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昱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抽出兩張紙巾擦幹淨嘴角和雙手，小心翼翼地將黃金手中的方案拿了過來，從身後的抽屜中拿出一副眼鏡戴上，仔仔細細地閱讀起這份方案書。
    這一遍，陳昱將一些細節都看清楚了，心中仍未消散的震驚又添了幾分。
    若是這份方案能夠成功被他們哥倆執行了，那麼將來等待他們的就是無數的鮮花掌聲和髒水謾罵。
    韓曉給他們提供的這份方案，簡單的來說，就是要讓他們將自己在劇場表演的作品拍攝下來，上傳到網絡上，通過網絡將相聲文化輸送給更多的受眾，擴大相聲的影響力和他們二人的知名度。
    而且韓曉的野心很大，非但要他們將作品上傳國內的視頻網站，還要將他們作品上傳到國外的視頻網站，讓全世界都能了解他們的作品，讓他們從Z國走向全球。
    這樣一來，隨著他們二人的知名度被大幅度提升，他們就可以擁有屬於自己的粉絲群體，就像那些港台明星一樣有影迷歌迷，他們也會有他們的相聲迷。
    一旦有了粉絲，就能有粉絲經濟，打開了市場，就會有源源不斷的商演，電台及電視節目的邀約，接下來就是維持他們的熱度，保證他們的受歡迎程度不會下降，但關於這部分的方案韓曉還沒有給他們。
    畢竟現在他手中也隻有這一份初步發展方案而已。
    在看到了這麼多好處的同時，陳昱二人也在這份方案書上看到了一個極大的弊端，就是當他們通過這個計劃成功獲利的同時，也將會極大地損害他們同行的利益。
    為什麼這麼說呢？
    起因還要從上世紀末說起，隨著電視走入家家戶戶，流行音樂，綜藝節目，影視劇等等電視節目吸引了觀眾的目光。相聲逐漸被人們淡忘，隻有在春節期間，觀看春晚時大家才會記起來，原來Z國有這麼一項傳統藝術。
    到了新世紀，相聲文化開始走入崩盤模式，傳統相聲逐漸被電視相聲取代，許多優秀的相聲演員轉投影視行業，剩下來的人多數也因為傳統相聲吃力不討好，逐漸該行專業，最後隻剩下少數一批良莠不齊的相聲演員還在堅持。
    這些人中，有像黃金和陳昱二人一樣，既可以把經典演繹的極好，又可以緊跟潮流，不斷推陳出新的優秀演員，也不乏一些隻會依靠老包袱老段子，說些貫口，唱上幾句小曲兒，講講葷段子，就這麼混日子的無能之輩。
    因此一旦他們的演出錄像火了之後，那麼那些依靠老段子生活的相聲演員們就徹底沒了活路。大眾是喜新厭舊的，在反複觀看了那些傳統老相聲之後，他們需要的是新鮮的笑料，而一成不變迎來的隻有被淘汰這麼一個結局。
    如此一來被砸了飯碗的同行們，一定會對他們二人群起而攻之，將來等待他們的是什麼，不言而喻。
    陳昱放下手中的文件，遞給韓曉一支煙，為自己和他點燃之後，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唉。。。韓先生，我們二人與您相見恨晚呐！不瞞您說，見著這份方案我是又激動又心動，可是，您來的太晚了，要是再早一些，就好了。。。”
    陳昱的話說得韓曉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正當他疑惑的時候，陳昱身邊坐著的黃金苦笑著搖了搖頭，解釋道：“韓先生，您應該知道我們哥倆兒有一金玉米相聲電台吧，這個電台就是我們當年懷著重振相聲文化的夢想去開的，做到今天也快有六七年時間了吧，但是收聽率一直不高。為了這個電台，昱哥把全部家當都賠進去了，我。。。我也跟我太太離婚了，前一陣子我倆連最後一點積蓄都賠給騙子了，如今我們是不敢再嚐試什麼新方案，新計劃了，我們隻想老老實實的在小園子裏把我們的相聲說好了，就成了。”
    說到這裏，黃金有些哽咽，眼裏也有些濕意，他是B漂，懷著光複相聲的夢來到了首都，打拚了數年卻不見一點成效。
    如今他和陳昱都已經不再年輕了，這兩個三十好幾的大男人終於決定，向生活低頭，向命運屈服，等電台徹底倒閉的那一天到來時，他們就徹底認命，從此之後隻在小園子裏安安穩穩地過他們的小日子，再也不提什麼夢想，什麼將來的，過一天算一天了。
    至於韓曉給他們的這份方案，他們如今已經沒有勇氣去嚐試了，隻能在午夜夢回時默默歎息，憧憬一番這個計劃被實現的樣子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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