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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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沈浪和靜凡回來,秦四娘似乎並不吃驚。
她雖是個老練的女子,卻並不冷漠,今日看起來,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淡淡神色,隻道:“二位為何又回來?”
話音未落,便是亮光一閃。
四娘依然靜靜站著,仿佛靜凡的劍,並沒有指住她的胸口。
誰都知道,她是他的軟肋,抵住了她的胸口,隻不過是要捏住他的喉舌。
“善者不來。又何必亮劍?”
靜凡微笑:“若是一早答應,自然不必。”
四娘轉身朝內室而去,隻輕笑道:“在這裏也是死,出去也是死,早死晚死,死了幹淨。”
董少英在裏麵和道:“自然是有人背我上去,四娘你放心在這裏等我回來罷。”
沈浪卻笑道:“四娘何不一起去?”
董少英怒道:“我一人難道還不夠?為何要四娘以身犯險?沈浪你枉稱大俠,也不過是如王憐花一般的人物罷了,未達目的,不擇手段,亦不怕連累他人。”
沈浪苦笑道:“在下從未自稱大俠,也不敢和王公子相比。二位抬舉了,請吧。”
董少英轉怒為笑,大聲道:“請?你教我如何出得這門去?”
沈浪道:“董兄腿腳不便,自然得背你上去。”
董少英大笑道:“沈大俠要背在下上去麼?有勞了。”他揣度這屋內除了沈浪,便是兩女流,沈浪必是要親為的,心下不免得意。
未料沈浪卻轉頭朝靜凡笑道:“仙姑,有勞了。”
靜凡站在一旁也正要看好戲,突然聽了這話,不由愕然。她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問沈浪:“你讓我……”
沈浪若無其事地道:“仙姑可不是要令董幫主隨在下前往麼?若不上這崖,如何去得?”
莫說靜凡,便是董少英,也哪想得沈浪會如此說,兩人相顧無言,麵上都有尷尬之色。
沈浪卻隻冷冷地道:“在下先上崖了,在上頭等著二位。”話說完,便不管不顧地轉身而去。
屋內的三人麵麵相覷,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山風獵獵,崖頂的人影也仿佛是要乘風飛去。
他穿著極妖極媚的紅衣,故意燒痛他的眼睛。他著白衣時,素淡的衣衫反而襯著他的容色華美;而這紅衣,本是豔得要喧賓奪主,卻被那雙妖美的眸子一鎮,於是連衣衫也帶了他的魂。衣襟袖角在風中飛,也牽著他的心隨之輕輕顫動。
如斯佳人。
王憐花輕輕笑:“沈浪沈浪,你可真是不憐香惜玉,竟叫那樣的美人,背那麼個大男人上這高崖,虧得你忍心。”
沈浪忍不住地便要歎氣:“你莫不是來看我背董少英的罷?”
王憐花搖頭笑道:“我倒是想看,可惜你不肯,為難了小美人。”
沈浪淡淡地道:“她是個狠絕的女子,你倒是要小心。”
王憐花嗤笑道:“她不過是自作聰明。你最易受女子的騙,她竟也不能騙到你,留她何用?”
沈浪行至崖旁,往下看了一看,隻見那靜凡果然是背著董少英,慢慢地往登崖上來,便轉過頭來苦笑道:“如此美麗不凡的女子,竟真肯花這樣的死力氣做這樣的事,本身便不容小覷,必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王憐花卻無心再在靜凡一事上糾纏,隻笑道:“沈兄既是與她相盟,拿到了寶鑒,又勸服了董少英,可是要來揭發在下的真麵目了?”
沈浪看著他微微揚起的嘴唇,唇角那幾分譏誚的神氣,不由苦笑:“恐怕到時是在下眾叛親離,不得善終罷。”
王憐花笑容一斂,道:“沈兄何出此言?”
沈浪道:“那董少英的腿腳,並非真是廢了,之所以謊稱如是,一是教我放心他,二,也許是你故意要折辱於我。”話說至此,王憐花眸中神色已是有些凜然,麵色卻不變,隻聽沈浪繼續道:“若他真是廢了,你如何還留得他命在。恐怕反倒是秦四娘受你所製,董少英為救她,故意演這樣一場戲。無怪乎在下說要四娘同行時,他反映如此激烈。”
王憐花淡淡地道:“這世上,難道真沒有沈浪看不透的事?使得在下,都想歎一聲:既生王,何生沈了。”
沈浪的目光很亮,亮得仿佛要看到他心裏去:“這一切,並非在下看透的,而是王公子告訴我的。那本寶鑒所在之處別人想不到,難道你我不是心照不宣的麼?卻不知王公子故意使我達成所願,卻是為何?”
王憐花淡笑道:“沈兄過慮了。沈兄神機妙算,並非在下故意為之。”
沈浪苦笑道:“王公子如此做,無非是要告訴在下,寶鑒、靜凡仙姑、董少英這三處破局的關鍵,都在公子控製之中。這局看似有破綻,實是無隙可入,在下實是必敗無疑的。公子此時來看我背不背董少英,無非是想知道在下有沒有看清楚此事罷了。”
王憐花說不出話來。
他瞪了沈浪半晌,才道:“那你打算如何?”原本準備好的一番勸他早日臣服的話,哪裏還說得出口。
沈浪笑道:“公子既已勝券在握,何必憂心?在下自是按著公子所言,走入陷阱,永世不得翻身了。這樣,公子可滿意?”
王憐花顫聲道:“你……你究竟是……”
沈浪回頭看看,笑道:“王公子,他們便要上來了,你可要回避?”
王憐花僵硬道:“既知是死路,你為何還要前去?”
沈浪微笑道:“公子難道不知,置之死地而後生。何況公子千算萬算,終是算漏了一事。在下雖然必敗,公子卻未必勝。”
王憐花聽了這話,心下忐忑之情,實是言語所不能形容。整個人仿佛是從高峰,墜入了穀底。他已知道他的所有算計,而他卻對他一無所知,這如何能不教人驚惶?
而憑他那意氣,又如何肯開口問他自己究竟算漏了何事。
沈浪看著他的目光,竟是溫柔而憐惜的,仿佛看見他的失敗。
“王公子,你可真不要回避麼?”
離請貼所邀之時刻已不久。
事既至此,已經無可更改,所能做的,不過是沿著原定的軌道前行罷了。
王憐花心一橫,也不說什麼,隻一轉身,飛掠而去,身影如蝶般輕快。
沈浪看著他的背影輕輕歎息。
“王公子,這局唯一的破綻,就是你自己。”他低低地道,“可是,我又怎麼忍心勝你?”
他的神情疲倦而悲傷。
靜凡上崖來的時候,看見他這般模樣,不由又是一驚。
驚訝的神色隨即收斂,變得無比凝重。
隻因她的眼角瞥見了一抹豔如血色的紅。
雖然那紅影在遠處一晃即消失,但她確信她看見了,並非幻覺。
他為何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