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妖精篇 第四十三章花鳥相棲(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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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緩的嗓音傳到生的耳中有些模糊,他難耐地睜大了眼,望向身前的人,忽的撞入了一張如玉的臉。
他知道昨夜有一人闖入,但那時夜色已重,他並未看清那人的相貌,卻沒想到竟是這般扣人心弦——給他一股難言的熟悉感。
尤其是那人口中的話,竟是該死的熟悉,是他日日夜夜在心中所回憶的。
但是這並不是第一次出現了。
生注視著眼前的少年,仔細辨別著他身上的氣息。
沒有,沒有他猜測中的係統的氣息。
他像是終於放鬆了一樣又合上了眼。
溫陽麵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不解,“公子?”
生沒有回話。
溫陽咬牙,竟是直接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道:“得罪了。”
生沒有反應,此時他的意識已經完全的陷入了昏沉。
或者說,當他一感覺到溫陽身上熟悉的感覺時,他便已經認定少年不會傷害他了,就這樣放下了最後一絲堅持。
溫陽鬆了一口氣,將目光從生的臉上轉到他胸口的傷口上。
雖說已有了愈合之勢,但畢竟昨夜仍是深可見骨,今日到底還是有些嚴重。
外翻的白肉與微微凝結的猙獰血痂,看上去可怖極了。
溫陽也不禁地白了小臉,所幸他有先見之明的早早備了傷藥。
他從荷包中翻出一小瓶傷藥,又從自己的裏衣上撕下來些許白布備在一旁。
藥粉被小心翼翼地撒在了傷處,生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溫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著些許欽佩,畢竟他很清楚,這要雖然好,但其中確實有幾分刺激性的藥材的,撒在傷口上時會讓人產生極大的痛感。
而男人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竟然也能忍受住這樣的痛,足見他意誌的堅韌了。
細心的用白布將傷口裹好,溫陽識相地退到了原先的角落。
至於之後需要做的事,隻有等生醒來了。
……
生在黃昏中醒來,眼中有著幾分顯而易見的不可思議,他竟然睡了這麼久嗎?
其實這倒不是他太大驚小怪了,而是多年的習慣使然,他在任務世界中一向隻是淺眠的,哪怕有絲毫動靜都會將他吵醒,即使是在受了重傷的情況下也是一樣。
這一切,是因為那個不知名的少年嗎?
從稻草上坐起,生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
雖說他的傷口可以自行愈合,但是這樣的舉動也是可以幫助他提前恢複的。
況且他聞得出來,少年的藥應該不是凡物。
沉默半響,他看向角落裏的少年,從喉嚨裏吐出兩個字,“謝謝。”
聲音雖小,卻也足以讓溫陽聽見了。
溫陽毫不吝嗇地展露出一個欣喜的笑,道:“舉手之勞而已,我是溫陽。”
生的瞳孔微縮,雖然僅是一瞬,卻仍是被溫陽看在了眼中。
許久,他平靜地道:“生。”
介紹完之後,兩人又陷入了尷尬無言的處境,生本就寡默無言,倒覺得沒什麼,但溫陽卻是有些難耐。
他忍不住再次開口尋了個話題,“生公子看上去不似常人,為何會受了傷寄宿在這兒呢?”
生若有所思的望了他一眼。
話音剛落,他好似也察覺到自己問了什麼不該問的,一時間噤了聲,頗為尷尬地低下了頭。
生本沒打算和少年繼續聊下去,可當看到他紅了臉低下頭,猶如自欺欺人的鴕鳥一樣時,生的唇角不自覺綻開了一抹笑意。
其實生的眉眼細膩柔和,有著毫不女氣、卻讓人有些難辨的美麗。
但他本是冷漠的人,平日裏的一身氣勢自然是弄得別人不敢直視他的臉,如今這突兀的一笑卻忽的將他襯的溫柔極了、眉眼如水也不過如此。
溫陽恍惚間生出一種“他本該就是這樣”的錯覺。
“我的身份,你不知道最好。”生靜靜開口,“倒是你,看你周身氣度,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家,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溫陽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畢竟他不可能說出自己是因為同驚羽置氣所以才離家出走了,隻能輕描淡寫地道,“遇見了歹人,被迫離開了家。”
“不打算回去?”
溫陽道:“自然是要回去的。”
沒錯,在昨晚他已經做好了決定。
盡管不太願意,但現在生受了重傷,他雖然帶了傷藥,可畢竟為了便於攜帶隻帶了一點點,最多還能用一次就會耗盡,況且回到了溫家就是他的主場,他能夠少很多的顧慮,一心一意來對付生。
所以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帶生一起回到溫家了。
於是溫陽問道:“恕我冒昧,生公子現今受了重傷,若是一直留在這破廟怕是很難愈合,不如同我一起歸家,也能照料一二。”
生看了他幾眼,眼神捉摸不透,溫陽一時間也猜不出他在想些什麼,不免有些擔心會被拒絕。
但出乎意料的,生一口答應下來。
“感謝你的好意了。”
溫陽愣了一瞬,但很快反應過來,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到時希望生公子不要嫌棄了。”
……
溫陽帶著生回到了溫家。
當看到消失一天的二少爺渾身狼狽的回來時,溫府上下都震驚了。
尤其是在聽說溫陽是被歹人擄去了之後,特別是溫母,當場掉下了眼淚,一個勁兒的叫著溫陽的名字,說自己沒有保護好他。
溫陽是真的能感覺到溫家父母對自己的愛護,感動是感動,但卻也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排斥感——畢竟在他眼中,這一切都是驚羽的施舍。
生顯然察覺出了溫陽的不對勁,但也沒有開口問,隻是按溫陽安排的那樣,以他救命恩人的身份留在了溫家。
將一切都安置好了以後,溫陽貼心的為生留下了自己的私人時間,主動離開了。
生看著被關緊的房門罕見地發起了呆,當然,這隻是表象而已。
崩壞者,查出他的身份了嗎?
【大人,我已經調取查閱了主神大人的資料庫,仍然沒有查出他到底是什麼人。一切資料都顯示,溫家並沒有這個所謂的二少爺。】
腦海中響起的冷漠男聲讓生的眉頭不自覺皺緊,如果沒有,那這個真實出現在他眼前的人是怎麼回事?
【大人,建議抹殺一切意料之外的變數。】崩壞者係統道。
生垂著眸子,顯然是不想回應他的話。
【我知道您在想什麼,但是您比我更清楚,如果是夜離大人動的手的話,那個人連靈魂也會湮滅,所以他不可能是那個人。】
……你說的沒錯。
【既然這樣,如果大人實在是下不了手的話,幹脆直接離開吧。白月已經提前到了這個世界,如果大人再這麼摸下去,難說不會讓她得逞。】
……再等幾日吧,我現在重傷未愈,如果貿然現身,不免被白夜發現。
崩壞者係統顯然也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沒有再勸下去,而是自動的噤了聲。
生閉上了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
“你叫什麼名字?你長得可真好看。”
衣著精致華麗的男孩露出一個疑惑卻善意的笑,朝他伸出了手,“不用害怕,我叫溫陽。”
“……我、我沒有名字。”年幼的生緊抿著唇,發出微弱的聲音。
他竟有些害怕眼前如暖陽般璀璨的人兒會嫌棄如蛆蟲般肮髒的他。
“沒有名字?”男孩睜大了眼,帶著幾分不可思議的問道,“你爸媽沒有給你取嗎?”
“……”生垂下了眸子。
男孩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這裏是孤兒院,能來到這裏的人,怎麼可能會有父母呢?
生看著男孩帶著歉意的小聲建議道:“那不如我給你取個名字吧?”
未等生回答,他就已經偏頭看向了窗外茂盛的大樹,若有所思道:“生——怎麼樣?希望你像這樹一樣,永遠生機勃勃的,充滿希望!”
生沒有拒絕。
其實這並非是他們第一次見麵,男孩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到這家孤兒院了,隻是每一次,生都隻能蜷縮在孤兒院最偏僻的一角不被允許上前。
但是眼前的人兒實在是太過溫暖了,自見過他以後,生幾乎控製不住自己對他的想念,這想念這並不是因為什麼汙穢的願望,這僅僅隻是身處黑暗中的飛蛾對光明溫暖出自本能的向往而已。
隻是這一次,是他第一次衝出其他人的包圍,那麼近的來到了他的麵前而已。
他很高興,男孩像他想象的一樣美好。
所以,他怎麼會拒絕他呢?
生看著男孩,被長長的黑發遮住的小臉上綻開一抹微笑,細小卻又真誠而溫暖。
男孩莫名有些臉紅,抓住了他的手,“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明天我還會來看你的。”
生平第一次,生對明天充滿了希冀,因為那不再是灰暗的了。
隻是男孩卻沒有遵守他的諾言,那是男孩第一次見到生,卻也是生最後一次見到男孩。
他在那家孤兒院等了很久很久,甚至連日後成為任務者時也總是不忘去那裏看看。
直到很多年後,生再一次遇見了那個長大的男孩,在另一個男人身邊。
……
生睜開了眼,目中帶著顯而易見的迷茫。
為什麼,明明已經過去很久了,久到自己幾乎都快忘了,為什麼還會夢見這件事呢?是因為昨天遇到的那個人嗎?
生攏緊外衣,從床上下來,朝屋外走去。
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很想見見那個人。
出乎意料的是,剛出房門他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溫陽蹲在牆角不斷地拔著樹枝上的葉子,口中小聲地念叨著什麼。
生的耳力驚人,那些話自然清楚的落入了他的耳中。
“去、不去、約、不約……”
什麼情況?
作者閑話:
明天開學,以後更新的日子應該不一定了,最近我們學校什麼時候放假什麼時候上課的日子很亂,等安定下來了之後會確定一個準確的更新時間,但是應該還是最多一周兩更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