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慕容焉 第008章:鬼車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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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九又召見了慕容阮君,他說同意派遣使者前往中州的國都長安,請求中州國施以援手,最後他們決定把這個求救的任務交給大王子慕容桄,並讓一名大夫跟隨一同前去。
慕容桄離開了部落,向西南中州國的方向而去,部落裏每天發病的人數還在增加,隻是與初期相比,現在的症狀有所減輕,發病的牧民隻是高熱不斷,症狀持續一到兩日之後才開始嘔吐,伴隨著出血,但是並不會立即死去,直到七八日之後,牧民全身虛軟無力,在身體各個器官衰竭中慢慢死去,人們在等待著天使的降臨。
南飛的大雁已經回來了,冬去春來,草原回暖,距離慕容桄離開已經有一個多月了,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傳來。一日,慕容阮君在焚燒屍體之後回到自己的氈帳,忽覺身體不適,頭腦有些發暈,便倒在床上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他隱隱約約察覺到有什麼冰涼的東西在自己額頭舔舐,睜開眼來,卻發現金步搖近在咫尺的麵孔。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一向溫暖的他會變得如此冰涼呢?慕容阮君疑惑,等到他支撐起身體想要坐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全身乏力,這才警覺起來,不是因為對方身體冰涼,而是自己高熱了。
他推開金步搖,厲聲道:“你不要碰我。”
金步搖被他突然的怒聲嚇到了,委屈道:“你怎麼了?”
慕容阮君意識到自己對他過火了,自己以往是從來沒有這麼對待過他,在他麵前連大聲說話都覺得不對,更別說這麼斥責似的語言了。
但是,慕容阮君此刻已經不能不警惕了,自從瘟疫爆發以來,一個月來,已經導致部落中數千上萬人死亡了,連前去為牧民治病的大夫都死去好幾個了,他每天都同士兵一起將死去的屍體焚燒,不是沒有染上瘟疫的可能。可是,越是擔心,越是失了分寸,此時此刻慕容阮君似乎忘記了金步搖並不是人,他沒有人的身體,隻有黃金冠和步搖簪的形態,當他以人的身體出現的時候,那隻是他以自己的法力幻化出人的軀體而已,所以他並不會因為跟人的接觸而染上瘟疫。
“抱歉,是我不對,不該那麼對你說話。”
金步搖皺了皺眉,他用手捂著慕容阮君的額頭,說:“你中毒了。”他沒有反問,而是很肯定的語氣。
慕容阮君不想隱瞞,隻好說:“生死有命,你不要管我的事了,你離開這裏吧。”他打開金步搖的手。
“你又不要我了。”
“對,這一次是真的,你走吧,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麵前。”慕容阮君堅決的說。
金步搖不懂得人間喜怒哀樂,不會因為慕容阮君的一句冷酷無情的話就悲傷,他試著解讀自己主人的心意:“你擔心自己中毒會傷害我,是嗎?不會的,我不是人,部落裏的每一個人都不可能傷害到我,唯一能傷我的就是你對我的態度,所以,你不要讓我走,我不想離開你。”
慕容阮君冷了他一眼道:“你不人不鬼不神不妖,我是堂堂慕容部落的九王子,慕容部落的首領繼承人,你不想再妄想留在這裏了,走吧,無論你去哪裏,都不要待在慕容部落。”
金步搖聽出了主人堅決驅趕自己的意味,他問道:“為什麼?”
慕容阮君長歎一聲,道:“既然你非要知道原因,好,我告訴你,自從我將你留在部落中,我慕容一族就沒有一天安寧的日子。古書上言,九鳳原名鬼車,鬼車不詳,一頭得食,八頭爭食,山海經中記載,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北極天櫃,海水北注,有鳥焉,九首人麵鳥身,五彩而衣,名曰九鳳,九鳳降臨,見則天下不寧,其所集者其國亡。”
“我不是九鳳。”金步搖解釋道。
“你雖非九鳳,本身卻源之九鳳,你到現在還不明白我趕你走的原因嗎?都是你,是你給部落裏帶來了災難,以往我不信長生天會有先知,現在看來是我錯了,我求你了,你離開我們吧。”
“你當真要趕我走?”
慕容阮君沒有一刻猶豫,道:“走。”
金步搖不悲不喜,他不懂人心,沉默了一下,說:“好,我聽你的。”
慕容阮君轉過了臉去,周圍寂靜如水,過了許久,他以為金步搖走了,緩緩的轉過身來,卻發現金步搖正一動不動的注視著他。
“你怎麼不走?”慕容阮君震驚之餘心生一絲竊喜,人非草木,怎能無情。
金步搖深情的將目光鎖在他的臉上,看的慕容阮君忍不住臉上發燙了,他抱住了床上的人,埋頭在對方胸前,說:“今夜過後,我走。”
慕容阮君怔楞不語,臉上被一雙本應溫暖此刻卻冰涼的手撫摸著,彼此的身體抵在一起,這讓慕容阮君本該堅定的心動搖了。
“求求你了,主人。”
慕容阮君的心被狠狠的撞了一下,他從來沒聽過金步搖這般低聲下氣的語氣,他沒有人的感情,不經世事,不悲不痛不喜不怒,自己讓他離開,他既不生氣也不反抗,隻要是自己說的話他都毫無緣由的聽從,可是,若非關係到慕容一族的生死存亡,那些古籍中的記載他怎麼會在意呢?
“好。”最終,慕容阮君還是敗給了對方的…恬不知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