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你嗎？
    是那個笑起來明媚如陽，仿佛三月春光的陸嶼光嗎？
    是那個在冷風裏緊緊拉住我怎樣都不肯放手的陸嶼光嗎？
    是那個在電影院門口白白等了我三個鍾頭的陸嶼光嗎？
    是那個在我覺得冷的時候說要抱抱我並且猝然親吻我額頭的陸嶼光嗎？
    是那個幫我抹掉眼淚給我肩膀的陸嶼光嗎？
    是你回來了嗎？
    “寧生，我很想你。真的。”他抬起頭來的時候表情窘迫但卻真實。
    她望著他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陸嶼光你這個混蛋。我。喜。歡。你。”和兩年前的一字不差。清風流動，浮雲散去。寧生在那個揚花盛放的季節裏，站在高大的鳳凰樹下對他說“陸嶼光你這個混蛋，我。喜。歡。你。”清晰的吐字從女孩子的唇間流出來，易於辨認。
    這都是些屬於誰的光怪陸離的記憶。
    陸嶼光，你說要離開的那天我心裏暗自罵自己，一定不許哭。我對你說：那好，以後我就當沒認識過你。後來，我把自己鎖在房間裏，把那些我們一起在電影院裏看過的電影都重新看了一遍。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從路邊的小攤上搜集齊全。當我蜷在沙發看那些熟悉的獨白的時候，非常想念和你一起邊看邊搶一包薯片吃的時光。
    我記得你那時很不喜歡音樂課，總在音樂課上孜孜不倦地做著幾何題，被老師點名起來唱一段完全走了調子的旋律然後被全班哄笑。
    我記得你那時很喜歡花奴這首歌，但聽了好久都學不會，隻是能夠清晰地把歌詞背出來。
    我記得你那時寫了一手很漂亮的楷書，但是籃球打地很糟糕。
    我記得你那時除了音樂其他的一切都很優秀，可是卻愛開稍顯無聊的玩笑。
    我記得你那時看似什麼都不在乎，但是卻很細心。
    陸嶼光，你的心裏裝下了那麼多東西，為什麼，就是惟獨就是裝不下我。我曾經那麼害怕自己會如同花奴的旋律一樣被你遺忘地一幹二淨，再想不起來。
    陸嶼光，你說，會不會有一天你連花奴的歌詞都要忘記了。你說，會不會？
    把所有的電影都看完了之後，我把你送給我的直筒琉璃花瓶砸掉了。那是我生日的時候你送給我的，裏麵裝滿了五顏六色的玻璃彈珠，好比糖果。我看著滿地的碎片，心裏突然後悔起來，心想著：沒了沒了，什麼都沒有了。過了好久好久，拿起掃帚自己打理幹淨。
    我很多次在夢境裏尖刀明媚的春天和你的微笑。風吹葉動，陽光從稀疏的罅隙裏射進來，照亮你漆黑的瞳仁。
    /你那麼愛他
    為什麼不把他留下
    為什麼不說心裏話
    你深愛他這是每個人都知道啊/
    陸嶼光，你這個混蛋。我。喜。歡。你。
    陸嶼光，你這個混蛋。我。喜。歡。你。
    陸嶼光，你這個混蛋。我。喜。歡。你。
    我看到你笑了，燦若桃花。這些都依舊鮮活地活在我的記憶裏，沒有走遠。
    陸嶼光，你還是鬆開了你一直緊緊抓住的手。你怎麼舍得就這樣走了。
    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初說出一句挽留的話語，或許現在的一切就不會是這個樣子的了。
    我還是這麼想念這個曾經的少年，一如既往。
    如今，他卻回來了。
    “寧生，我很想你。真的。”
    我聽到他在叫我的名字。
    “陸嶼光你這個混蛋。我。喜。歡。你。”
    在那個瞬間，我感到自己在一條路上義無返顧地往回跑，尋找自己的原點。
    “寧生，我很掛念你。這話俗不俗。”
    我哭了。
    陸嶼光你真是個大混蛋。為什麼還要回來。現在記憶淩亂地猶如那隻破碎了的琉璃瓶裏的玻璃彈珠一般，四處散落。
    喂，是你嗎？
    那個曾經在台風的天氣裏側過身擋在我麵前的少年？
    那個曾經把我送的每一張生日卡片都堆積在一個抽屜裏的少年？
    那個曾經對我說了那麼多好聽的話的少年？
    那個曾經在我哭泣的時候告訴我說“沒有關係，有我”的少年？
    陸嶼光。陸嶼光。陸嶼光。
    如今你站在我的麵前，沒有征兆。問我你是不是已經錯過了我，問我我是不是已經是曾經的那個寧生。可我那麼想知道，你還是曾經的那個少年嗎。
    陸嶼光你這個混蛋。
    我哭著問你：真的是你嗎？
    你卻哼起一段調子：
    名花明麗得體
    我負責傳遞
    你笑納
    難料花心
    有著我的美麗
    若她可跟你開
    一世都總算抵
    不枉犧牲我這花似奴隸
    曾榮幸到代你給她約好
    令我過份似種花的糞土
    朋友愛慕我
    心中所愛
    就似跟你去
    做對兄妹也好
    誰要我便到
    做個賣命花奴
    在側邊叫好
    多麼好
    是花奴。
    你唱地很熟練，並且流暢。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親愛的少年。陸嶼光。
    -END-
    2006/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