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詫異地看了我一眼，接著喝下一杯酒。
    很快，隻剩下幾杯了。我感覺整個人就快要裂開似的，渾身像被火灼燒一樣的難受，我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隻能感覺到沙發的另一頭那個讓我心痛到不行的身影。
    宋穎欣也有些吃不消了，她在忍。
    我拿起酒杯的時候，感到自己整個手都在抖動，不是，是整個身體都在抖動。
    真的，好難受。
    我努力用酒杯抵住嘴唇，閉著眼把酒水一點一點地灌進去。
    終於還是支撐不住了，酒杯從我手中滑落，摔碎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這聲音聽起來像極了心碎。
    我捂著嘴推跑進洗手間，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難受得讓我覺得自己快死掉了。
    我不斷用清水衝洗著發燙的臉，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酒紅色的麵頰，粉嫩的嘴唇，卻是那麼那麼痛苦的眼神。
    李欣冉啊，你怎麼了？怎麼變成這樣了？是因為他對不對？都是他，對不對？
    是因為他。我不想放開的他。
    雖然洗過臉，但是酒勁沒有散去。我幾乎是閉著眼回到包間的。
    宋穎欣走到我身邊，沒有笑容，沒有妖媚：“李欣冉，你輸了。”
    我潤了潤幹澀的喉嚨，聲音嘶啞地對她說：“不，我們再來！”
    她看我的眼神更加驚異，停頓兩秒，接著說道：“這可是你說的。”她走到桌前，準備拿酒。
    程子默從沙發上站起來，奪走了她手中的酒杯，“不用再喝了，她已經輸了。”
    “不可以！程子默你不能跟她走！”我大聲吼著，很難聽的沙啞聲音。
    他轉過身，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沒有任何溫度的，隻是掃了我一眼，然後便看向宋穎欣。
    “哈哈~！！”宋穎欣又大笑起來，“是該說你單純呢，還是該說你傻呢？我說什麼你就信了？程子默又不是玩偶，我說歸我就歸我麼？哈哈~！！李欣冉，你果然是個白癡。”
    腦袋裏瞬間一片空白。
    什麼都看不清了，什麼都聽不見了。
    我隻知道他們離開了包間，丟下我一個人，離開了包間。
    像是被抽取了靈魂的軀殼，緩緩的，墜落在地。伴隨的是脊背與地麵發出碰撞的沉悶響聲，是地麵慢慢慎入體內的冰涼，慎入心裏的冰涼，還有，溢出眼角滑落在嘴邊滾燙的淚。
    我沒有力氣動彈了。雖然我知道不能這樣睡下去，這是在酒吧，我不能閉上眼睛。可是，已經沒有能支撐我的東西。
    如果能這樣睡下去再也不醒來，該有多好。
    我躺在斯恩粉藍色的臥床上，看著從窗外稀稀鬆鬆射入的陽光。
    已經是中午了吧。
    居然睡了這麼久，頭還是昏昏沉沉的。
    對於昨晚的記憶，就像是不連續的電影片段，一遍一遍在我腦海裏播放，模糊不清卻又揮散不去。那些冷漠的眼神，嘲諷的話語，每想起一遍，就是一陣劇烈的頭痛。
    斯恩扭門進來，坐在床邊，一臉擔心地看著我：“小冉，你醒了？昨天哲秀抱著你來找我的時候，我都嚇壞了！！問他怎麼回事，他也沒說清楚，隻讓我好好照顧你一晚。他說他等會就來看你。”
    我撐起無力的身體，讓自己坐起來，依靠著床頭，頓時感到全身酸痛不已。
    “哲秀？他送我來的？他有跟你說什麼嗎？”我抬起疲倦的雙眼看著她。
    “他說你喝了很多酒，好像還提到你和程子默。小冉你到底怎麼了？明明就不會喝酒幹嘛還喝那麼多？到底出什麼事了？”斯恩有些急。
    我閉了閉眼，輕輕歎出一口氣：“程子默他，恐怕以後都不會理我了。”
    “你們，吵架了？”
    我苦笑了一聲。吵架麼？若真是這樣就好了，這樣，我或許還有解釋的機會，可是現在，似乎我做什麼都沒有用，隻會讓我和他之間越來越模糊。
    斯恩好像是猜到了什麼，她沒有繼續追問下去，隻是很溫柔地問我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
    我搖了搖頭，“斯恩，我好難過。”
    斯恩皺緊了眉頭，她看著我，滿臉心疼：“難過的話，就說出來，我們一起承擔。”
    “我不想放開他。”已經在心裏重複了幾百遍的話，現在從口裏說出來，還是會讓我難以控製地心痛。
    “那就不放開。”斯恩坐上床沿，把我抱住。
    淚水毫無準備地從眼眶裏湧出，我靠在斯恩肩上孩子氣的大哭起來。
    是。我不會放開。就算程子默你使勁推開我，我也不要放開。
    我看到哲秀的第一句話就是：“昨天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感覺好些了嗎？”答非所問。
    “你怎麼知道我在showbar？”我隻想知道在我醉酒之後還發生過什麼。
    他看著我，定了兩秒，“宋穎欣發短信告訴我的，她說你喝醉了。然後我就趕去了，我找不到你的鑰匙，就隻有把你送到斯恩家來。”
    嗬~宋穎欣。原來是她告訴哲秀的啊。
    我還以為是他呢，我還以為他會擔心我的安全呢。看來，是我想太多了。
    “李欣冉，你幹嘛要這樣對自己？”哲秀突然沉下臉，我有些害怕這樣的他，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叫我全名。
    我吸了吸鼻子，小聲說：“隻不過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喝點酒而已，這樣不可以麼？”
    “你這是喝一點麼？喝完了就躺在地上，如果出事了怎麼辦？！！”他的音調明顯提高，帶著許多責備和擔心。
    我撇了撇嘴，不再辯駁什麼。我知道他是在擔心我，可是我現在什麼都不願意去想了，喝醉了怎樣，出事又怎樣，程子默他都不會在乎了吧？
    哲秀看了看低下頭沉默的我，輕輕呼出一口氣，拍拍我的頭，語氣又恢複往日的溫柔：“明天要開學了，如果身體不舒服，我幫你請假。”
    “謝謝，不用了，我明天會正常上課的。”隻有去學校才能重新見到他，才有向他解釋的機會。
    才可以讓自己不是那麼想他。
    明明昨天才見到的，拒我於千裏之外的他，明明是那樣冷酷和冰霜的他，可我還是忍不住想見他，真的想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