壞了事受到了懲罰，回來後意誌消沉整天整天的喝酒，後來更是喝酒喝壞了腦子，有事亂喊亂叫，大家見他瘋癲便也沒當一回事。
    “這事傳的沸沸揚揚，連瘋子都知道了。”
    殷三郎喝著酒，衛仕祈看上去也不像個會使手段的，看來他身邊多了個會使手段的人。
    “既然事情發生過，再怎麼掩蓋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衛仕祈這幾年也不是什麼都沒做過，但什麼都查不出來。
    作為武器司的首領，衛仕祈的權利不及殷將軍的大但也不小了，他都查不出什麼就太古怪了，行軍打仗不是光派軍隊就能完成的事情，糧草軍需司，武器司各方麵都要協助，可就是從武器司開始查，也隻能打聽到顧亦然被俘然後就沒有了，而顧府被查出與海族來往的信件，更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可這些陛下居然都信了，顧家被株連上百人死在刑場。
    之後的那段時間衛仕祈總能夢見顧亦然，他在夢裏質問自己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受到如此的對待，就像現在的顧攸之一般哭的不能自己。
    “人都死完了，真相大白了又能怎麼樣？”
    殷三郎覺得衛仕祈這麼做是在浪費時間。
    “告慰逝者，寬慰生者……”
    衛仕祈看著痛苦的顧攸之，很想幫他可自己沒有這個能力，現在有俞越和從瑾幫忙出主意他自然是要鼎力相助，他也想幫顧攸之報仇，讓夢裏的男人停止哭泣。
    “可笑。”
    殷三郎喝著酒，都過去那麼多年了，這事情怎麼可能弄清楚。
    “契機已經有了，線索也出來了……”
    衛仕祈看著喧鬧的長街，將酒盞裏的酒喝完。
    白日裏的那個瘋漢喝醉酒倒在街角睡著了，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看了看身邊的酒葫蘆早就不見了，沒了酒他也隻能作罷，酒醒了酒的大漢看上去像個普通的頹廢大叔，見天色黑了就急匆匆的要回家，可他走來走去發現原本一會兒就能走出的路，卻走了半個時辰都沒走出來，瘋漢急得滿頭是汗，然後聽到了腳步聲。
    “何人在那裏？”
    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聽上去像有錢人家裏的書童。
    這一聲讓瘋漢鎮定了不少，迎麵來了兩個人，看他們的裝扮和舉止都很高貴，他馬上恢複了醉醺醺的樣子，臉上帶著討好的笑走了過去：“官老爺安好。”
    衛仕祈看著瘋漢皺著眉頭說：“夜已經深了快回家去。”
    “唉唉！小的正要回去，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瘋漢也不敢撒謊馬上對衛仕祈說了實話，他想出去可出不去。
    書童打扮的白瑾琮嘲笑著說：“你是酒喝多了麼？”
    “小的沒喝酒，連酒壺也不知道被誰拿走了……”
    瘋漢馬上證明自己沒有喝酒，他腰上有一根截斷了的繩子，本來繩子還綁著酒葫蘆現在隻剩下了繩子。
    “一起走吧。”
    衛仕祈看他們走的方向差不多，於是邀請瘋漢一起走，瘋漢馬上感恩戴德的對衛仕祈道謝，然後就跟在了他們身後，走著走著瘋漢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們剛才好像就是從這裏路過的。
    “首領大人我們是不是在原地走？”
    “是麼？”
    衛仕祈看了看四周好像沒有什麼區別。
    白瑾琮提著燈籠，指著一扇門前的石獅子說：“大人那對獅子我已經看到過兩次了。”
    聽到白瑾琮的話那個瘋漢嚇壞了，臉色蒼白的喊著：“是鬼打牆！是鬼打牆！”
    “我們帶著他往將軍府的方向走，難道見鬼了？”
    白瑾琮見瘋漢的樣子心裏有點慌，那對石獅子他確實看到兩次了，難道顧家人在前麵擋路了？
    “第一對石獅子是許府的，第二對石獅子是林府的，兩對獅子是不一樣的，許府的雌獅抱著小獅子，而林府的雌獅是踩著繡球……”
    衛仕祈知道要路過兩家宅邸，要不然也被少年的話嚇一跳。
    “哦！好的！”
    白瑾琮拍了拍胸脯他差點被嚇到，原來是不一樣的。
    瘋漢聽了衛仕祈的話也冷靜的下來，想想好像確實是這樣的，於是不好意思的閉上了嘴巴。
    當白瑾琮走到第三對石獅子麵前，他好奇的看著衛仕祈問：“大人，這又是哪家的石獅子？”
    瘋漢有些奇怪的說：“這裏之前沒有石獅子的……”
    “嗯……”
    衛仕祈想了想，這裏確實沒有第三對石獅子了。
    看著衛仕祈沉默不語，白瑾琮的舉著燈籠的手有些發抖，他機械般的將頭轉了回去，在微弱的燈光下他看到那隻雌獅子抱著小獅子，獅子的眼睛仿佛盯著他看一般。
    “咯噔、咯噔……”
    就在這時馬蹄聲傳了過來，那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的陰森，三個人都被嚇了一跳。
    “顧將軍來了……”
    瘋漢指著不遠處大喊，一個高大的男人身披鎧甲牽著馬，朝他們走來。
    衛仕祈臉色發白的說：“顧家的人都已經死了。”
    白瑾琮看著男人，一身鎧甲陰沉的臉在燈籠的照射下十分駭人，也許是被嚇到了三個人愣愣的看著那個男人走近，一直到他舉起手中的劍向白瑾琮砍去。
    “啊！”
    白瑾琮舉起手中的燈籠抵擋男人的劍，就在燈籠與劍碰撞的一瞬間，男人的四周發出了幽藍的光，就像夏夜墳地的鬼火。
    “鬼！是鬼！”
    瘋漢大喊著轉身就跑，而衛仕祈也跟著一起跑了，隻留下白瑾琮一個人和鬼將軍麵對麵。
    “別丟下我啊啊啊啊！”
    白瑾琮看著兩個人跑走的背影叫得十分淒慘，特麼的他很怕鬼的啊！
    “瑾琮他們已經走了不用演了。”
    顧攸之被白瑾琮最後的那一聲慘叫嚇了一跳，少年的演技真是不錯，他本來還擔心會被瘋漢看出來。
    “你看上去太嚇人，我腿軟。”
    白瑾琮淚汪汪的看著顧攸之，本來他想用磷米分讓男人的出場帶著火花，磷米分是他改良火箭時提到的，有點像這個世界的打火石易燃。
    不過衛仕祈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磷化氫，但磷化氫是一種氣體在墳堆裏由屍體腐化產生，燃點很低會發出藍色、綠的光，也就是俗稱的鬼火，鬼火並不是燃燒的結果，而是化學發光，所以剛才顧攸之的身上，不是著火而是在發光，效果比白瑾琮想象的要好多了，太嚇人了！
    “衛首領說怕我出事，將這副鎧甲放在了亂葬崗裏拜了幾日，要是爹爹他們在天有靈，附身在鎧甲上護著我……”
    顧攸之想起衛仕祈用凍得通紅的手，將鎧甲遞給他的畫麵心裏十分的溫暖。
    白瑾琮不知道顧攸之是怎麼腦補出這感人的畫麵的，明明衛仕祈給白瑾琮鎧甲的時候他也在，衛仕祈他什麼都沒說好麼！
    用燃點低的火焰的時候白瑾琮向衛仕祈提出了兩種方法，一種是打火石另一種是鬼火，衛仕祈明顯對第二種十分感興趣，但白瑾琮向男人分析了磷火產生方式，表示不好提取勸他放棄，外加要是晚上去墳地什麼的，打死他也不去！然後他被衛仕祈拉著去郊外吃了幾頓烤番薯，別的不說烤番薯真的挺好吃，就是有點燙手都燙紅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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