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陽，我餓了。”
     “餓死你。”
     “我餓了~~~”何軒躺在一旁，聲線撩人。
     “那點外賣吧，你想吃什麼？”簡陽撈起一旁的手機翻找著，“我記得之前吃過的哪家還不錯來著？”
     “我想讓你做。”
     “你真好意思！昨晚怎麼不想想讓我做飯呢？我現在爬過去給你做嗎？”
     “我抱著你，不用你動。”
     “不要。”
     “那你怎樣才做？”
     “誰也別吃了，一起死在床上吧。”
     何軒定定地看著簡陽，他知道簡陽是開玩笑的，可是他也確實覺得這真是個不錯的提議。
     何軒的喉結上下滑動：“我想當個風流豔鬼——精盡人亡。”
     “……我做我做行了吧！”
     於是乎，簡陽赤身裸體，渾身青紫地被逼著去廚房做飯去了。何軒在簡陽身後環抱著他，鼻尖輕嗅著簡陽發間的馨香，眼神中流淌著說不清的情緒。
     “你輕一點，勒得我好痛。”
     何軒卻不放手，有些生氣地轉而一口咬在簡陽肩上，隨著力道加大，簡陽有些吃痛地呼出聲，何軒這才鬆了口，換成了輕輕的舔舐。
     “你是狗嗎？這一天我身上多少你的牙印？”
     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休息了一晚……一個小時，簡陽還是覺得累的要死。
     “我說……你昨晚是不是偷偷捏我麻筋了？”
     何軒正對著他的耳尖出神，被這麼一問有些無語：“大概是換了太多姿勢的原因吧。”
     他的手在簡陽身上遊移著，滑嫩肌膚的觸感舒服地有些不真實，美好地，簡直就像夢一樣。
     順著腹肌的紋理一路向上，在微微凸起的某處打了幾個轉，何軒張開修長的手指包裹住那裏，而後，輕輕地、捏了下去。
     “嘶~”簡陽的背微微弓起，“別鬧，做菜呢，一會兒不好吃了。”
     何軒嗓音喑啞地把火關上：“沒關係，我不挑食。”
     來來回回折騰了兩天，何軒才將將泄掉心裏的火，又過了兩天，簡陽也終於完全恢複了精力。
     再次回店裏的時候，趙星激動地都快哭了。
    “店長，好多人找你，我快應付不過來了~”
    何軒撈起台麵上放著的寫真集兀自翻看著，聽到這話眼中不由得閃過寒光。
    “簡陽，不介紹一下嗎？”
    何軒靜靜地看著趙星，其實兩個人根本就沒什麼瓜葛，但這張熟悉的臉，他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這是趙星，我店裏的得力助手。”
    初見時簡陽確實有些驚訝，但跟趙星呆久了，他就發覺她跟連星棋完全是不同的人，再後來看習慣了，心裏確實一點波瀾也沒有了。
    簡陽沒有刻意地避諱什麼，卻恰好叫何軒嫉妒地緊：“我呢？不介紹我嗎？”
    趙星看看何軒，又看看簡陽，隻覺得氣氛有些怪異。
    “這是何軒，我的，男朋友。”
     恍若石子投湖激起圈圈水波，趙星有些懵地眨巴眨巴眼睛，隨即才反應過來似的驚聲叫了起來：“男朋友？！”
     雖然但是，這兩個人站在一起……
     趙星仔細地審視著兩人，意外地發現居然沒什麼違和感。
     還挺配的！
     “店長，沒看出來啊，你居然……怪不得，我說那麼多好看的小姐姐你怎麼一個也不喜歡。”趙星這才如夢初醒，有些八卦地壓低聲音，“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啊？”
     她在這這麼久，居然沒見過這個男人！
     “大學時候認識的，我們很早就在一起了。”簡陽有些不好意思，“是開店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原來是這樣。”可惜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偷偷失戀了。
     短短的一番交談，何軒卻仿若獲得了極大的滿足感。
    說起來，即便是在一起的時候，因為簡陽的工作原因，也基本上沒怎麼向別人介紹過他，何況兩人現在的情人關係……簡陽這麼說，的確一下子戳到了他的爽點。
    兩人轉悠著看了看貓貓狗狗們的情況，簡陽不知不覺又忙碌起來，喂糧鏟屎，不亦樂乎。何軒看著簡陽快樂的樣子，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簡陽，跟我回何家吧。”
    簡陽驀地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為什麼？”
    “我們在一起了，你不該跟我回去嗎？”
    簡陽環顧周圍巴巴地看著他的狗子們，即便在一起了，他也沒想過要走。
    “我暫時還不想回去。”
    何軒的神情一下子陰沉下來，心頭莫名一股怒火湧動：“所以你要一直呆在這？那麼割舍不下，你答應我幹什麼？”
    簡陽有些無措：“我、我隻是習慣了這裏的生活。”
    “那就重新開始吧，搬過去適應一段時間就好了。”
    何軒的語氣生硬，簡陽聽著心頭不免有些抗拒：“你再給我一段時間吧，我考慮考慮。”
    “有什麼可考慮的？我還沒這些動物重要？！”
    簡陽也有些惱火了：“你生什麼氣啊，我總要時間適應吧，又沒說不跟你走。”
    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何軒的表情又溫柔起來，他攬過簡陽的肩：“你知道就好，我不逼你，你好好想。”
    “想多留幾天就多留幾天，沒事。”說罷，何軒“啵”地一聲親在簡陽臉上，又撒起嬌來，“主要我很想老公大人嘛，想天天看著你，想讓你多陪陪我~”
    簡陽的心情平息了些，隻是語氣還有點委屈：“那你剛才生氣……”
    “不生氣不生氣，因為太久沒在一起，我太著急了。對不起嘛~”
    何軒眨巴著大眼睛，可憐兮兮的樣子：“犯錯的我還能要個親親嗎？”
    “不知道。”
    何軒哼唧著往簡陽脖頸鑽，簡陽被他弄得有些癢，推搡著又咯咯地笑了起來。
    “別鬧，貓貓狗狗都看著呢。”
    “都絕育了，看點小電影怎麼了？”
    興許是為了印證自己的話，又或許是因為工作，何軒沒過幾天就離開了，隻是談話間，經常不可避免地催他早些過去。簡陽心頭猶豫，短時間內不知作何取舍，隻能不斷地拖延著時間。
    當此時，母親打來電話，簡陽有些猶豫地接起。電話裏母親的語氣透著小心翼翼的關心，說表哥要結婚了，問他有沒有空回去參加酒席。
    說起來，分手之後，他是真的很久沒回過家了。
    尤其剛開始那兩年，他雖然會定期給家裏打錢，表麵上一派關切掛念的做派，卻連過年都在推脫自己工作忙不能回去。即便哪次回去了，也隻是短短地呆一天，時間一到立馬離開。
     如今這麼久了，興許也該回去看看。
    畢竟，有些事情，總要有個交代。
    隻是叛逆了這麼久，突然就要回去，簡陽也說不上自己是什麼心情。
    婚禮前一天，簡陽收拾好發型，一身簡單的白襯衫加黑西褲就匆匆上了飛機。
    一路顛簸，沿著熟悉的路線，離得遠遠地，簡陽就看到了在路邊等著的家人和親戚。
    恰逢婚禮，又聽說簡家那個漂亮的小兒子要回來，其他親戚也半信半疑地想看看這個被其他人誇到天上的男人究竟能有多漂亮。
    總之，高矮錯落的身影，臉上無一不透著期待。
    隨著距離的拉近，簡陽的心情也有些緊張起來，臨近下車的時候，他整理好表情。無論如何，該有的禮節是不能少的。
    車子在一簇煙塵中駛近，又在煙塵中瀟灑離開。再定眼看去，隻見一個高挑精瘦的男人提著禮物，邁著一雙長腿微笑著朝這邊走來。
    麵如冠玉，豐神俊朗。
     “哎喲，這就是簡陽啊！”
     簡母麵上笑容難掩：“是。”
     “我差點沒認出來！”長輩們圍著簡陽左看右看，甚至沒等他打招呼，兀自評說起來，“看這個頭，咱們這有幾個娃這麼好看！”
     “是啊，板正得很。”
     大姑回頭衝簡母笑得開心：“簡陽有對象嗎？我給介紹幾個。”
     “這……”簡母的眼神有些為難，“我不知道。”
     於是，大姑熱切的眼神又轉回簡陽身上。簡陽頓了一下，眼神越過麵前一眾長輩落在母親身上，聲線溫柔：“有對象了，在外麵忙，沒回來。”
     “城裏的姑娘啊，也是，那兒的姑娘都好看，不過以後結婚可就得在外麵生活了。”
     七大姑八大姨們各自熱鬧地討論著，簡母難得有些安靜，說不上是什麼表情，隻說了句：“是，他在外麵有工作。”
    一大家子七嘴八舌地嘮著家常，好一會兒才簇擁著回了家。
    簡陽站在人群後麵，看著走在前麵笑得開心的母親。她似乎，比之前更蒼老了。
     簡家是普通的農民家庭，因為堆放著各種勞作用具的緣故，院子並不太整潔，家裏也沒有太多裝飾。幸好周圍花花草草比較多，就算隻有紅磚白牆，也沒顯得太單調。
     到了家裏，父親母親也都搬出凳子，一眾人錯亂地圍坐著。簡陽忙著打開飲料零食，分給大家吃喝著，大家也都興奮地就著這些聊天。
     “小陽出息了，你們兩個算是沒什麼擔心的了。”
     “是。”簡母笑笑，簡父也沉穩地點點頭，沒多說什麼。
     其實簡父並不是話很少的人，簡陽想，他大概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評判自己這個兒子吧。
     “簡陽都能掙錢了，你們兩個還忙什麼，直接啥也別幹了多好。”
     “忙習慣了，閑下來心慌。”
     “就不能學學別人，買點吃的喝的，好好打扮打扮自己。”
     “就是說。”
     簡陽這才發現父親和母親依舊穿著之前洗的有些起球的老舊衣物，家裏的用具變多了，但他們似乎還是沒什麼變化，依舊是樸素到有些貧窮的模樣。
     終於是經常拔掉白發卻也掩蓋不住老去的痕跡了。粗糙的皮膚上，一道道皺紋溝壑似的延伸著，整張臉如幹枯的土地一般泛出層層裂痕。
     唯一令人稍稍欣慰些的，就隻有臉上發自內心的笑容了。
     他到底，在幹什麼啊。
     趁著大家都在聊天，簡陽一個人鑽進了屋子。
    他的房間被收拾得幹幹淨淨，有些發舊的床單鋪得平整，地麵能看出是剛打掃沒多久的，桌子上擺著洗好的當季水果。
    他一向愛吃水果。
    衣櫃裏還是很久之前的衣服，早就過時了的款式，他現在已經看不上了。
    這裏的一切都沒變，是他自己，背井離鄉著，奮不顧身地把這個家遠遠地丟在了身後。
    “小陽，出來送送人。”
    時間也不算早了，大家都準備回去了。
    親友們互相推諉著各自的禮物，場麵一時間有些激烈。不出意外的話，一會兒親戚們騎上車子走的時候，還會把禮物扔下來。
    簡陽看著離別的場景，仿佛被什麼急切地催促著一般，腦子一熱：“咱們去逛街吧。”
    他實在做了太多錯事，自以為盡量保全兩方的選擇，實際傷害了所有人。不論是獨自熬過一切的何軒，還是割斷聯係的父母，他一個也對不起。
    他隻是在逃避而已，以為隻要沒看到，一切就可以當作沒有發生。
    “明天參加婚禮，總要好好打扮打扮。”
    七大姑八大姨一下子熱鬧起來，他們家的狀況不好，大家一向知道，有困難經常幫忙接濟，也不指望著償還。如今終於是有錢了，聽到這句話，就都勸著架著，硬是把簡父簡母哄到了街裏，非要讓他們好好享受一下。
    簡陽也沒吝嗇，作為感謝，連帶著給大家都買了不少東西。
    “別亂花錢了。”簡母有些不自在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這都不像我了。”
    簡陽沒理會，接過店員手裏的另一條項鏈給母親戴上：“這條怎麼樣？”
    簡母望著鏡中的自己，簡陽站在她身後，幫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真好看。”
    簡父也走了過來，西裝革履的樣子：“真是得有幾十年沒這麼穿了。”
    “真是，這麼穿就是精神。”簡母也忍不住誇讚，“不過，還是沒咱們小陽好看。”
    “我哪能跟年輕人比呢。”簡父拍拍簡陽的肩膀，“這個頭比我猛多了。”
    他真的很高，高了簡母一大截，甚至超了父親得有半頭，這身高差，倒顯得他們有些嬌小了。
    年輕與蒼老，潔白與蠟黃，光滑與粗糙，在鏡子這一方狹小的空間裏更加顯眼。簡母看看簡陽，又看看自己，一咧嘴地笑了起來。
    “笑什麼？”
    “這多不像我。”
    笑得跟小孩一樣。
    最終，一眾人各自帶著自己的東西浩浩蕩蕩地回了家。
    逛了這麼久，簡陽覺得他的腳都快要裂開了，一進屋就無力地倒回了床上。
    簡母默默地收拾著東西，把給簡陽的送到了他的房間。簡陽像條死魚似的趴在床上，動也不動。
    “你說，我明天這麼穿行嗎？會不會被別人說啊？”
    簡陽坐起身，就見母親小女孩似的還對著他房裏的鏡子照來照去：“沒事，今天不是給她們也買了嗎？就算你不穿，她們也會說出來的。挺好看的，能穿。”
    “那就好。”
    欣賞著，簡母突然想起一件事，看著簡陽有些猶豫地開口：“你又談戀愛了？”
    “……”簡陽愣了一下，神情也不似剛才般放鬆，他直直看著自己的母親，表情嚴肅鄭重，“我跟何軒複合了。”
    簡母的身體顫了一下，但意外地，沒什麼太大的表情。
    “沒多久之前複合的，我還是喜歡他。”
    簡陽一眨不眨地盯著母親，希望能從她的臉上看出點什麼。
    “買首飾的錢是我掙的，不用擔心。”
    見母親依舊沒什麼表情，簡陽有些勉強地笑笑：“我們能聊聊嗎？”
    接下來，簡陽給母親講了他跟何軒的戀愛曆程，雖然省略了很多，但依舊聽的簡母有些難以置信。
    “他曾經問過我要不要結婚。”簡陽晶亮的眼睛裏透著濃濃的堅定，“我說這些，隻是想告訴您，我們跟別人一樣，從素不相識到戀愛甚至想要結婚，都是認真的。”
    “如果您看何軒的時候想的不是”他是男人”，而是”他隻是個頂著男人屬性的普通人”，興許您會發現他其實是個非常不錯的伴侶。”
    “相處了這麼久，我可以十分確定地告訴您，他是值得我陪伴一生的人。”
    簡母的眼睛，在燈光的照耀下微微泛起淚光。
    沉默良久，她似是有些釋然地長抒一口氣：“你要談，就談吧。”
    似是又蒼老了幾十歲般，她緩緩起身：“我老了，已經管不了你們的事情了，不過你選的未來，你自己承擔。”
    “我會的。”簡陽重重地點頭。
    “你爸那邊，我會勸勸他。另外，以後常回家看一看，別老在外麵了。”簡母的手攀上房門，“改天把那個男生帶回家來看看吧，總要好好見一麵。”
    說罷，簡母有些孤獨地離開了，輕輕帶上了門。
    母親，讓步了。
    簡陽一個人愣在原地，良久，才緩過神般，雙手顫抖著撥通電話。
    “何軒，限你明早八點之前，麻溜地滾到我身邊。”

    作者閑話：

    後半部分還沒修，就先放這麼多吧（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