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大雁，今日卻被雁啄了眼。從來都是他蠻不講理，沒想到居然遇到更加不講理的人，當然，也不能說不講理，可就是讓人不舒服。
    藍澈看見水滴已經從來人的身上慢慢滴落，居然在地板上形成了一片不小的水跡。
    對孟瑤道：“小哥哥，我不太舒服，我們先回房吧。”
    孟瑤一聽藍澈說不舒服，自然沒有空再理會旁人，拉起藍澈就往房間去。
    旁人看著二人離開，揮手讓大氣也不敢出的小二離開，坐了下來，十分不注意形象的將一條腿蜷起踩在長凳上，也不嫌棄別人用的杯子給自己到了一倍酒。
    心想：“這兩人倒是有趣，姑蘇藍氏的親傳子弟，毫不在意的稱呼一個娼妓之子為小哥哥，有趣，真的是有趣極了。看起來有段時間不會無聊了。
    孟瑤和藍澈兩人自然不知道被人惦記了，他們去了他們包下的其中一間上房，說是上房，也簡陋的很，用竹編的屏風簡單的隔出座椅和床。
    孟瑤將藍澈按到桌子上，摸了摸他的額頭，沒有燒：“哪裏不舒服，要不要請個大夫。”
    藍澈拿下孟瑤的手道：“沒事，就是不喜歡下暴雨，我一到下雨就心情不太好。”
    “真的沒事。”孟瑤皺眉，藍澈從剛剛就跟平時不太一樣，脾氣暴躁了很多。
    “沒事，一下雨就這樣的。我先休息一下就好。”
    藍澈在床上躺好，孟瑤坐在旁邊替他掖好被子，道：“你先休息，我在旁邊陪你。”
    可能是真的不舒服，藍澈剛剛躺下就睡著了，但他睡的不很不安穩。眼淚不停的從眼睛裏流出來，嘴裏是不是的還有囈語。
    孟瑤一隻手緊緊的握住藍澈的手，另一隻手替他擦去眼淚。
    “·····媽媽·····我想你····我想····”回家。
    媽媽？
    孟瑤是知道有些地方稱母親為媽媽的，藍澈是想媽媽了。
    孟瑤想起雲深不知處那個家規森嚴的地方。就算藍啟仁和藍家兄弟再疼愛藍澈，也代替不了娘親這個角色。藍澈不過三四歲的年紀就離開了母親。也難怪會想他。
    孟瑤想起自從母親去世之後，自己也時常想念她。
    他憐愛的摸摸了藍澈因為睡著而軟乎乎的臉蛋：“不用擔心，我在。”
    我會替你找到你的母親的。
    孟瑤自從從哪個吃人的地方出來後，就再也不想踏入讓他的人生充滿恥辱的地方了，但是他現在決定，他會回去一趟。
    既是了結自己過去的恥辱，也是幫藍澈找到他的身世。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窗戶的一角射過來。靠窗的粗木桌子上，都被陽光滾上了一條灑金的花邊，讓這個簡陋的房間平添了一分雅致。
    一種輕輕的敲門聲在外麵響起，藍澈聽到動靜想了過來，他昨夜睡的還不錯，所以沒什麼起床氣。
    “阿澈，起來吃早飯了。”
    “好的。”
    待藍澈洗漱好之後，孟瑤還在門外等著他。
    孟瑤道：“早膳是在外麵吃，還是在房間吃。”
    藍澈道：“去外麵吃吧。昨天看小鎮的風景還不錯，今天天晴了，在靠窗戶的地方應該能看到不錯的景色。”
    藍澈伸手，想揉揉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幹澀的眼睛。
    “好的。”孟瑤拽住藍澈的手道：“你的眼睛有些紅，不要柔。”
    他進房間給藍澈擰了一條濕毛巾來，給藍澈敷了一會眼睛。一會藍澈紅彤彤的眼睛就好多了，顏色也沒有那麼重了。
    藍澈道：“謝謝你。”說完看到孟瑤還在盯著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垂道：“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下暴雨的第二天，我的眼睛都會紅彤彤的。”
    孟瑤皺眉頭：“昨天你睡的好嗎？”
    藍澈似乎從來對昨天晚上的夢沒有任何印象。
    “還好吧，比以前好多了。”藍澈不解孟瑤為什麼這麼問。
    “睡的好就好，昨天看你不舒服可把我擔心壞了。”
    見藍澈的確是沒有任何感覺，孟瑤也不追問，打算找機會問問藍曦臣知不知道這件事。
    等藍澈孟瑤一起出來房間，找到了昨天坐的地方，已經有人大刺刺的坐在那裏了，正是昨天那個想跟他們拚桌的那個人。
    那個人看到孟瑤藍澈，對著他們搖搖手道：“小不點，這裏坐。”
    看到藍澈左顧右盼，顯然還不知道自己叫的人是他便道：“別看了，說的就是你們。”
    雖然不知道這個人買的是什麼關子，但藍澈和孟瑤卻是不怕的，便直接在另外兩個位置坐下來了。
    孟瑤喊來跑堂的讓他之前點的藍澈愛吃的早點端上來，這才有心情跟其他人閑聊。
    那個人說道：“我是薛洋，昨天剛到。你們呢？”
    在孟瑤看來，薛洋著實有些無禮，而且他用“我是”來介紹自己，也足以說明的他狂妄。
    “薛洋·····”不知道是不是才聽過薛重亥的事情，藍澈聽到這個姓氏總有點反射性的想到薛重亥。
    發現藍澈微微一愣，薛洋道：“你知道我。”
    “沒聽過，姑蘇藍氏藍雲起。你好。”藍澈心裏那種微微發毛的感覺依然還在，雖然沒有昨天那麼強。但使得實在沒辦法就像跟魏無羨江澄那樣很快就和薛洋熟悉起來。
    沒想到藍澈居然如此直接，薛洋愈發覺得藍澈有趣：“我還以為你會說久仰大名呢，你們名門正派的人不都喜歡如此寒暄客套嗎？”
    “藍氏家訓，不可打誑語。”藍澈第一次發現，藍氏家訓如此好用，比如說想懟人的時候。
    薛洋一噎，道：“你們藍氏究竟是仙門世家，還是和尚禿驢，居然有不打誑語這種家訓。”
    藍澈就像看傻子似的看著薛洋道：“姑蘇藍氏，五大世家之一。”
    薛洋：“······”
    等藍澈和薛洋的對話，好吧，也許可以被稱之為藍澈單方麵懟人告一段落之後。孟瑤將他乘好放涼的粥遞給藍澈道：“先吃點東西，看看合不合胃口。”說完之後也給自己盛了一碗。
    薛洋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自己的，孟瑤和藍澈居然自顧自的喝起粥來，沒辦法，他隻能厚著臉皮自力更生，也盛了一碗。
    感謝店家多備了一份碗筷，不然，薛洋想吃東西可能需要用手抓。
    薛洋看到藍澈孟瑤吃點香，忍不住嚐了一口。味道還好，就是不是合他的胃口。
    抱怨道：“為什麼是鹹粥，我不喜歡鹹粥，我想吃甜粥。”
    藍澈就像是沒有聽到似的，依然在不緊不慢的喝著他的粥。而孟瑤放下手裏的筷子道：“這是雲起喜歡吃的粥，薛公子若是不喜歡，可以不吃，或者自己再叫。”
    說完對著薛洋揚起一個虛偽至極的笑容，繼續喝粥了。
    雖然明明知道，這是一個再簡單的激將法，但薛洋還是乖乖的喝起粥來：“你不讓我喝我就不喝，那我多沒麵子。”
    可能是搶來的粥味道更好，薛洋居然勉強自己將一碗鹹粥全喝光了。最後還是吃了好幾個甜甜的點心才恢複過來，不過點心分量有限，幾口下去，裝點心的碗碟就口了。
    吃完之後的薛洋也不是個安分的，拿起筷子叮叮當當開始敲碗，對著藍澈道：“小不點，你的這些點心味道還真不錯，還有嗎？”
    藍澈不理他。繼續吃自己的東西。
    但薛洋是那麼好打發的人嗎，開始更加變本加厲的騷擾藍澈來：“你們藍家人都這麼話少嗎？我隻聽過藍氏雙璧，藍雲起什麼的都沒有聽過，你是剛剛出來遊曆的嗎？”
    藍澈充耳不聞，孟瑤卻是被薛洋這種叮叮當當還嘮嘮叨叨的聲音給弄煩了。
    孟瑤皮笑肉不笑的道：“薛公子如果想吃點心，可以自己叫小二過來，我不相信以薛公子溫氏客卿的身份會買不起一份點心。如果薛公子真的缺錢，薛公子手上這個碗就當是在下送給公子的，薛公子帶著他可以去街頭賣藝，想來也是極好的。”
    聽到孟瑤這樣說，藍澈在心裏偷笑，孟瑤這是諷刺薛洋是街頭整天敲碗討飯的小乞兒呢。這是藍澈第一次發現孟瑤原來也能如此毒舌。
    孟瑤嘴巴毒，薛洋卻十分不在乎，開始拿起雞毛當令箭，將碗敲的更響了，仔細一聽，居然還真是一首耳熟能詳的童謠。
    敲完之後，薛洋假模假樣的鞠了一躬：“表演完畢，請在場的大爺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麵對如此厚臉皮的薛洋，藍澈也是無奈。正好他也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鼓掌道：“不錯。”
    然後從儲物袋了拿出一盤點心，這是他離開雲深不知處去不淨世時，雲深不知處的廚師特意給他做的，讓他在外麵當零嘴吃的。
    大概是為了保存時間久一點，裏麵重油重糖。不是很合藍澈的口味，但應該很符合薛洋的口味。
    “給。”
    也許是藍澈太鄭重其事，反倒把薛洋給弄楞了：“這是？”
    “點心，甜的，你應該很喜歡。”

    作者閑話：

    藍澈，字雲起。前世叫莫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