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韓榮威一言難盡的走過來，沈雁行擦擦眼角的淚：“這是怎麼回事啊？這麼逗的馬？遇到碰瓷的馬了？”
    “我也不知道，他居然在一堆溫順的母馬裏選了一頭會咬人的公馬，我勸他選其他溫順點的了，他還不高興。”
    蔣秋白也是第一次來這個馬場，但他的眼睛辨識度極高，裏麵看出了些情況，“這馬有點眼熟啊，不就是……”蔣秋白轉過身，指著中央水池裏那個英姿颯爽的石雕，“它？”
    “是啊，這是金色莊園的名馬，一堆人去參觀的，結果靖淩被”它”碰瓷了。你知道這馬多臭美嗎，光美容就有十幾年流水，磚頭那麼厚的單子，我都沒點清楚有多少張，更氣人的是還認死了一個修蹄師。你知道它多會吃嗎，又有多挑嘴嗎，全是好料，它十年流水，光吃就近三百萬，靖淩要領養它，還得把這一堆費用一起買單，毛估估，得花六百萬。若是這馬放在五年前，花個千萬都是值的，現在，基本是不可能回本了。”
    蔣秋白用胳膊頂了頂韓榮威，“心疼了？”
    “對啊，養我十年，都不用六百萬，養我多好，養什麼馬。”韓榮威指著換衣室門口，那馬咬破了一件羽絨服還不夠，已經朝洛靖淩的毛衣下口了，“你看，養它還費衣服。飛雁絨做的羽絨服，一套二十多萬，它一口就報廢了。”
    蔣秋白勾著韓榮威的脖子，“這不就是普通的灰鴨絨做的羽絨服，做工也一般，穿著還顯胖。”
    韓榮威給了蔣秋白一白眼。蔣秋白沒接觸過航空服，把這灰絨錯認成普通鴨絨也很正常。
    洛靖淩穿的衣服款式普通，一看就是板型衣，像極了夜市路邊攤上一百三件的那種。
    羽絨服一般用鵝絨製成，但為了降低成本，很多都是用白鴨絨冒充鵝絨的。鴨絨細軟不易鑽毛，相對使用壽命也長，也更便宜，但唯有一點不足，鴨絨有腥臊味，為了去味會加入甲醛等其他除味劑，所以羽絨服首選鵝絨。但鵝絨服也有缺點就是不能洗，洗了容易碎，不僅鑽毛還不保暖。
    事有例外，飛雁絨就是那個例外。
    從洛靖淩的衣服破掉時，能瞬間炸了那馬一臉，並且毫無異味，捏在手上吹一下，還能繞幾圈落地後，韓榮威就肯定了這灰撲撲的羽絨，一定是航空專用的飛雁絨了。用飛雁絨填充的衣服，總重量會輕至少一半，但保暖卻不減半分。能把千金難求的飛雁絨塞進這麼醜的板衣裏，做得這麼隱晦，也不知道是誰的手筆了。
    “弟弟，你知不知道，你哥的衣服是誰買的，還是用的是私人造型師？”韓榮威有九成的把握，洛靖淩沒有私人造型師，實在是洛靖淩的裝扮是真的隨意，衣服的樣子還土掉渣，但韓榮威還是多此一問了。萬一洛靖淩就喜歡這個風格，就有這麼一個造型師的存在呢，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化妝師，這個是他們這個行業公認的秘密。
    “誰是你弟？”
    “你想當我哥也行。你一定知道是誰，就告訴我唄。”
    洛靖梵往一邊走開兩步，不想理睬韓榮威。
    沈雁行拉拉洛靖梵的袖子，小聲說著“電影，電影”。
    洛靖梵不甘不願地回答：“老頭子送來的。”當時洛靖梵也有一件，嫌棄醜，塞在櫥櫃裏，沒穿過。
    機戰人員專用，應當是軍區特供，一般沒可能在外流通的，洛家是真不簡單呢。韓榮威對洛靖淩身後的人，有了點興趣也有了點忌憚，而他也更為好奇洛靖淩的身份。
    韓榮威正看得出神，眼睛裏驟然映入片白花花，愣住了。
    原來是那馬還真是死不撒口，洛靖淩則更絕，在門口就把自己衣服扒了，直接反手把毛衣套在那馬頭上，又趁著它看不見，搖頭瞎晃甩衣服時，洛靖淩坦坦蕩蕩地迎著冷風，赤著上半身進的換衣間，驚鴻一現，卻是被那精瘦細軟的腰身晃花了眼。
    韓榮威早知道洛靖淩的骨架不大，身形偏瘦，卻是不曾想過，洛靖淩能瘦到露骨的地步。膚色倒是奶白色，不黃也不過分的白，站在高大的黑馬邊上，有種細膩的光澤感，格外的搶眼，因著過分搶眼的白，隻覺得入眼全是一片白皙，不由得忽視他那幾根支棱著的肋骨。脖頸微揚，呼吸起伏，喉結滾動，帶動那小巧的蝴蝶穀流露出連綿的溝窩，勾畫出一片完美的弧度。
    身上既不是硬邦邦的肌肉塊，也不是白嫩嫩的軟軟肉，隨著他的轉身離開，微露出順暢的肌肉線條，顯示出這是一個常年練習柔術的人該有的模樣。韓榮威都可以想象，洛靖淩這腰，可以瞬間爆發的力量有多恐怖。
    看到如此景色，韓榮威哪裏還有其他心思想什麼洛家，回神後不禁念叨：“他這是真瘦啊。洛靖梵，你家是要破產了嗎，怎麼能把他餓成這幅樣子？不行不行，我不能再看了……”但看那邊的目光是半分沒少。
    等那馬掙脫衣服，哪裏還有洛靖淩，隻能可憐巴巴的嚼兩下洛靖淩的毛衣。邊上是忍笑的服務員。
    忽得Elio撒腿跑向韓榮威這邊，甩得洛靖淩的衣服滿場飛，韓榮威伸手揪馬韁，Elio完美避過，然後精準的停在洛靖梵麵前，親昵的把頭埋進了洛靖梵的懷裏。
    洛靖淩邊上的Tera，又生生將這馬擠開，然後自己埋到洛靖梵懷裏。不料洛靖梵正彎腰撿掉在地上的毛衣，完美的避開了這兩貨的二次投懷送抱。撲了個空，兩馬還拿頭頂來頂去，但看得出親昵異常。
    原本拿著洛靖淩的那件破洞羽絨服的服務員，乖覺的將包好的衣服送到洛靖梵跟前來，並接過這件毛衣，一起送進儲物間。
    洛靖梵摸了摸坐在他邊上正甩馬尾的Elio，而Tera則與Elio不同，它顯然是被嚴苛訓練過的，它是站得筆直，在一眾馬中尤為硬氣傲然。兩匹性格截然相反的馬，卻奇異的玩鬧在一起。
    沈雁行認識Tera，是洛靖梵的馬，卻沒想到，久負盛名的Elio也這麼親近洛靖梵，“這馬，也是你養的？”
    “洛靖淩的，那是他在Y國養的馬，從幼馬就開始喂養，養了快二十年了。”一匹馬的黃金時間也就17-25年，20年間，有不少人想過去征服這匹名駒，最後實在沒辦法後，就被當廢馬散養了十幾年，它其實是與Tera一樣的好馬，Elio委屈很久了。
    洛靖梵摸了摸兩匹馬的頭，這兩匹馬都是那時候開始養的，隻是洛靖淩沒等到它們長大，人就不見了，而洛靖淩不在的日子裏，都是洛靖梵在看顧這兩匹馬。直到洛靖淩消失的三年後，他們舉家搬到了華國，這些馬就賣給了Y國的金色莊園俱樂部裏，後來洛氏在S市站穩腳跟，洛靖梵就注資Y國金色莊園。那時候，Tera已經是一匹標準賽馬，而Elio還在初級訓練磨合中，因為幾次傷人，它被打得遍體鱗傷。
    然後，洛靖淩在這裏買下了這片地，建了這樣一座像極了曾經的洛家的金色莊園。他綢繆了很久，這裏很多花木都是從Y國挖來的，等莊園建好了，馬也運來了，可他和洛靖淩卻都變了，那時的洛靖梵，也沒有了向洛靖淩討功勞的想法。
    洛靖淩一身騎裝，直肩窄腰，馬甲修長，明明是普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仿佛是中世紀的貴族，隻見他屈指吹了個口哨，Elio立馬跑回洛靖淩身邊去了。翻身上馬，一人一馬，慢慢踱步而來，優雅得如同王子一般，驚豔了無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