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倆人坦承心意後心內再無顧忌，溫冰雅便常常與童影風相處在一處，不是撫琴吟詩就是舞劍乘風，好不逍遙自在。今日，童影風將冰雅約到湖邊，一是為了當日壞了冰雅的興致賠罪，二也是想重遊一下令他們相識的地方。
    望著湖上纏綿交頸的一對鴛鴦，影風突覺好笑，他也真的笑出聲了，說：“冰雅，我一直以為這湖邊便不是我們第一次相見的所在，而是第二次，不過我現在已經不這樣認為了。”
    “是嗎？原先你以為我是誰，後來又為什麼不這樣以為了。”也許她和影風的愛情該感激影風的錯以為。
    “因為，第一次見麵你的冷淡和她很像，甚至可以說如出一轍。可是後來我發現冰雅呀就是對初次見麵的人冷淡，其實比誰都溫柔多情。雖然印象實在單薄的有限，但也想象不出那個聲音的主人會有多變的情緒，感覺上她是一塊晶瑩碧透的冰，一定美好，也一定傷人。”陷入記憶，那個模糊的藍色影象呀。
    “哦？”好奇，晶瑩碧透的冰，感覺上倒像是靈諾。
    “那是前年時候的事了，當時我路徑鹹陽，認識了一個女子叫做紗宛。剛見到她的時候，她因為酒醉正被一些地痞流氓調戲欺淩，是我出手救了她，後又照顧了她一夜。隔日，她清醒後對我千恩萬謝的，也告訴了我她酒醉的原由。她原本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愛人，他叫歐陽峻，他英俊高大，他溫柔體貼，他是全天下最讓她覺得幸福的男子，她一直以為他就是她的天。他們也一直是甜甜蜜蜜，鶼鰈情深。可，是天公殘忍見不得人太過幸福吧，就在他們成親當日，一場災難摧毀了這一切。那日
    在迎親的路上，突然雷聲大做，狂風暴雨，為了救她歐陽峻被斷裂的樹幹劃花了臉，一瞬間俊男兒成了鬼羅刹。而歐陽峻自從容顏被毀後，深感慚愧自覺配不上紗宛就要退親，可紗宛哪肯接受。”頓一頓，他抹掉心口的那惋惜，繼續說：“她很堅持，即使家中長輩覺得她與歐陽峻無緣阻攔她，即使歐陽家門庭緊閉拒不見麵，她也沒有一點退縮，她在歐陽門外站了三天三夜，風吹雨淋，最終病倒，也最終感動了歐陽峻。想來也該是重情男子癡情女的圓滿結局了吧，可……”有點感傷，至今他還記得那張邊說邊哭、絕望的臉。
    “後來又旁生了什麼枝節？”那樣的故事雖然聽來很多，但其中的真情仍叫人觸動，還有紗宛、歐陽峻——好熟的名字？
    “不是枝節，是人心。紗宛一直很愛歐陽峻，隻是他變了，容顏的摧毀讓他沒有了自信，讓他變得乖戾、暴躁、多疑、猜忌，隻要紗宛一與旁人多說一句，他就會很憤怒，他再也不是那個會對紗宛笑的一臉溫柔的人了。失去的自信讓他不安，他害怕哪天紗宛會離他而去，所以不停地傷害彼此，借以讓自己獲得片刻的安心。因此紗宛很痛苦，她知道歐陽峻也很痛苦，她知道他控製不了自己，所以她整日借酒澆愁，可惜愁上愁。她知道症結在哪，可是他們早已遍尋名醫終無所獲，想求助於絕塵天，絕塵天又實在太過神秘，無從求起。她覺得很絕望，甚至產生過輕生的念頭，可她終究是放不下歐陽峻，她希望歐陽峻能一世幸福。”
    “真是癡情的女子呀！”似是感歎，可冰雅的眼神飄的很遠，難怪覺得耳熟，那個為求醫而不幸中毒在絕塵天療養月餘的女子，那那個女子就是……
    “後來，有次紗宛來與我告別，說她知道了絕塵天的大概所在要去尋找。可歐陽峻卻誤會了，有次趁我不注意在我的飯菜中下了軟筋散，是一個女子救了我，後來聽說歐陽峻臉上的疤好了，現在的他們很幸福。”
    “原先你以為我就是那個救你的女子？”問的小心翼翼的，冰雅心內是連自己都深覺訝異的震驚，靈諾……
    “是呀，救我的女子武功一定很高，而歐陽峻臉上的疤能好與那個女子應該有關，所以我一直以為救我的女子與絕塵天有關。”
    “絕塵天內的確有一種藥名玉露霜能祛除人身上的疤。影風，現在你知道我不是那個女子後覺得遺憾後悔嗎？”
    “當然……不了。當時我迷迷糊糊的，隻覺得有條藍色的影子在靠近，隻覺得那個女子說話的聲音冷冷的卻悅耳極了。這兩年來，在我心裏一直有條藍色的影子，它冷冷的可是也很溫暖，讓我一直很想靠近，我行走江湖也是希望能找到她。但現在我不找了，我已經有了你。有你在我身邊，我又何必再去找什麼影子，舞裏看花、水中撈月可不會讓人幸福，而且太傻。”牽起冰雅的手，兩年來的夢境已離他遠去，他要掌握眼前的幸福。
    “那如果那個女子突然出現且是個美貌無比的女子呢？”
    “怎麼了，冰雅怎麼這麼不安。那不過是個夢境而已，而且那個女子的武功修為如此了得怕已是個年過白百的婆婆了，最少也該是幾個孩子的娘親了，怎會是個貌美無比的女子。即使她真是個絕色傾城的佳人，如今我已有了你，對她我隻會報以感激，若她願意認個妹妹也無妨，隻是她恐怕會看不上我吧。”深覺好笑，還未知是什麼樣的女子，倒先認起妹妹來了，恐怕是他該為晚輩才對。
    掙開影風的手，冰雅望著平靜無波的湖水，說：“我有師姐妹三人，大師姐梅姝雲靜雅嫻淑，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武功倒是平平；三師妹雪盈袖活潑好動，一手廚藝堪比食神，武功也不甚了得；倒是小師妹藍靈諾武功了得，連絕塵天的絕學水月神功也習有所得，更難得的是醫術卓絕。”
    “是嗎？”說的輕輕的，原本雖訝異倒也十分樂意能多了解冰雅一些，最後他卻無法笑著聽她說完，她是在告訴他，藍靈諾就是當初救他的人嗎？
    “靈諾是我在絕塵天中最重要的知己，她現在就在天玄山莊，你想見見她嗎？”終於問出了口，如果他真的認錯了，那就趁現在還有力氣讓自己爬起來的時候讓自己爬起來吧。
    “不……不了，反正來日方長。”猶豫了下，影風最終說出口，剛剛已決定當她是水中之月，他現在又何必去水中撈月徒增煩惱。
    鬆了口氣，他心中還是更重她，冰雅卻道：“你們還是見見吧，還有姝雲和盈袖，難得我們四師姐妹在絕塵外聚集，不見太可惜了。”
    “好吧。”有點猶豫，最終也答應了，前塵舊夢該讓自己徹底斷了，而且就當是見見將來要與之和平共處的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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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諾發現冰雅很怪，最起碼她已經用探究的眼神看了她整晚了，有什麼事難以啟齒嗎？
    不想與冰雅繼續僵持下去，靈諾的眼沒離開手中的書，卻開口說了話，“冰雅，有什麼事該說了吧。”
    “你不單見過他，你甚至救過他，為什麼不對我說清楚？”開口便是質問，直到現在她也無法徹底理出一個頭緒。
    “我救過的人不少，你不知道的也很多，更何況他並不清楚救他的人是誰。”
    抽走靈諾手中的書，冰雅很認真、嚴肅地望著靈諾，“別用這麼不在乎的語氣跟我談論這件事。你明白嗎，當我知道他曾錯以為我是你，當我知道你曾是他這兩年來的夢中之人時，我的震驚你明白嗎？我的震驚大得幾乎淹沒了我，你認為沒必要的事對我來說卻很重要，它足夠壓垮我。”
    “可現在他選擇了你，也就是他放棄了他兩年來的夢，你現在不單是他的真實更是他的幸福。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你知道的，他不是那種三心二意、朝秦暮楚的人。”
    “可是，我覺得不踏實，甚至是不真實。你是他的夢，就算他放棄了，你依然是他的夢，你隨時會在他心中重現，他隨時會因你而舍棄我。到那時，我甚至不能以為是他變了心，我隻能以為愛我隻是他的錯覺。靈諾，告訴我你喜歡他，愛他嗎？”
    “喜歡，美好的事物總有令人喜歡的自然魅力，更何況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但愛，就太過了，我並不是一個太將愛情放在心上的人。”
    “那你去見他，就當是為了我，我希望他能真真正正從夢中醒來，我不要自己心中的不踏實。而隻有讓他見到你，讓你真實了他的夢，他才能真真正正醒過來。而且，我也已經告訴他，你就是當初救他的人。”
    終於抬起頭凝視冰雅，靈諾說：“他是你第一個喜歡，不，該說愛。他是你第一個愛上的男子，所以你寧願清清楚楚地了斷彼此情緣，也不想將來混混沌沌辨不清楚。”
    “是，寧願玉碎，不為瓦全。即使現在我和他的愛情看起來像晶瑩的玉，可它是虛假的玉，我不要。所以，請你成全我。”定定看著她的眼，冰雅的語氣堅決不見一絲軟弱。
    “值得嘉賞，可惜我無意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