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講證據迷團實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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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星江,夜
四人圍坐在船艙裏的那張小桌旁,昏暗的燭光下,天韻望著人人臉上一副要秉公破案的神色,不由得心生嚴肅,努力地把臉繃起來,明亮的眼睛裏卻有些小小的激動。
“具體情況我也不用多說了,從本月月初開始,很多兵營發生了接二連三的襲擊事件,所有的現場都留下了這樣的紙條。”
清揚說著,把一張紙條攤在桌子上。紙條顯得皺皺巴巴的,天韻忍不住伸出手去將它弄平,一字一句地把上麵的字念出來:“夏然到此一遊——呃……”
這些人還真挺幽默……天韻剛要習慣性地笑出聲,突然發覺這時候笑與嚴肅的氣氛不符,於是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再瞥一眼低著頭的夏然:以這木頭的性格,如此悠閑的遊來遊去肯定是不可能的……
“好了,言歸正傳,幾位再看看這張。這是在同一個現場找到的。”清揚從口袋裏取出另一張紙條,將它們並排放在一起,推到天韻麵前。
“夏然到此一遊——”阿烈湊過頭去念道,“這不和那張是一樣的嗎?”
“仔細看一下啊。”清揚微微側著頭,明亮的眼底閃著幾絲神秘的光,嘴角浮上一絲淡淡的笑意。
“奇怪,這有什麼好研究的……”阿烈翻來覆去地折騰那兩張紙條,眼睛瞪得老大,似乎要把它們給看穿了一般,隻可惜所有努力都是白費。
天韻盯著那兩張紙條,從每一個字,到每一個筆畫,的的確確都是夏然的字跡……
突然,那張比較平整的紙條上,一排淡淡的墨痕引起了她的注意……
天韻“騰”一下站起來,一把抓過阿烈手中的紙條,湊到鼻子尖前仔細地看著:是的,那一行豎排的字,右邊都有一道淡淡的墨跡,好像是不小心蹭上的……
天韻眼前靈光一閃:夏然平常拿刀的樣子和他昨天閃電般抓起茶杯的情景浮現在眼前……
“我找到了!就是這個!”天韻興奮地高叫一聲!
“你找到什麼啦?大驚小怪。”阿烈潑涼水道,顯然對剛才天韻從他手裏搶紙條的行為非常不滿。
天韻不理阿烈,閃閃發亮的眼睛盯住清揚,激動地說:“夏然是左撇子呀!他要是寫字,怎麼會在紙的右邊留下墨跡,應該是在左邊才對呀!”
“答對了。”清揚衝天韻投來讚許的目光,天韻嘿嘿一笑,揮舞著紙條,明顯就是又有點得意忘形。
“啊呀,還真是聰明,不服不行。”阿烈望著一臉得意的天韻,不失時機地問道:“那麼,請再回答我一個問題……為什麼他們會留下這張有破綻的紙條呢?”
“呃……那個……”天韻的笑容凝固在嘴邊,死阿烈,我才在女俠麵前掙下個良好印象,你就來拆我的台。
“好了,讓我來回答你。”清揚收了笑意,眸子裏閃著明亮犀利的光芒,“能發現這個,都要歸功於清心苑的一名將士,我想,他應該是受傷較輕,在他們留下紙條的時候還保留著清醒的意識,將他們留下的第一張紙條攥到了手裏,讓他們不得不在匆忙之中再次模仿一張,才會把墨跡留在了紙上。”
“我說這張怎麼皺皺巴巴的呢。”阿烈恍然大悟。
“……你是從死屍手裏把這個給掰出來的?”天韻盯著那張紙條,雙手不安分地搓著,很明顯是在為自己剛剛碰過它而後悔。
“不,那名將士是唯一的幸存者。”清揚衝夏然一笑,“是夏將軍的老部下,賀子建。不過,他幸存的事情,除了謙非和我,還有你們之外,沒有人知道。”
“賀子建……”這個背叛領導的家夥,天韻想著瞥夏然一眼,隻見他低著頭,漆黑的眸子裏還閃著幾絲笑意,不由得心生奇怪:夏然居然一點也不記仇,要是我啊,聽說他沒死一定要連夜奔過去親手將他解決。
“那,這些紙條,還有那些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性急的阿烈迫切地要知道謎底。
清揚輕歎一口氣,眉毛輕輕地挑了起來:“現在,我隻知道,這些事情是有人陷害夏然。因為清心苑案發的前一天晚上,柳煙下了一場雨,所以門口的泥地上留下了許多腳印,除去那些官軍的之外,還有許多女子的。”
“女子啊?”天韻的嘴巴張得老大,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原來走江湖的女子遠遠不止我一個啊!
“對,千真萬確。而且,在以前的那些現場,我還找到了這樣的東西。”清揚從口袋裏掏出一絲黑色的布條,放在桌上。
天韻仔細地打量著,眉毛輕輕挑起——黑色的布條上,赫然殘存著一絲粉色的刺繡痕跡,而且根據她有限的女紅知識,她能辨別出來,這種針法繡的應該是花瓣。
“花瓣?什麼花的花瓣?”阿烈頭一回真心地請教天韻,原因很明顯,他懂刺繡那乾坤就要大顛倒了。
“粉色的花多得是,我怎麼知道。”天韻皺著眉頭,輕歎一口氣,望向清揚,“那麼,誣陷夏然的肯定是女子,這是她們留下的東西,對不對?”
“隻能推斷到這裏了。我和謙非都認為夏然知道陷害他的人是誰,才決定如果能抓到夏然,就把他帶回若葉的,沒想到你們都是一頭霧水,唉……”
清揚輕輕地歎一口氣,柳眉微皺,明亮的眼睛裏透出幾絲憂慮;夏然緊皺眉頭,輕輕地咬著牙;阿烈托著下巴,趴在桌子上若有所思。
夏然的仇家……實在是太多了,再說,會不會是雇凶呢?天韻的一隻手習慣性地在桌子上寫寫劃劃,轉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玉水碼頭,傍晚
“好了,十天期限快到了,我該回去了。”
清揚行了個漂亮的禮,她一身黑色的風衣,頭發高高束起,英姿颯爽之中透出幾份端莊典雅的味道。
夏然望著清揚,似乎有什麼話想說而又說不出口。
清揚瞥了夏然一眼,柳眉一挑,笑道:“放心,你們的事情我回去之後會第一時間向上麵稟報,有什麼消息也會很快飛鴿傳書給你們的。”
“那就好,恕不遠送,就此別過了。”天韻行一個漂亮的拱手禮,阿烈也向清揚點點頭:“小可別過葉將軍。”
“好,諸位保重。”清揚放下手來,轉身向停泊在碼頭旁的一排小船走去。
一直沒說話的夏然望著清揚漸漸遠去的背影,眼底忽然滑過一絲奇異的光芒,他轉過身去,對天韻和阿烈急急地說了一句“我去送送她”,便邁開步子飛快地向前走去,把正要開路的天韻和阿烈晾在一邊。
“我可真沒想到,你眼中的夏木頭,感情比我還豐富。”阿烈望望漸漸遠去的夏然,撇了撇嘴巴。
“那是你不了解他。”天韻看也沒看阿烈一眼,一雙眼睛直望著夏然快速地靠近清揚,眉梢浮上幾絲喜色,心裏的小算盤自然是打得啪啪響。
阿烈本來是想為天韻打個抱不平,不想撞個滿鼻子灰,索性把話給說白了:“我說天韻小姐啊,夏然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公然的……你就不生氣?”
天韻這才正眼瞧了阿烈一眼,眉毛一揚,說:“是嗎?,不過,比起在花泉跟著美女走失好幾次的某個人來說,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吧。”說罷,她辮子一甩,大步地向明園方向走去。
別看阿烈平常要麼諷刺天韻要麼挖苦天韻,但在關鍵時刻,他還是會很仗義地像在柳煙茶館一樣為天韻出氣的,比如這次,他就覺得天韻剛才的表現其實是在生夏然的氣,小聲地嘟囔了一句:“女孩子家,還不好意思……行,你不好意思,那就由我來幫你出氣。”於是,曹大俠遠遠看見正要上船的清揚衝夏然回過頭來,便扯起嗓子高喊一聲:“喂——你還是快點吧,一會兒店裏就沒空房了!”
全碼頭人的目光“刷”一下投向了清揚和夏然,清揚望著夏然一臉迷惑,夏然則呆呆地立在那裏,一臉尷尬。
剛走出沒幾步的天韻聽到阿烈這一嗓子,心裏“咯噔”一下,急忙轉過身來一把將還要喊幾聲的阿烈給拖住,瞥瞥正看著他們的清揚和夏然,對阿烈小聲說:“曹大俠,我求求你別喊了,馬上跟我進城去,我請你吃炸春卷,好不好?”
阿烈正在奮力掙紮,一聽到“炸春卷”三個字,一腔豪氣頓時化作口水:“你真的請客啊?”
“對對,一進城我就陪你去吃,一人一個,好不好?”天韻恨不得把阿烈打暈了趕緊拖出現場,賠著笑臉以極快的語速說道。
阿烈跟著天韻還沒走幾步,突然之間又停下腳步,說:“我還有個要求。”
“什麼要求,說!!”天韻隻覺得自己快要瘋了,眼前這個人怎麼這麼難伺候!
阿烈衝天韻一笑,伸出兩個手指,說:“我要吃兩個。”
“……沒問題!!進了城你吃八個都行!!”
看到阿烈心滿意足地快速向城門口衝去,天韻擦一把頭上的汗,鬆了口氣,小聲嘟囔一句“隻要你不怕撐死”,衝碼頭上的清揚和夏然一招手:“二位慢聊,我們先走!!”便飛速地跟上阿烈……
清揚望著天韻和阿烈的背影輕輕一笑,對夏然說:“你的兩位朋友都挺有趣的嘛。”
“……”夏然點點頭,目光盯著地麵,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追上來,是有事告訴我嗎?”清揚問。
夏然點點頭,目光剛一觸到清揚,臉“騰”一下子紅了,他慌忙低下頭去,隻恨上天為什麼沒給他一副像天韻那樣的伶牙俐齒。
清揚靜靜地看著夏然,明亮的眼底閃過幾絲柔和的光,她輕輕地說:“好了,你放心吧,我會小心的。”
“……”夏然抬起頭來看著清揚,“你怎麼能知道我想說什麼……”
清揚衝他微微一笑,笑容裏多了幾分俏皮的味道,說:“你想的事情啊,我都知道。”
“……”望著清揚的笑臉,夏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你也要小心,雖然我們知道你是被誣陷的,但這並不意味著城裏就沒有人等著抓你。”清揚叮囑幾句,“好了,船快開了,你回去吧。”
夏然點點頭,目送著清揚上了船,轉過身去走了幾步,又驀地轉過頭來……
傍晚的漓星江,平靜的江水幾乎被漫天的彩霞染紅,清揚筆直地立在一艘小船的船頭,明亮的眼睛裏醞著俠氣,看見夏然,她輕輕地衝他揮了揮手,淡定的笑容裏透出一股平和而安定的力量。
像是什麼東西觸動了夏然,他在心裏默默地念道:“一路平安。”然後轉身大步向天韻他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