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茶盞輕歎一口氣，百裏鳴鳳感覺得到林墨寒就在外麵，隻盼他能盡快死心，這樣對彼此都好。
    林墨寒不知想起了什麼，時而苦笑，時而難過。
    他記憶中的鳴鳳向來自我約束十分嚴格，無論自己怎麼哄騙都不肯飲酒，卻不料在被父親一紙書信逐出家門後，隻為發泄，竟陰差陽錯的把他灌醉了。
    那時林墨寒才知道，他們一見如故並非沒有原因——兩個素未謀麵之人經曆竟會如此相似，引起共鳴也在情理之中。
    醉了的鳴鳳不似旁人那般胡言亂語、或哭或鬧，而是麵色緋紅、雙目迷離的看著林墨寒，然後沉沉睡去。
    林墨寒帶著醉意把他扶到床上，看著他沉靜的睡顏，不似平日裏透著防備，不禁情動。
    不知自己是怎麼回事，總渴望能夠觸碰鳴鳳，渴望能與他再親近些。有時會忍不住想要摸摸他、親親他。
    林墨寒不知自己是否病了，此刻借著酒醉、加之鳴鳳還在熟睡，便大著膽子蹲下身子趴到床邊湊到鳴鳳麵前。
    他的睫毛很長，密密的遮在眼瞼上。皮膚細膩非常，臉頰由於醉酒的緣故微微泛起一絲紅暈。他與中原人最大的不同或許就是鼻子，他的鼻梁很挺，緩慢而有節奏的氣流顯示出他正在熟睡。嘴唇偏薄，透著淡淡的粉色，十分誘人。
    林墨寒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又向他湊近一些，心跳頓時快了許多。輕輕搖搖鳴鳳的肩膀確認他不會醒來，林墨寒終於忍不住向著他的唇印了上去。
    四片唇瓣相觸，軟軟的。見鳴鳳蹙眉，林墨寒嚇了一跳，連忙退開。
    一手撐著床沿讓自己不至於摔倒，一手緊緊按著胸口。感受著掌心下心髒瘋狂的跳動，林墨寒發覺自己從未如此緊張過。
    兩眼一眨不眨的盯著鳴鳳，幸運的是他並沒有要醒來的跡象，隻是蹙蹙眉頭、過會又舒展開來。
    如著了魔一般，林墨寒再次湊了過去，親吻他的額頭、親吻他的臉頰、親吻他的唇瓣。
    不夠……還想要更多……
    手緩緩探到他腰間，緊張而又笨拙的想要去解他的衣服，卻忽然被鳴鳳揮手打開：“別碰我！”
    林墨寒嚇傻了，久久都不敢抬頭去看他。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林墨寒心如貓撓。
    反正他早晚都要知道，不如現在就告訴他！
    猛的抬起頭來，卻見鳴鳳居然雙眉緊鎖，蜷縮著身子緊緊的抱著自己，眼角一滴清淚滑落。
    原來他沒醒。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林墨寒忽然想起鳴鳳曾說過討厭被人觸碰，以及他說這話時那厭惡的神情。
    不！不能讓他討厭自己！
    仰起頭來靠牆望著房頂，林墨寒不知當年放棄究竟是對是錯。不過若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緊緊抱住鳴鳳，再也不放手。
    百裏鳴鳳手撐著額頭不知不覺在窗前睡著了，桌上清茶已涼，茶葉沉底，盞中映出窗外一彎弦月。
    晨風拂麵，百裏鳴鳳緩緩睜開眼睛，不想竟就這麼睡了一夜。
    忽然想起林墨寒，可門外那屬於林墨寒的氣息已然不在。莫名感到一陣失落，忙推開門放眼去尋，便見林墨寒正端著飯菜從樓梯上來。
    行至門口，林墨寒溫和一笑：“不讓我進去嗎？”
    百裏鳴鳳一愣，隨即側身讓林墨寒進來。
    “鳴鳳剛才可是在尋我？”一邊布置碗筷一邊看向百裏鳴鳳。
    “……”
    含笑拉百裏鳴鳳坐下：“我看天快亮了，想給你做些吃的，便離開了一會。”
    “這是你做的？”心被軟軟的一碰，百裏鳴鳳忽然很自責——其實墨書也是個可憐之人，況且他對自己是真心相待，自己這樣做是否對墨書太不公平了？
    “嗯……”尷尬的給百裏鳴鳳夾了口菜：“第一次做，不知味道如何，你若不喜歡我們可以吃別的。”
    “不用，很好。”
    茶肆，花邀月正悠閑地品茶聽書，盞中茶葉與百裏鳴鳳來時常飲的赫然是同一種。
    自百裏鳴鳳搬去“秋水閣”以後他便常來這間茶肆，聽說書人講述著一個他未見過的“長琴”，回味著與百裏鳴鳳初見時的情景。
    有時想想不免覺得奇怪——人的好惡居然可以因另一個人而改變，當真奇妙。就如品茶，他曾嫌苦澀，如今倒愈發喜歡了，因茶總能讓他想起百裏鳴鳳嘴唇的味道——軟軟的，帶著點清香。
    邊腹誹說書人居然把一個翩翩公子說成粗壯大漢、邊重斟一盞溫茶遞到唇邊，正閉目輕嗅，卻感覺到一個人影擋在麵前。
    疑惑的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竟是他日思夜念之人！忙給百裏鳴鳳倒了杯茶讓他坐下，不敢相信的仔細打量起百裏鳴鳳：“真的是你！你是來找我的？”
    推開茶盞：“蕭奕說你常來。”
    見百裏鳴鳳如此反應，花邀月隱隱感覺不妙：“你居然會主動找我，怎麼，是想我了不成？”
    百裏鳴鳳錯開視線，神情有些不自然：“以後別來了，也別讓我再見到你。”
    “你說什麼？”便是花邀月這般愛笑的人此時也不禁斂起笑容，挑了挑眉直視百裏鳴鳳雙眸，迫切想要一個解釋：“這是何意？”
    握起拳頭，為了掩飾不安，語氣中帶上了自己都未察覺到的疏遠：“你我殊途，今日一別便再無相幹。”
    原本飛揚的眉頓時緊蹙到一起：“你當真要如此絕情？”
    “是。”百裏鳴鳳蹙眉垂眸，避開花邀月探究的視線，不知是無情還是難過：“就當從未見過。”
    “嗬！”花邀月垂下頭，似乎正盯著盞中茶葉出神，過了好一會才重新抬起頭來，笑的譏諷而又自嘲：“幸好，幸好我還沒有特別喜歡你。”
    心頭一空，盯著指環良久，終是痛苦的閉上眼睛，直至花邀月從他身旁走過。
    花邀月雖然痞了些，可待百裏鳴鳳極好，這些他都知道。但畫舫上二人合奏之曲真的讓他不得不疑——那是赫連徹與葉流雲一同創作的曲子，旁人隨手吹來怎會與琴曲如此契合？且他在刺殺林墨寒失敗之後花邀月很快便找上了他，無論如何都甩不掉，而過程中百裏鳴鳳總能看到一隻灰色的小鳥，他不信那隻是巧合。
    蕭奕曾說過，當年參與之人還有一名十歲殺手，此人能令野鶴起舞……
    但願隻是自己想錯了。

    作者閑話：

    其實鳴鳳是不想殺花花啊，不然他怕像赫連徹一樣，強迫自己殺了，然後追悔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