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4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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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齡莫要再打趣我了……”看到拂月影飛紅了麵頰,我“噗嗤”一笑,也沒再八卦她。
我與拂月影東拉西扯了一陣兒。起初她同我還有些拘束,可不消半刻我的沙雕屬性就成功感染了她,看到她難得地露出開懷的笑容,我便好似又回到那些與傅玥秉燭長談的時光。和傅玥一樣,拂月影比我高一些,我原本恰好能夠將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然而感覺到她骨骼分明的直角肩,我不覺撇了撇嘴,重新抬起臉:“你太瘦了,全身隻剩下骨頭。要不往後啊,你跟著我,保準讓你吃喝無憂。”
拂月影隻是微笑著,不作回應。
末了,她舒展開墨色的遠山眉,不施粉黛的麵頰被晚霞映上幾許動人的緋色:
“時辰不早了,莞齡,咱們回去吧,晚宴也差不多開始了。”
“好。”我點了點頭,遂自然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我們從長橋上下來,沿原路返回,我正在尋思幻山河設宴的凝秋殿坐落在何處,便瞧見沿廊那一頭好似有一群人圍著,像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心中好奇,不自覺地就往那邊走去,走近了幾步,忽然感覺旁側的身軀微顫一下,我訝異地側過臉,便看到拂月影黛眉微蹙,雙眸正凝望著那群人之中的某個方向。我剛想問一句怎麼了,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奴婢知道錯了,求太子妃恕罪。”
太子妃?幻朝顏?
等等,這個聲音是……
我驟然鬆開挽著拂月影的手,快步朝人群跑去,然後大力地撥開那一群或是卑不吭聲,或是趾高氣揚的宮人,直接闖到最裏麵。
果不其然,我看到蘋兒跪伏在地上不住地求饒,而她的麵前立著的雍容華貴的女子,正是太子妃幻朝顏。
“蘋兒!”我瞧見她哆哆嗦嗦的模樣便無比心疼,好似此刻跪著的人不是她,而是我。故而我毫不猶疑地撈著蘋兒的胳膊將她從地上攙起來,又發現她的臉頰一大片紫紅,像是剛剛遭人掌摑,有些發腫。我隻感覺一股怒火“騰”地竄了上來,甚至不經思索就扭頭怒視著幻朝顏,“你這是在做什麼?”
“大膽,誰準許你這般同太子妃娘娘說話!”幻朝顏身旁淺翠色衣衫的婢女厲聲嗬斥。
“……民女見過太子妃娘娘。”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確逾矩了,勉強冷靜下來,掃了一眼地上零落的酒壇碎片以及四處流淌的淺棕色液體,我料想一準是蘋兒不慎打翻了什麼。可是蘋兒畢竟是我的人,而我向來又是一個極為護短的人,於是故意問道,“不知我將軍府上的婢子犯了什麼錯,竟惹得娘娘這般處置她?”
“這個不長眼的賤婢剛才打翻了我們娘娘進獻給丞相大人的洛陵桂花釀,我們娘娘隻不過稍微懲罰一下她。”那婢女的倨傲姿態令我十分不爽,但也無可奈何。
不過,洛陵桂花釀?
我愣了一下。想起管木一曾向我介紹過北笙的酒釀,洛陵的桂花酒便是其中最為著名的一樣。不談酒釀製作過程的繁瑣複雜,單論洛陵是北笙最南麵的城市,距離風都千百裏之遙,這來回的車馬折騰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蘋兒這臭丫頭,可真會給我惹事兒。我飛快地瞥了一眼跪伏在地的蘋兒,卻見她瑟瑟縮縮地抬起頭,望著那淺翠色衣衫的婢女:“不是的,方才分明是你撞上了我,這才……”
“嗬,你竟敢倒打一耙?”那婢女上前一步,騰手就要給蘋兒一巴掌,我猛地抬起手,準確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翠衣婢女出手不成,隻得恨恨地盯著我。
“綠菡。”一直冷眼旁觀並放任婢女仗勢欺人的太子妃幻朝顏終於開口了,綠菡聞聲忙收回手去,自覺地退到幻朝顏身後半步。
“不論如何,既然是我的人打翻了娘娘的桂花釀,就由民女來負責。您看這樣如何,民女稍後親自向丞相大人賠罪,並差人重新往洛陵準備桂花釀,快馬加鞭送到丞相府上。”我眼瞅著筵席即將開始,人來人往的生怕惹來某些麻煩的大人物,隻渴望趕緊了結此事,“娘娘您罰也罰了,今兒個又是幻丞相的壽宴,咱們若是一直杵在這裏,恐怕會攪了丞相大人興致呢?”
我說得合情合理,不卑不亢,這已經是我能想象出的最溫和的說辭了。
“你說得倒容易。”幻朝顏似笑非笑地眯起眼,我從她的目眸中讀出了輕蔑,“你可知這壇桂花酒源自洛陵張家酒莊的獨門配方,然其莊主素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得到這一小壇已費了好大功夫,又豈是你說準備就能準備的?”
“……”我是不知道這位張莊主是有多難搞,但明白幻朝顏是有意要糾纏我,正愁著如何擺脫掉她,一抹頎長的身影穿過人群,立在了我的側前方:
“那一壇洛陵桂花釀,我替她賠了。”
熟悉的清亮的聲音,銀白的小冠束起一半長發,另一半則瀟灑地散在腦後。
我震驚地望著管木一手裏的棕色酒壇,他悄悄朝我眨眨眼,遂將酒壇遞給幻朝顏身後的綠菡:“家父曾與洛陵的張莊主有些交情,想要得到這桂花釀並不困難。常言道”跟什麼人像什麼人”,莞齡素來便是這毛毛躁躁的性子,太子妃娘娘,您就高抬貴手,別再同她們計較了。”
我:“……”
幻朝顏冷冷掃一眼管木一,同綠菡及其他婢女離開了。
管木一吩咐隨行小廝帶蘋兒去敷藥,轉身就笑盈盈地望著我:“這回你可欠我一個人情咯。”
“你居然敢拐彎抹角地損我。”我瞪了他一眼,遂笑了起來,“不過還多虧了你啦,雖然事情不算大,可這種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你不來,我還真不曉得該怎麼擺脫掉她們。”
話剛出口,我忽然意識到剛剛闖到人群中之後似乎就沒再見過拂月影,她去哪兒了?
“方才碰到了月影姑娘,她說你遇到了麻煩。”管木一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釋道,“說起來你的運氣還挺好,我前幾日才得了這桂花酒,恰好這一趟又帶在身邊打算於夜宴上呈獻——所以能夠迎刃而解。”
“嗬嗬,你同太子妃還真是心有靈犀啊。”我禁不住冷嘲熱諷。至於拂月影,她應該是去往幻朝顏那一邊了,“沒想到這幻丞相的壽宴規模如此恢弘,連攬星閣的人都邀請來了。”
“是啊,除了皇室宗親,丞相還遍邀了風都的商賈大族。”管木一裝作沒有聽出我的嘲諷之意,仍舊笑意粲然,“除了我們管家,聽聞南風家和雲家都在邀請之列。”
“哦?”我頓時來了興趣。
南風家不論,這“雲家”的代表應該就是那位雲青了吧。
“走走走,咱們趕快過去。”我激動地拽住管木一的手腕,同時還不忘找了個托辭,“我爹要是瞧不見我肯定得著急。”
管木一哭笑不得,遂反握住我的手腕:“走錯了,凝秋殿在西邊。”
“哦……”
都怪我事先忘記研究皇宮的地圖了。
各方賓客紛紛入席。我與管木一從偏門進入凝秋殿,發現正東側台階上的最高處,順帝的位置還空著,而往下隔著一條足有十米寬的、鋪著紅色地毯的過道的兩側,依次坐著各路的賓客。
“我先走咯。”管木一傾身在我耳邊說了一句,便鬆開了我的腕。商賈地位不如皇室宗親,也在文官武將之下,自然位於下座。而謝淩作為上將軍,在朝中地位舉足輕重,所以我得以坐在靠東麵的席位上。
我在尋找席位的同時與一道淩厲的視線相觸,我心下一驚,居然迅速別開了臉。不知為何,我不敢接住那道噙著譏誚的目光,隻得垂著腦袋匆匆在謝淩的左側坐下。蘋兒已然侍奉在後,我朝她輕輕眨眼,將她麵上的感激與興奮收入眼底。而謝淩見我入座,居然沒有說些什麼。我很快發現謝淩的右側正是李清明的席位,老爹有意無意地將我與他隔開了。我笑了一下,倒是沒有早前那麼反感了,卻忽然察覺李清明的視線似乎落在我的身上。我自然地對上他的目光,朝他恰到好處地粲然一笑:“李將軍,別來無恙啊。”
李清明愣了一下,輕咳一聲,不知是否礙於謝淩的存在,他沒有說話,兀自收回視線。
於是我隔著過道,飛快地打量對麵的賓客。皇室宗親、文武官員抑或商賈大族皆依次落座在凝秋殿南北兩邊的席位上。有意思的是北麵最東側坐著幻山河,而南麵,也就是我這一側的東側上座正是太子陶若殤。
南風醉似乎還未到,而我成功捕獲了晏離雪的身影——不出我所料,他的身邊正是那雲青。我遠望著晏離雪,吃吃輕笑,哪知道竟與雲青對上了視線,此人一雙幽深妖異的鳳眼甚是嚇人,某種程度上可以與陶若殤有的一拚。我壯著膽衝他咧嘴一笑,然後迅速移開了目光。
思量間,有人在我東麵的席位坐下,我尚未反應過來,便看到謝淩側身致禮:“微臣見過晨王殿下。”
晨……王?!
我震驚且迅速地轉過頭去,恰對上一張溫和儒雅的清俊麵容。可同樣的玉冠博帶,眼前人較之不怒自威的陶若殤,分明透著一股濃鬱的書卷氣息。
“上將軍不必多禮。”陶書燼的聲音很好聽,溫潤中仿佛帶有某種令人心安的力量。我怔怔地望著他的臉,眉宇舒展,唇角上揚,沉靜如畫,宛若任何外物都無法令他寧和的麵容蕩起波瀾。然而,這分明是一張陌生的麵孔,我卻不知為何萌發出一股道不明的熟悉之感,以及一種隱隱梗在心頭的情愫。
驚詫?抑或是……悲傷。
我曾經,難道在何處見到過他?
我卻不記得了。
作者閑話:
CAD圖真是要人命啊,感覺自己大學白念了。。
沉迷於畢設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