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七章邀月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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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奕帶著赫連清瑤兜兜轉轉,尋了一處無人的山穀,打算在此避世而居。
遠方還是沒有他們的消息傳來,蕭奕忽然無比懊悔——若當初“千機閣”並未蟄伏,也許早就……
想想又搖了搖頭:罷了,慢些便慢些吧。
他怕——怕得到的消息非他所願。
其實現在這樣也好,雖然什麼都不知道,但他至少還有個念想。
赫連清瑤站在地上仰起頭看著他,一手遮住陽光一手舉起包子對他晃了晃:“蕭叔叔!先下來吃飯吧!這包子可好吃了!”
包子!
蕭奕眼前一亮,鋪好手裏編的草席縱身跳了下去:“房頂還差幾塊草席,我們今晚有地方住了!”
“好哦!”赫連清瑤開心的繞著蕭奕蹦蹦跳跳,最後雙腿一蹦停在蕭奕身前,雙手舉起包子遞給他:“回頭我們再買些東西把這裏裝飾一下,就有家的感覺啦!”
“嗯!”蕭奕接過包子咬了一口,開心的揉揉赫連清瑤的腦袋:“還要給鳴鳳建一間!這樣他們回來就有地方住了!”
“嗯!還有我姐姐!”赫連清瑤快言快語的接過話頭,可是說著說著眼圈開始泛紅,嘴巴癟了癟:“蕭叔叔,我想我姐姐了。”
花邀月抱著百裏鳴鳳不知又在雪域裏走了多久,他好累啊……腿像墜了兩塊大石頭,又重又痛抬不起來,眼皮也沉得直欲合上。
初時還能感覺到疼痛,可是漸漸被風雪吹得麻木,現在四肢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胳膊隻是僵硬的維持著一個動作,不讓百裏鳴鳳掉下來;腿也隻是機械的走著,一步步丈量無邊的雪原。
身後一直有一匹雪狼在跟著,隻等他筋疲力竭便會撲上來飽餐一頓。
花邀月無力的跪坐到地上,忽然覺得蒼涼——想不到他竟有一日會與一匹老狼比誰先倒下。
如那雪狼一樣,此刻的他又渴又餓,可這茫茫雪原,他要到哪去找吃的?
懷中百裏鳴鳳的身體溫度越來越低了,臉色更是白的渾似個死人。
不!他不能死!
花邀月抬起頭來,定定的看著那匹緩緩接近的雪狼:對不起,可是我不能讓鳴鳳就這麼死了。
解下發帶纏在手上,花邀月輕輕吹了聲口哨。
原本呲著牙小心翼翼接近的雪狼愣了一下,然後收起戒備向著花邀月慢慢走了過來。
花邀月拍拍腿,那雪狼便乖巧的趴在他腿上,還打了個哈欠。
伸出手,一下一下的撫摸著雪狼的皮毛,本應光潔雪白的毛色因蒼老而變得暗淡發灰。花邀月從未覺得自己竟如此悲哀、人生如此挫敗。
雪狼舒服的哼了一聲,像隻乖順的大狗。盡管不忍,花邀月幾番猶豫之後還是對雪狼下了殺手——
猛地將發帶繞到雪狼脖子上,死死勒緊……
它甚至連一聲哀鳴都沒來得及發出。
淚水大滴大滴的滾出眼眶、打濕暗淡的狼毛,花邀月隻能死死抱住雪狼的腦袋一聲接一聲的念著“對不起”。
不知過了多久,花邀月才吸吸鼻子將雪狼放開。兩眼空洞、神情麻木的將發帶重新綁回頭發上係好。
從百裏鳴鳳懷中取出匕首將雪狼的皮肉割開,含一口血到嘴裏。
湊到百裏鳴鳳麵前,捏住兩頰強迫他將嘴張開,而後閉上眼睛喂了進去。
可惜百裏鳴鳳已經不能吞咽,花邀月隻得一口一口慢慢喂、一次一次捏開他的嘴、再一次一次頂住他的下顎強迫他咽下去,不斷重複、不厭其煩。
待到雪狼的血已耗盡,花邀月這才扯下一塊生肉用力咬了一口。
淚又一次不爭氣的從眼底湧出,花邀月忽然想吐,硬是趴在雪地上嘔了半晌。
可他深知這樣不行,他必須活著!隻有他活著才能帶百裏鳴鳳去找沐雪歌,隻有找到沐雪歌百裏鳴鳳才有可能活!
又抓起一塊狼肉塞到嘴裏,死死將嘴捂住、強迫自己咽下去。可還未等咽下便又是一陣幹嘔。
花邀月就這樣不斷強迫自己吃,實在難受就抓一把雪塞到嘴裏,然後再拿起一塊肉繼續吃。
那肉,真澀啊……衝入鼻子的味道格外的腥,比幼時被一堆屍體壓住還要腥。
百裏鳴鳳恍若置身於混沌之中,他好冷,想要抓緊什麼,可他不能動;他好餓,想要吃些什麼,可他不能說。
他不知自己是誰、不知自己在哪、又為何會這樣,隻是漫無目的的漂泊。
就在他又冷又餓萬分難過之時,一股熱流不知從何而來,漸漸蔓延全身,令他舒緩許多。
花邀月重新抱起百裏鳴鳳,他的麵容如剛閉眼那一刻未曾變過,隻是多了幾分紅潤,像睡著一般。
鼻子裏一癢,一滴紅落在百裏鳴鳳雪白的鬥篷上,花邀月仰起頭自嘲的笑了:吃狼肉,遭報應了吧?
笑著、笑著,淚又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你也算是個男人?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
花邀月大罵一聲,瞧了眼太陽的方向,根據時辰辨別方位之後抱著百裏鳴鳳繼續往前走。
林墨寒已經連續數日沒有進食,旁人也不敢去打擾,憶隻得端了碗清粥來到書房。
推開門,便見林墨寒捧著幅畫貼在臉上,一臉陶醉。
憶邁步進來關好房門,將粥輕輕放到案上:“喝點粥吧?這樣下去身體……”
“出去。”林墨寒皺起眉頭睜開眼:“他不愛喝粥。”
“他?”憶下意識的看看左右,確認這書房裏除了自己與林墨寒之外並無旁人:“墨寒,你怎麼了?”
“自他母親死後,他便每餐隻有清粥,他不想再吃粥了。”林墨寒說著抬起頭,眼神充滿希冀的看著憶:“你懂嗎?”
“我……”憶知道了:林墨寒說的是畫中人,可畫中人已死十年有餘,林墨寒為何會忽然變成這樣?
憶來到林墨寒身邊,抱住他的腦袋輕聲安撫:“對,我不吃粥。可你已許久都未進食了……你想吃什麼?告訴我,我去給你做。”
林墨寒仰起頭乖順的看著憶:“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我不會離開你。”說著,扯出那曾練習過無數次的、林墨寒最喜歡的、畫中人的笑容。
不料林墨寒竟忽然大發雷霆將憶推開,把粥碗狠狠地砸在地上:“別笑了!你笑起來一點都不像他!他不是這樣笑的!”
作者閑話:
逃亡這段快結束啦,苦盡就要甘來啦!花花的好日子要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