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妖精篇 第四十五章花鳥相棲(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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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知道,驚羽心中唯一放不下的執念就是對鳳凰一族的悔,旁人或許不知,但她卻清楚得很,鳳凰一族的毀滅完全是由眼前的人一手造成的。
萬物皆靈,也不過是他為了彌補自己內心悔恨的一種借口罷了,而這也是她在殺了朱雀後仍能被驚羽原諒的原因。
驚羽知道白月在激他,可盡管明白,他的情緒還是被白月的話輕易地挑起,悔恨在他心中翻騰,他恐怕永遠也忘不了族人在火光中哀嚎的模樣。
而那把火,是他放的。
……
那是個如同往日一般寧靜的夜晚,年僅九百歲、被族人稱為鳳凰一族的希望的驚羽也如同往常一樣修煉著。
但那次修煉又有所不同,那是他所曆的第一個心魔劫。
鳳凰一族乃是天眷,在修煉一事上從未出現過瓶頸一說,但為公平,族人每晉升一個大境界時都需要經過一個心魔劫的試煉。
因是第一次,驚羽那晚很忐忑,猜測著自己的心魔究竟是嚴厲的父親,還是一貫欺負他的姐姐。
他的生活很簡單,除了親人和族人之外再未與其他人接觸過。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心魔不是他猜測的人中的任何一個,而是一個陌生的、他從未見過的男人。
當驚羽看到他時,一陣幾乎可以使他溺亡其中的悲傷情緒漫上心頭。
他的悟性讓他清楚的明白自己現在身處的是心魔的幻境,隻有殺了眼前的男人他才可以離開,但無論如何,他都提不起勇氣來舉起自己的劍對著男人。
驚羽恍惚地發現自己落淚了。
俊逸的男人忽地朝他伸出了手,驚羽的身體便不聽使喚地動了起來。
步伐的每一次變換,每一個轉身、每一個微笑……男人的眼光看似溫柔,但目光深處卻是無盡的冷漠。
男人忽地俯身,輕輕吐出四個字。
驚羽聽不清,隻分辨出了一個“陽”字。
“阿陽……”
驚羽念著這個名字。
身邊不知何時起燃起了熊熊大火,火舌卷上了他的腳腕。
不痛。
也是,畢竟隻是個幻境而已。
驚羽看出了男人的殺意,即使明白這一切不過都是假的,但他卻仍心甘情願地死在這幻境中。
如果這是你的願望的話,那麼我願意為你實現。
直到自己完全被火焰吞噬,他才在現實中醒來。
身體有些輕微的不適,驚羽明白,這是因為自己的神識裏已經被種下了心魔。
不過他不後悔,甚至有些竊喜地想著,這樣他是不是就可以和那個男人永遠一直在一起了?
直到不同尋常的炙熱感將他拉回了現實。
發生了什麼事?驚羽不安地皺眉,起身打開了窗。
於是那外麵的聲音再也沒有了阻攔的闖入了房間,傳入了他的耳中。
慘叫、哀嚎,整個雲夢之澤都陷入了一場大火中,就像是……他夢中的那場大火一樣。
都說鳳凰可浴火重生,但外人不知,這能力皆來自鳳凰族的梧桐。
梧桐在,鳳凰在。
可現在,那一向水火不懼的梧桐卻也在這火種漸漸枯萎。
隻一眼,驚羽就認出這火是他的火。
鳳凰一族幾乎都可控火,但唯有他的火是不同的,他的火可焚盡世間一切——包括梧桐。
驚羽阻止不了那火的蔓延,他那時已經傻了,畢竟就算再怎麼驚才絕豔,他那時也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年罷了。
他本可以暈過去的,但不知為何,他的每一根神經都保持著極致的清醒,他清楚地記下了每一幅族人掙紮的畫麵。
從那以後,他的心魔就變成了這個。
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
他幾乎已經忘了那個幻境中的男人,直到兩千年後的那天,當他接觸到那株葵陽草時,那段記憶就不受控製的湧入了腦中。
一個人不可能同時有兩個心魔,族人的痛苦其實隻不過是他的愧疚罷了,但那個男人卻是他實實在在的心魔與執念,從未消失,隻是被埋在了記憶深處而已,並在他不知覺的時候悄然紮根在了他心底最深的地方。
鬼使神差的,他想起了那個“陽”字,於是他對著那葵陽草說——
“便喚做葵陽吧。”
……
“想起來的嗎,阿羽?這些可都是你的罪,你有什麼資格拒絕我的求歡?”白月壓抑著自己體內的燥熱感,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這些。
驚羽終於不再呆愣在原地,他抬頭看著白月緋紅的臉,神色中已無了先前壓抑不住的情欲,他道:“白月,我不會碰你的,我的罪我自會承擔,而我的執念我也要去追。”
“執念?你有什麼執念?!”
“陽,阿陽就是我的執念。”驚羽退後一步,目光真摯。
他仿佛明白了什麼,一味的退讓與躲避或許不適解決他們之間關係的最好辦法,他應當坦然麵對,就算白月或許會對溫陽不利,但他一定會拚盡全力護好他。
他現在,隻想搏一把。
“阿陽!?溫陽?!”白月的聲音突然尖利起來,神色猙獰,“你竟然還沒有忘了他?!他死了!他早就死了!不是你自己殺了他嗎,何苦現在裝什麼情聖!?”
驚羽的神色早在她提到死字時的那一刻就緊繃起來,他甚至沒有聽清白月說的最後一句話,就立刻化為白鳳朝汴城疾馳而去。
被留在梧桐上的白月似乎已經平靜下來了,那張嫵媚的臉上失去了所有的神色,隻留下了空洞,眼淚爭先恐後地從她眼角滑落。
半響,她啞聲道:“哥哥……”
空中突然裂開一道裂縫,黑衣的男人走到她的麵前,不忍道:“白月,這次你又輸了。”
白月好似沒聽到一樣,她看著白夜,猶如撒嬌一般地道:“哥哥,抱抱我——”
白夜的神情一滯。
白月卻已纏了上來,潮紅的臉上還帶著未幹的淚痕,但她已開始蹭著白夜的身子,裹著嬌軀的薄紗早已在磨蹭中脫落,雪白的嬌軀坦誠在白夜麵前。
白夜眼神一黯,低頭想要吻她,卻被白月偏頭避過了。
即使白月願意將自己的身體獻給他,卻仍不願意獻上自己的吻。
說她當了婊子卻要立貞節牌坊也好,說她不識趣也罷,但這卻是白月最後能夠為那人堅守的東西了。
白夜顯然也明白這些,眼眸中的光亮完全消散,變得陰沉極了,但他並沒有強迫白月。
因為,這是他的造物,是他最愛的“妹妹”啊——
……
夜色微涼,溫陽坐於庭院中睨著散落著幾顆明星的天空,神色淡淡。
他有種預感,今晚很多事情都會發生變化。
他保持著警惕,即使看上去他不過是在懶懶的看著夜空罷了,實則他早已吩咐小渣實時監控著庭院的每一個角落。
因此當驚羽來時,他第一時間接收到了消息。
溫陽本以為驚羽會躲藏著不見自己,畢竟他對自己的表現一向是難以捉摸的,即使他現在已經明白驚羽或許是喜歡自己的,但是他還是搞不懂對方的行為。
因此他並沒有太多防備,而是第一時間露出了一個憂鬱的表情,準備做戲。
但下一秒,驚羽徑直繞到了他的身後,抱住了他。
“你——!”溫陽扭頭,卻正好撞上了男人的薄唇。
仿佛是一個信號似的,驚羽終於放棄了壓抑自己的炙熱情感,毫不客氣的將溫陽壓在了石桌上,軟舌強硬地撬開了他的唇瓣和貝齒,靈巧地在他口中攻城略地。
溫陽現在的身子骨極其虛弱,即使隻是這麼短暫的時間之內,他肺中的氧氣就已幾乎耗盡。
他下意識地掙紮起來,但這掙紮落在驚羽眼中卻是變了一種意味。
他隻以為溫陽是因為心中的厭惡才反抗他的。
溫陽——他的阿陽,厭惡他——
驚羽的心髒抽疼,原先的勇氣不知何時散的一幹二淨,他鬆開了壓住溫陽的手,趁他仍眼神迷離時迅速抽身離去。
等溫陽回過神時,他早就跑得沒了影。
溫陽:親一下就走,有一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膽小鬼。”溫陽輕嘖一聲,但內心卻不免有些慶幸。
對於驚羽,他其實還沒有最好麵對的準備。
怎麼說呢,他明白自己喜歡上了驚羽,但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人動心,對於這種陌生的情緒,溫陽有些無所適從,即使他能感覺出驚羽也喜歡他,他還是有些不想麵對。
況且,他曾和女孩許下賭約,這賭約的結果——他贏,則驚羽和這世間萬物一同死去,他雖會心痛,但明白自己所愛非人後也能很快走出來;但女孩贏,驚羽也會死,並且會讓自己銘記且後悔一輩子。
這種賭約,無論是那種結果,與他而言都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理智上,他希望自己賭的是對的,但情感上他卻反而希望女孩是對的。
溫陽第一次產生了頭疼的感覺。
死亡啊——
溫陽不免有些後悔,每當他想到驚羽的下場後,他都會感到自己的心有一絲痛楚。
他不應該是這樣的人啊,為情所困,嗬,他本以為自己一輩子都和這個詞無緣了。
“我所做的都是對的向前——”溫陽喃喃道,想到了夢中那個人對他說的話,“其實也沒辦法後悔了吧……”
生既然已經許諾會替他實現願望,那麼以他的效率,想必這時消息已經傳遍整個三界了。
青靈的愛人——行陌,怕是也要在這幾天到來了。
“隻需要刻意的引誘,就算是仙也會墮入的無底深淵,可別讓我失望啊——”
……
次日清晨,溫陽同溫母告別,以修養身體為借口,前往汴城仙廟小住幾日。
想到汴城仙廟,不得不花費些筆墨講解一番。
汴城身處江南腹地,往來繁華,人煙阜盛,自然多廟宇香火,而行陌作為青靈的愛人,自然是在眾仙分劃領土時分到了此處,成為汴城的庇護仙。
汴城仙廟就是供奉其的最大仙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