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9沉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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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溯依言去了,元銘召來仆役收拾好正廳一應物事,對洛之旬和封琢道:“兩位道長,承蒙不棄應下小兒邀約。我作為東道主,特意在西廳準備了筵席,還請二位賞光,嚐嚐這海底美食。”
洛之旬自知不可在此地用餐,但辟穀這一借口卻並不好用。因為辟穀以後不是不可以吃東西,而是修者到了這個境界以後自己不願意吃東西。
現在如果說是因為辟穀之故不能留下,給人的感覺就是洛之旬不願意給元銘這個麵子,連一頓飯都不肯敷衍賞光。這樣一來,誤會就大了。
前一刻還在說元家主脾性合自己胃口,後一刻就說自己在辟穀不願與人共食,豈不是自打臉?
洛之旬不好推拒,腦中急轉正在想借口,封琢知道他的難處,替他開口道:“不是我二人不願留下,隻是我們回去還有件急事要辦,實在耽誤不得了。以後得空,我必然與旬弟前來叨擾。現在,請允許我們先行告辭了。”
元銘見事不可行,忙挽留道:“如此便罷,我聽小兒說,他曾向洛道長求取一本關於茶之一道的書。
小兒頑劣不成器,難得有這一日心生求學之意,不知洛道長能否允許小兒時常去城主府找洛道長聽學?我不求他日後聞達於諸王,便是漲漲見識也是好的。”
洛之旬於封琢對視一眼,對此並不堅拒。
元族長姿態擺得如此之低,他若是連這點小事都推辭,未免顯得太不近人情。
因此洛之旬道:“元族長言重了,二少爺願意來,我必倒履相迎。不日書成,也可直接交予二少,省了我一趟下海的功夫了。”
元銘見洛之旬答應了,心知兩者的關係這才算是正式搭上。
正巧這時候,元溯取秘寶回來了。他雙手捧著一個大約一尺見方的封閉的貝殼,貝殼外表流光溢彩,色澤瑩潤光華四射,一靠近就使人目眩神迷。
元銘接過這個貝合,將之打開對著洛之旬道:“洛道長請看。”
洛之旬和封琢往合中一看,是一枝枯黃色的筆並兩塊墨碇。
這三樣就是元家的秘寶?從外表看不出有什麼不同,和平常人書寫所用的筆墨差不多。
“這兩樣東西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洛之旬好奇道。
“洛道長有所不知,我元家雖立族已久,然曆代所出修士總數並不多,且時運不濟,族中並未留存多少法器。
不過,這一套筆墨,是先人曾在龍宮當差時,龍王所賜之物。先人曾為龍宮傳經吏,因校書有功得龍王賜此幽人筆及赤青墨。
幽人筆疏鬆枝以為管,集狼腋以為毫,經離火鍛造四十九日方成。赤青墨為紅青兩色,紅色書符,青色書信,錘煉於鬆桐焚亡之火,沉澱山川之遺澤。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我元家收藏此等寶物已經數代,可惜自先人之後,再無傑出之輩可堪與此相配。
今日見洛道長有大恩於我元家,族中雖頹,不敢深受道長大恩不報,唯有此物可謝道長。
相信以道長之能,必不會使此寶蒙塵。萬望道長收下。”
元銘說著,將貝殼合上,以不容推拒的姿態將之推到洛之旬手中,洛之旬得知是人家先祖之物,當然並不想收下。
“元族長太過客氣了,說好的送你的,我不可出爾反爾,這樣我成什麼人了?言而無信不是大丈夫本色,也與我處世之道相違,此事元族長不必耿耿於懷。
時候已經不早了,我與封兄就先走了,歡迎二少爺隨時前來城主府尋我。”
言畢,洛之旬用力將貝合推回去,匆匆揖手,與封琢逃也似的離開了元家族地。
他們走得實在太快,還沒等另外三大家的人得到消息,他們就已經離開了。
元銘端著貝合,轉手將之交給元溯道:“今日一見,方知何為天之驕子。此物你交與洄兒,讓他務必送給洛道長。
我看此人前途不可限量,溯兒,你以為如何?”
“父親眼光一向犀利,看人之準沒有不應驗的。父親,我有一種感覺,那莫名其妙的隱卦,或許就是應在他的身上。”元溯遲疑著說出自己的猜想。
因為驚喜來的太過突然,他甚至有些拿不準是自己太希望家族轉危為安而產生了錯覺,還是直覺的確如此告之了。
他迫切地需要一個外力來幫他確認這件事。元家想與洛之旬交好,就一點兒都不能得罪他,那麼這個試探的人選,就要從另外三大家出了。
說起來,元洄方才不是還在嘀咕,佘家佘竟還被洛道長的定身符困在原處?
送上門的梯子豈有不踩之理?就讓佘家去冒這個頭好了。
“洛道長也是促狹,他不是讓洄兒請些朋友觀看佘竟原身嗎?你去,幫他多請些人,什麼佘家的,於家的,豐家的,有一個算一個,城中有頭有臉的也都給我叫上。我們要幫佘竟在城中好好揚揚名兒。”順便也絕了佘家與洛道長交好的機會!
元溯應下,轉身去找元洄處理此事。
另一頭,封琢與洛之旬才出了元家大門,洛之旬就覺得自己好像有什麼事情忘記了,但是感覺那事又不太緊要,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他對封琢說道:“封兄,之前你說要找萬年沉晶,能給我講講這個東西長什麼樣嗎?它一般能在怎樣的環境下找到呢?”
封琢想了想,回答道:“萬年沉晶沒有固定形狀,但是一般大小在拳頭至頭顱大小之間,視年數遠近有大小之別。
沉晶誕於一種海貝,海貝外殼生珠,此珠吸納海中水屬靈氣,年久自行脫落,墜於海底。經海底千年乃至萬年更迭,其間又與海底接觸吸納地氣錘煉自身。
如此退去貝珠之身,形成一種特殊的珍珠色澤的金屬。年份達到萬年的沉晶,通體瑩澈,在黑暗中能散發出微黃的光澤。本身含有金水兩性,在鍛劍之時是絕佳的融合材料,又能增添劍身金氣,是劍修夢寐以求的材料之一。
我此番找萬年沉晶,是因我師弟法劍斷折之故。他因身受重傷之故無法自行前往海國,我便應他所求,幫他來此尋找重修斷劍的材料。
以海內十年為期,因十年後門中有大比。彼時若斷劍未複,師弟實力大打折扣,大比不去也罷。
因此,我這十年除了找萬年沉晶,同時還要尋找功用相似的替代物。
沉晶難得,我不能將希望全部寄托在它身上。”
如此一說,洛之旬就對沉晶有了一個大概的印象猜測,以後若是僥幸遇見,絕不會錯過。
“那你主要找的就是融劍材料唄。隻能用兼具金水二屬性的材料,還是別的融合性材料都可以使用呢?”
“師弟本身是金水雙靈根,當年師父專門為他鑄造的法劍也是金水雙屬的。如今劍折,最好的材料當然是金水兼具。如果別的融合材料,屬性隻具其一,或者是金水之外的屬性材料,我想以師弟的性子,是寧願維持斷劍之狀,也不願隨意修複的。”
“你師弟對這劍真是情深。我原想說能不能給他找一把更好的劍的,現在覺得,這話說出來就是對你師弟故劍情深的侮辱了。
封兄放心,原先是你一個人在找,現在再加一個我。兩個人找東西,總比一個人找來得快。我們肯定能在你出去前把這個沉晶找到的。”洛之旬安慰道。
封琢原本想解釋,師父身為鑄劍大師,給師弟鑄劍時所用材料均是世間難尋的寶物,導致法劍出爐時等級也是上品。用過最好的法劍,體驗過人劍合一之感後,哪還能接受次一等的劍呢。
卻幸法劍在劍修中赫赫有名,名器譜上力壓眾劍排名第十,其餘更好的法劍不是沒有,但是持劍者均為名宿,且都是將劍作為本命法器的存在。
因此,想再找更好的法劍是不可能了。
師弟不想用別的劍將就,更不想隨意湊合重鑄,因此隻能和斷劍杠上,倒不是因為什麼見鬼的情深。
封琢暗想:旬弟對師弟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這話聽起來有點怪怪的,但是又說不出哪裏不對。
最終他沒有開口,默認洛之旬所言。
不多時兩人就離開了海底城,重新進入水道中。
洛之旬看了看身前的氣泡,才想起來避水珠一事。
他疑惑地停下,伸手戳了戳空氣罩,罩子沒有破裂,很隨和地跟著他伸出的手指往外麵凸出了一塊。
“怎麼了?”封琢見洛之旬充滿童心的動作,有些疑惑。
方才下海之時,此罩不是就已經出現過了?當時旬弟沒有對它展現出興趣,怎麼現在反而開始好奇了?
“封兄,我剛才用白羽扇的時候,我記得身上的避水珠已經碎了,當時還怕海水淹了我,後來空氣罩重新出現,我一時分心就忘了。
現在想起來覺得有點奇怪,沒了避水珠,這罩子哪來的?”
經他一提,封琢才看出不對來。
沒有避水珠,修者當然不會淹死。修者雖然可以在海水中吸納靈氣以替代呼吸,但是如果不特意用靈氣撐出一個空間的話,海水還是會直接將修者包裹起來的。
如今洛之旬顯然不清楚這件事,當然也不會用靈氣撐一個空間,所以這個空氣罩就來得很奇怪了。
“你身上是否有別的避水法器?”封琢問道。
“我沒有啊,我全部家當就一把你送的白羽扇了,別的哪來什麼法器?”洛之旬當然知道自己都有些什麼玩意兒,不是吃的就是喝的,再不然就是草藥玉石,這些都是他半年來的戰利品。
洛之旬開始掏他的儲物袋,一件件翻太麻煩,仗著有這個空氣罩,他一股腦地將儲物袋裏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
幸好這處水道沒有人,不然他一下子倒這麼多寶貝出來,那不是明擺著吆喝人去搶嗎?
幸好封琢是個真正的君子,要是換個心念稍有些偏的人,指不定回去以後洛之旬就要被殺人越貨了。
一地的寶物翻得像垃圾堆一樣,洛之旬掏出一個靈礦,比了比覺得不是,就隨手扔到了一邊。
又扯出一株靈花,摸摸花瓣覺得也跟它無關,就隨意地往旁邊一放,漫不經心的態度看得封琢眼睛直抽抽。
幸好他不是門中那些癡迷煉丹的丹師,若是那些丹師在此,見到洛之旬如此隨意地對待靈花靈植,少不得要對他暴殄天物浪費藥性的行為大肆批評了。
作者閑話:
感謝肩上衣如畫的香焦,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