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子彈打在厚厚的紅木的門上，發出一聲聲沉悶的響聲。這是一間佛堂，是關綿福母親燒香拜佛的地方，神嵌上供奉著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屋外槍聲如雷，血腥彌漫，高高在上的觀世音手持佛塵，望著屋外的慘景，慈祥美麗的臉上，毫無表情。
    此刻，關家三十八口已經慘死在八木一郎率領的特別行動隊槍炮之下。關家是剩下受傷的父親和麵色慘白的母老祖母。老祖母八十歲了，身體很健康。平時，每天的第一件事就是燒香拜佛。可是，今天晚上，菩薩並沒有靈驗，關家三十八口被小鬼子慘殺。關家上百家房間完全被八木一郎控製，關家隻剩下佛堂和兩間廂房沒有被占領。佛堂被兩扇厚厚紅木擋住外麵的子彈。
    關玉衡的祖母已經沒有了眼淚，昏濁的雙眼燃燒的是仇恨，此時此刻，她默默地拿著一疊火紙和四根香和一對燭，在觀音薩麵前點燃了。一縷縷香霧驅散著血腥。然後把火紙也點燃放在香爐中，火紙發出暗紅的光，老祖母在觀世音麵前三鞠躬三次，然後嘴裏念念有詞。關玉衡聽不見祖母在說什麼，但是，關玉衡清楚聽見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關玉虎，他是關玉衡的親弟弟，在長白山落草為寇。好幾年沒有回家了。關綿福已經在親朋好友麵前宣布脫離父子關係，把他從關家的族譜裏劃掉了。
    關綿福從不提他的名字。可是，老祖母卻常常叨嘮。老祖母很喜歡關玉虎，小時候，雖然調皮，但是，很可愛。他叛逆，卻對祖母畢恭必敬。他喜歡結交江湖上的朋友，仗義疏財。關家有四分之一的財富被他偷走。
    每次老祖母敬菩薩，關綿福總會待立一旁，他是一個大孝子。今天也不例外。當他聽見老祖母說出“關玉虎”三個字，不禁怒道：“娘，他已經不是關家的人，你提他幹什麼？”
    老祖母一字一頓地說：“關家人要是沒有了他，那才叫真正地完了。”
    停了停，轉身望著關玉衡說：“玉衡，虧你還是個國軍的團長，關家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就帶了兩個人回來。這禍可是你惹的。”老祖母氣得臉色蒼白，好一會，喘著氣，傷心地說：“關玉衡，這四周全是鬼子，鬼子要滅關家。幸好關家還有一個沒有歸宗的玄孫關天和一個當土匪的孫子關玉虎。關家的仇就靠他們去報了。玉虎，聽奶奶的話，今晚別回關家，奶奶知道你是個好孫子。”
    “團長，我去搬救兵。”王寧說。
    “王副官，你去那裏搬兵？”關玉衡一下子喜出望外。但很快又沉默了。他望著整個大院四周都被八木一郎布置了重兵。想衝出去，希望幾乎為零。但是，如果不衝出去搬救兵，隻有死路一條。關公館的護院都被八木一郎槍殺。
    王寧說：“城裏有我們的遊擊隊。”
    關玉衡說：“好！我掩護你出去！”
    關綿福傷心地說：“狗日的，想把我關家斬盡殺絕，玉衡，無論如何，你要活著。這個仇不報，我咽不下這口氣！”關綿福說：“玉衡，我有話說。：“這些天殺的日本人，想把我們關家滅種，死了這麼多人。玉衡，這筆記賬你要記下，你不能死！你要活！你要去把兒子找回來。他在長白山，被一個高僧收養。我每年打發關侗去看。關侗說，長得很像你！你活著出去，找到他，你就去投紅軍，不要跟張學良幹了。這天下要易主了。我已經看透國民政府，沒希望了。”關福綿傷心地說：“玉衡，你走，我與他們拚了。”
    關玉衡說：“父親，這事因我而起，這筆血債我會和小鬼子算的。我知道，佛堂後麵有一個地下室，你和老祖母到地下室去。我把鬼子引開。”
    “王寧是啥子人？”
    “他是共產黨。”關玉衡安慰說：“爹，聽我的，觀世音會保佑我們的。”關玉衡的話剛落音，屋外突然傳來了激烈的槍聲，“噠噠噠……”
    正在這時，大門外響起了一個關玉虎的聲音：“老家夥，逆子關玉虎來了。老子救您來了。還有氣麼？”
    “逆子，我不想見你！你滾吧！”關綿福冷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