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陽匆匆忙忙打車趕到醫院，忽然想起來自己並沒有問醫生媽媽在哪。於是他又把電話打了過去，這次很快就接通了。
    “喂。”
    “你好，請問這部手機的主人在哪個房間，我是她的兒子。”
    “我知道。”那人頓了一下，“你還是別來了，你把你姐姐害成這樣，來了不是更讓人討厭嗎？”
    簡陽著急的步伐一點點慢了下來：“姐夫？”
    “能不能告訴我她們在哪個房間？”
    “住院部402。”話音剛落，那邊就把電話掛斷了。
    簡陽趕快找人問住院部在哪，知道是哪棟樓後，又馬不停蹄地往那邊跑。
    其實簡陽知道這次車禍錯不在他，畢竟並不是自己導致了車禍的發生，可是無論如何，如果不是因為出來接他，這場車禍也就不會發生，也是自己間接害了她們。如果沒有自己的話，現在媽媽和姐姐應該都在家安安穩穩地睡著，說不定還會做一個很美的夢。車禍，應該很痛吧。
    簡陽看著天上的星星，隻覺得越來越模糊，他眨了眨眼睛努力讓眼前清晰起來。
    簡陽，你是男人，無論如何都不能哭，現在傷情才是最重要的，還有醫藥費。
    坐上電梯，看著數字從變到四，簡陽在電梯裏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邁步出去。
    402。
    “咚咚咚。”簡陽敲了敲門然後進去。
    姐夫在姐姐的床邊，爸爸在媽媽的床邊。屋子裏一片靜默。
    簡陽突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走到媽媽的床邊坐下。
    媽媽頭上裹著紗布，鼻子處也插著氣管導管。
    “你沒來的時候已經進行過一次手術了，過幾天還會再有一次。”父親抬頭的那一瞬間眼裏有驚喜，可下一秒就被痛苦所覆蓋。
    “哦。”
    簡陽看著病床上的媽媽，十分罪惡地發現自己除了內疚並沒有太痛苦的感覺。他覺得媽媽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到了明天早上就會又睜開眼睛了。
    那些電視劇的主角不都是這樣嗎？躺了幾天之後就會醒過來了。
    “對方願意付大半的醫藥費，但是剩下的還是要我們自己來付。”姐夫的聲音傳來，“我們家現在也不好過，兩個孩子都在上學呢，所以，剛才那場手術的費用我替你們掏了，但是之後，我隻會付小雲的。”
    小雲，是簡陽的姐姐。
    “好。”父親輕輕答道。
    房間裏重新陷入了沉默。
    “還差多少錢？”簡陽看著麵前略顯蒼老的男人。
    “十幾萬，將近二十萬。”
    簡陽沉默了會兒，悄悄地走出了房間。
    “簡簡來電話了~嘣嘣……”
    “喂。簡簡，你怎麼舍得給我打電話了啊~”
    原來以前都是何軒先給自己打電話的啊。
    “何軒，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自己難得主動打電話居然是來要錢的，真是惡劣又讓人失望啊。
    “需要多少？”
    “……十幾萬。”
    “你那邊出事了？！”何軒的聲調猛地拔高。
    “車禍。我媽需要手術。”
    那邊靜默了幾秒：“我卡裏目前隻有幾萬塊，一會兒我會給你打過去。我爸還昏迷著，他的錢，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拿。一會兒我找人幫你借一下，你別急。”
    簡陽突然就忍不住哭了出來：“何軒……何軒……”
    “簡陽？簡陽？”電話那邊傳來焦急的聲音，“你怎麼了？你哭了嗎？我會想辦法的，別哭，別哭……”
    電話這邊的簡陽努力捂住自己的嘴巴把哭聲咽回去。
    “不用著急，錢的事我一定會幫你解決的。你呢？你有沒有受傷？”
    “你不許說話，你一說話我就想哭。”簡陽顫著音說道。
    深吸了兩口氣，確保自己的情緒稍稍穩定下來，簡陽再次開口：“剛才哭隻是一時激動，我沒事，她們是在來接我的時候出車禍的。嗝。”
    哭過頭了，現在忍不住開始抽氣。
    “你別擔心，有我在，我會一直陪著你的。還有，伯母一定會好起來的。”
    “嗯。謝謝你何軒。”
    “……”算了，現在也不太適合開玩笑，“那你好好照顧自己，我先掛了。”
    “好。”
    簡陽站在原地想了想，又撥通了一串號碼。
    “應先生，我想去做家教了，不過你能不能先把工資預支給我？”
    ……
    電話打完，簡陽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後回到病房。
    “爸，你別擔心，我剛才已經給我同學打電話了，他會幫咱們的。”
    簡父似乎楞了一下，隨即大吼：“大人的事用不著你一個小孩子操心！”
    簡陽的聲音也比平時高了一個度：“爸，我已經成年了，別把我當小孩子看不行嗎？換你來解決不還是借錢嗎？”
    “你放心吧，我同學家很有錢的。而且我在學校那邊找了份家教的工作，本來過年後就準備去了，剛才我已經打電話預支了我的工資了。”
    “你……”簡父一臉震驚卻也無可奈何，“好吧，好吧。”
    說著又自顧自地坐下了。
    “家裏的那幾隻羊我回家看一下能不能賣了，現在也沒精力去管它們了，應該也能賣不少錢。”
    簡陽聽著簡父的聲音，心裏還是忍不住揪了一下。
    接下來的幾天，簡陽一直在醫院照顧母親，不過令簡陽沒想到的是，何軒直接派人過來了，還說要把簡母換到好一點的病房住著，當然後者被簡陽一家嚴厲拒絕了。
    看著麵前溫柔的助理先生（何軒的助理）熟練地照顧簡母，簡父、簡陽甚至是一旁的姐夫都忍不住驚呆了。
    簡父把簡陽拉到一邊，偷偷地問他：“你不是隻借了錢嗎？你同學家也太有錢了吧？你……”
    簡陽十分明白自己父親的心情，那種有千萬個問題卻又不知從何問起的感覺。
    “這個，真的隻是你同學？”
    “這個……”簡陽一臉便秘的樣子，“我……戀愛了。”
    簡父驚訝地看著他，隨即冷靜下來：“也到了該戀愛的年紀了。不過，如果你想跟人家結婚的話，就得努力掙錢了，咱們男人可不能吃軟飯。好好對人家。對了，咱們就算沒錢也不能被人家看輕了，戀愛的時候還是保持平等關係比較好，咱們還是得把錢還給人家。”
    “我會的，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