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見衍回來之後，身後不僅多了一個胖胖的聶管家，還多了一個一把白胡子、提著藥箱的老人。
    魑景不甚在意的收回了目光。
    聶管家立刻招呼著醫師為少年看看。
    醫師上前一步，將手放在魑景的腰際，往骨頭處細細摸去，越摸表情越是奇怪，甚至在將手收回來時歎了一口氣。
    “可還好？”司見衍立刻緊張的問道。
    白胡子醫師摸著一小把山羊胡，皺著眉道：“情況不太妙啊。”
    此話一出，司見衍和聶管家的表情立刻一變，尤其是前者，麵上滿是後悔、自責、心疼……複雜的幾乎可以說是一個大染缸了。
    倒是魑景奇怪的看向了醫師，嘴巴蠕動著，像是想要說些什麼。
    不過在他開口之前，白胡子醫師倒是先變了神色，凶巴巴地朝麵前兩人吼道：“小老兒說的是你們情況不太妙！小老兒才剛從鳳城到這錦地，還沒來得及喝口茶歇會兒氣，你們就把小老兒急匆匆的找了過來，害得小老兒還以為是有什麼大病，結果這人分明一點事兒也沒有！你們說，要怎麼補償小老兒！？”
    魑景不自覺直起的腰板一軟，再次收回了心，專注地吃著糕點。
    相較他的放鬆，司見衍就是一臉懵逼了，畢竟他很確定自己之前是真的聽到了聲音，而且魑景也這麼說了，他有沒理由騙他，所以現在這情況不應該啊！
    傻了的衍道真君一時間甚至都忘了去追究麵前的老人方才對他的不敬了。
    倒是聶管家把白胡子醫師拉到了一邊，附耳說了幾句。
    白胡子醫師狐疑地看了看失神的司見衍幾眼，最後還是收起了之前的倨傲神色。
    “……你可否再看看？”下一秒，耿直真君不死心的開了口。
    這是在質疑他的醫術！
    白胡子醫師吹胡子瞪眼的，眼看下一秒就要發飆，但想起方才聶管家的話到底沒有開口，翻了個白眼就乖乖地走到魑景身邊再次摸了一回骨。
    魑景抖了抖，有些耐不住對方的手摸來摸去帶來的癢意。
    這一次倒比之前多摸了一會兒，不過結果還是一樣。
    眼見得司見衍好像又要開口，白胡子醫師立刻轉身躲到了聶管家身後，語氣不滿，“小老兒我可告訴你，可不是小老兒在吹，不說別的，論醫術，小老兒說第二可沒人敢說第一！準沒錯！”
    司見衍最終還是歎了一口氣，讓人走了。
    待屋子裏又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之後，司見衍慢慢坐到了桌邊，對上了吃完糕點後無所事事的魑景的一雙黑瞳。
    說起來，這雙眼睛真的很奇怪，與魑景略有些陰鬱壓抑的外貌截然不同，那雙眼睛明亮而有神，仿佛帶著難以言喻的生機，明明想起來都不搭的情況，在魑景身上卻詭異地達到一種平衡，融洽至極。
    他就好像是新生的死亡一般的存在。
    但此刻的司見衍卻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對著魑景輕輕歎了口氣，道：“你為何要騙我？”
    魑景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不必向這個即將和他分別的人解釋，於是又閉上了嘴。
    更何況，他說了之後，他會信嗎？
    明明沒有任何言語，眼前的少年也並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但不知道為什麼，司見衍就是覺得自己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他的所思所想，“隻要你說，我就信。”
    話一出後，魑景一愣，就連司見衍自己都沒有想到。
    這話完全是出自他的理智之外的，是他下意識的回答。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已經這麼相信少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