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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雪山位於極北苦寒之地,生活條件十分艱苦,雖然衣食無缺,但終日寒冰封山,少見陽光。
    鬱雪山一眾醫修天下聞名,他們並不是苦修派,常年居於此地是因為苦寒之地靈氣充沛而純淨,多奇花異草,珍稀藥材,十分適合研習醫術。
    縱使司徒無憂遊遍大江南北,博覽群山,也不由得讚一句風景醉人,並提議要把鬱雪山寫入《神洲美景錄》,被江晏笑著婉拒了,鬱雪山醫修多,戰鬥係少,還是少人打擾為好。
    司徒無憂有些遺憾,又有些竊喜,這麼好的地方,極少有客人來,自己就是其中一個,無比榮幸。
    不愧是媳婦娘家。
    司徒無憂因為和顧憐相處多日,被江晏理所當然的安排在了靠近顧憐的院子裏。安頓下來之後,江晏便拉著司徒無憂參觀鬱雪山。
    鬱雪山少有來客,門眾都有些好奇的打量司徒無憂,被發現了也會微微一笑,善意而友好,不會顯得失禮。
    江晏笑著說:“司徒門主不要見怪,他們都是這幾年新入門的弟子,沒怎麼見過外界來客,一時新鮮,冒犯了。”
    司徒無憂滿不在乎的笑著說:“沒事沒事,以後我常來玩,很快就會熟起來的。”
    江晏眯了眯眼睛,說:“看來這段時間司徒門主和阿憐相處的不錯。”
    司徒無憂意味深長的回望他,狹長的鳳眸透著狡黠:“相當不錯。”
    江晏:“阿憐朋友不多,司徒門主好本事。”
    司徒無憂攤攤手,問:“說起來,顧宗師哪去了?”
    江晏噗嗤笑出聲:“司徒門主是嫌在下相陪太無趣了麼?”
    司徒無憂假惺惺:“哪裏哪裏,隻是好奇一問罷了。”
    江晏笑著搖頭:“阿憐之前研究了一種能幫助失明幼兒重見光明的方子,在山下村落裏幾個孩子身上試驗效果,這段時間陸續有反饋回來,他便忙著看結果去了。”
    司徒無憂驚到:“顧宗師還做這種事?”
    江晏眼神亮晶晶,理所當然的說:“鬱雪山主修治療係,有什麼問題嗎?”
    司徒無憂:“。。。。。。”
    他和顧憐在一起的時候,每天做的都是找鬼抓鬼淨化鬼,竟然全然忘記了醫修的本職是看病救命,也因此聽見聲名赫赫,萬眾敬仰的顧宗師竟然在做如此親民的事情時,心中全然隻剩了震驚。
    隨即被滿滿的溫暖填滿了心房。顧宗師啊顧宗師,在所有修士終日想方設法吸收靈氣尋找法器之時,這人竟然隱於世間,認認真真為凡間做著造福人類千秋百代的事情,而這些事在大多數修士眼中根本微不足道。
    你到底是多溫暖的一個人。
    司徒無憂抬起手,定定望著自己的手掌,掌心知道那個人的手有多溫暖。
    心中突然生出一種對那份溫暖獨一無二的渴求來。
    江晏的聲音打斷司徒無憂的思路,他轉頭問:“怎麼?剛才江門主說什麼?”
    江晏笑著指指司徒無憂的手掌:“下雪了。”
    一片片雪花落入司徒無憂掌心,許久才融化,江晏敏銳的職業本能一下子發現了不妥:“司徒門主體質似乎極寒?”
    司徒無憂愣了一下:“沒感覺啊。”
    江晏直覺有問題,但是又拿捏不準司徒無憂到底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願意說,便不好再追問,便說:“這雪怕是不會小,雪天路滑,我們這就回去吧。”
    司徒無憂自然同意。
    回到院子,江晏前腳走,司徒無憂後腳就轉出來了,去隔壁院子敲了敲門。
    不一會兒,陶然的小腦袋就冒出來了,見到司徒無憂,說:“司徒門主怎麼來了?”
    “我來找顧宗師說說話。”
    “師尊正在給人看病,司徒門主進去後先不要出聲哦。”相處一段時間,小白兔陶然已經把司徒無憂當作了自己人,十分自然地開了門,把大灰狼放了進來。
    司徒無憂跟著陶然穿過一段清雅的木質連廊,一邊走一邊打量顧憐的居所。
    顧憐的居所和他的人十分相配,整個院落中沒有一處無用的裝飾,院子裏整整齊齊的割成一小塊一小塊藥圃,裏麵種著各種各樣的藥草,長勢很好,一看就是用心打理過的。
    顧憐居住的房屋四四方方,一絲不苟,屋頂落了白色的雪,為整個小屋增添幾分溫柔繾綣。
    司徒無憂進去的時候,顧憐正坐在矮凳上,仔細地觀察著一個孩子的眼睛,那孩子衣著樸素,指甲裏還沾了些泥巴,一看就是農家的小孩,孩子身後站著一個大氣不敢喘的農夫,大約是孩子的父親。
    顧憐聚精會神,沒有發現司徒無憂的到來,他淨了手,將孩子眼皮翻起,細細查看,又在指尖點了一點光,在孩子眼前觀察瞳孔活動,動作輕柔,神情溫和,一番查看之後,他鬆了一口氣,溫聲道:“目前看來是沒有問題了,小九兒的視力和常人已經無異,我開幾副明目的方子,回去吃上七天就可以了,以後若是有問題,隨時來找我。”
    孩子的父親大喜過望,樸實的莊稼漢眼眶紅紅,顫抖著聲音說:“多謝仙長,小九兒四年前年節放鞭炮傷了眼便再也看不見東西,如今終於重見光明,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您可真是神仙下凡。。。。。。”
    顧憐溫柔的笑笑:“您不必如此,下雪路滑,快些帶孩子回家吧。”
    孩子父親又千恩萬謝了一番,才帶著孩子離去。
    顧憐站起身來,走到案幾前,提筆寫了幾個字,頭也不回地說:“這方子我我改良了一下,你拿去抄給門派在各處的醫館,順便把需要的藥材送上一些,這裏麵好些藥是外麵找不到的,還有。。。。。。”
    話音戛然而止,因為他在轉身遞藥方給陶然時,看見了旁邊眯著眼笑的司徒無憂。
    顧憐頓了頓,瞥了司徒無憂一眼,繼續說:“還有,務必叮囑他們要配合藥物施針,施針的次數和方法就按上次給你那份來。”
    陶然恭恭敬敬接過藥方,開心地說:“這下好了,天下失明的孩子又多了一分希望。”
    顧憐點點頭,陶然便跑去做事了。
    屋裏隻剩下司徒無憂和顧憐兩個人。
    顧憐一邊收拾桌子,一邊問:“司徒門主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不讓陶然通報一聲。”
    司徒無憂笑著說:“你的寶貝徒弟特意提醒我不能出聲,貼心得很呢。”
    顧憐表示可以理解:“這個方子我們研究了很久才終於有了效果,所以陶然才會那樣說,司徒門主勿怪。”
    司徒無憂走過去,走到顧憐身前,看著他好看的眉眼問:“顧宗師怎麼會想起要研究一個治療小兒失明的方子?”
    顧憐抬眼,疑惑地說:“我既然有這份能力,為什麼不呢?”
    司徒無憂啞然失笑,這大概是天底下最簡單又最暖心的回答了,我能做些幫助他人的事情,為什麼不呢?
    好像這是一件務必理所當然的事情,好像這又是一件十分微不足道的事情。
    或許在修真界看來這是一件多此一舉徒勞無功的事情,或許在凡人看來這又是一件震驚古今仁心濟世的大善舉。
    對於顧憐而言,卻隻是分內之事。
    能這樣想的人用有著怎樣柔軟純淨的一顆心啊!
    司徒無憂的眼睛中盡是讚賞和疼愛,情不自禁的說:“顧宗師,我真是太喜歡你了。”
    而後成功的收獲一張黑臉,和一記眼刀。
    “司徒門主請自重。”
    “在我心裏你更重要。”
    “司徒門主!”
    “顧宗師~”
    “你——”
    顧憐不善言辭,一句話就能讓他又急又窘,司徒無憂看著他耳朵邊緣一層層染上紅暈,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啪——
    厚厚的醫書被凶殘的扔在了桌上。
    “司徒門主若是無事,便早些回去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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