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有車子停在顧恣揚公寓樓下，許爸爸一身黑色西裝，看上去比以前見到的更要有威嚴，但是眉毛眼睛間，能看出他的疲憊和憔悴。這幾個月，他算是把外頭的生意，全部處理完了，手上的錢可以養他們自己的下半輩子了。
    “爸爸，你這一走，是不是就不回來了。”許譽其實心裏有點害怕，他不想成為沒有爸媽的人，但是……
    “小譽如果你要走，爸爸也可以帶你，你現在先上學，爸爸媽媽都會來看你的，每個月的生活費爸爸都給你準備好了，還有那個小顧，對小顧同學會好好照顧你的，爸爸其實很放心。”（玖:父母是真愛，孩子是意外。）
    “走吧，我們先去看你媽媽。”顧恣揚在身後插話，順便擼了擼許譽的頭發，讓他定定心。有他在，不怕。
    治療所裏的人都再說許媽媽挺好的，好久都沒有發過脾氣了，剛開始進去的時候會因為看到別人突然想到自己而發脾氣，砸東西，後來安分了很多，許譽和顧恣揚每次來的時候，她都很平靜，沒有什麼大的情緒波動。
    這天，他們去的時候，許媽媽也在畫畫，隻是一邊畫一邊嘟囔，“這幅畫，這幅畫不賣，是我的，全部都是我的，我喜歡他，她就是我的。”
    “小雯？我來了，我，許韓之，雯雯，你畫的是我嘛？”許爸爸看向許媽媽手中的素描本，那是一個學生模樣的人，笑的很好看，素描的光線也很好，就好像一抹陽光打在他臉上一樣，顧恣揚看了，覺得好像哪裏見過，恩對了，第一次送許譽回家的時候，許譽轉頭一笑，就很像。
    “你來帶我走了嘛？”許媽媽停筆，瞪大眼睛看著這個西裝許爸爸，“我堅持六個月了，韓之要來接我了，我要和韓之永遠永遠在一起。那些女人怎麼也不會接近韓之了，好像有人說，沒有別的女人。韓之好像和我結婚了，我們還有一個兒子，兒子？兒子呢？”
    “媽媽，我，我在。”許譽沒有以前那麼害怕了，聽到許媽媽在叫他，他就坐過去，碰了碰許媽媽的肩膀。
    “兒子，小譽，媽媽好想你，老許？你回來了？我好像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裏你說下一次來就是來接我走的，老許，你不可以耍賴！”
    “不耍賴，我準備好了，雯雯，你願意跟我走嗎？”許爸爸微微屈膝，伸出左手手心，等待著許媽媽的手牽上來。就像以前學校晚會請她跳舞一樣，也像許爸爸求婚時的那樣，現在他們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許爸爸上一次就明白了，事業並沒有那麼重要，事業是可以讓家人過上好生活，但是，生活中天天對著冷冰冰的房子，是一種特別孤獨的感覺，許爸爸在外出辦公的時候一個人，許媽媽和許譽雖然在一起，但許譽隻是兒子，沒有辦法去彌補他的空缺，因為這樣，許媽媽才一步一步變得多疑，抑鬱。引得許譽被傷害，被灌輸一些不好的事情，都是他的錯，他對不起家人，這一次他放下一切，用這些年的存款，帶雯雯遠走高飛，這現在他不擔心許譽了，他看得出來，他們兩個是真心喜歡。
    許譽送許媽媽去換衣服，許爸爸和許譽聊了一下。
    “我看的出來許譽很喜歡你，你也很喜歡他。”
    “恩。伯父。”
    “我和許媽媽可能要走，許譽可能得靠你照顧，你們這個關係，你得想想，公布的話，會不會有人討厭，會不會給許譽造成困擾，如果要在一起，你得保護他。”
    “我會保護他。”
    “許譽從小就害怕別人，隻是不怕我，我覺得這對他應該有一點好處，別人是不太會傷害他，但是時間長了許譽的病越來越嚴重，別人喊他他就會覺得別人要殺他。”
    “他不怕我。”
    “是的，他不怕你，這很好。有件事應該許譽沒跟你講，許譽傷過人，差點殺死過人，這是他心裏的陰影，他一直覺得這個是他的錯，他埋在心裏。”
    “恩？”
    “是這樣的，我第一次帶他去看心理醫生，醫生預測他的心裏疾病，準備安慰他的時候，他手中突然多出來一隻美工刀，醫生伸過來的手被劃傷了，許譽還呆著跟我講，醫生要害他，他隻是防禦。”
    ……這讓顧恣揚想起了許譽和劉洋洋那次，許譽一臉無辜的問他，劉洋洋是不是要害他。
    這讓顧恣揚更想好好保護許譽了，不讓他受傷害，讓他去感受世界的美好。
    “我跟你講這個就是想你知道他以前的事情，你不要怕他，他不會傷害你的。我看到他因為你變得更好了，敞開心結了，我希望你能和他更好。你要一直一直保護他。”
    “我會的，伯父，我一定一直保護他，不讓別人傷害他。”
    “聽你這麼講，我就放心了。”
    許爸爸來的匆匆，走的也匆匆，接著許媽媽就走了，沒有多停留一天。
    許譽看著車子留下的最後的影子，眼眶裏莫名濕潤了，轉身抱住顧恣揚，“老顧，我感覺我沒有家了！”
    顧恣揚一隻手拍著許譽的背，安慰他，一隻手抓上他的頭發，臉低下來蹭蹭他的頭發。
    他隻有顧恣揚了。
    “別怕，我帶你去找他們，未來，我們也會到處旅行，找到你喜歡的城市，我們才定居，也可以經常去看你爸爸媽媽。”
    “恩！”
    “我們還可以結婚。”
    “！”許譽抬眼看著顧恣揚，眼下的淚痕還沒有幹涸就被這句話驚到了，但看到顧恣揚堅定的表情，他相信他。他要和他永遠在一起！
    “回家吧，許譽。”
    “好！”
    兩個人手牽著手，向著一個方向前進，都挎著步，沒有一個人退縮的，朝著那個他們心中最美好的方向，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