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第十七章 此去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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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就這個姿勢,奇異的站了一夜。
卻不知,在K跌下去後,發生了他們想也未想過的事。
自與沅秋奇異的一撞後,銀狐的狀態便不一直不太穩定,不是頭炸裂一般的疼痛便是胃裏翻江倒海似的,卻吐不出任何異物。
銀狐原本就虛弱的身子經過一天的折磨早已不堪重負。
夜幕降臨,一雙狹長的鳳目忽然睜開,說真的,在黑暗中苟且慣了,在太陽下生活真是不易。一身疼痛卻還要強迫自己緊繃神經的銀狐苦笑著長長籲了口氣。
趁人不備,銀狐仗著自己鬼魅一般的身手,摸黑爬進了一個看似年久失修的曲徑幽深之處,那裏成群成群的榕樹在銀狐看來,簡直比幹掉了那個假修羅還要興奮(葉:事實上是你知道自己終於可以睡覺了才興奮吧?銀:滾!)。
寒風呼嘯清晰可聞,淡淡的暈著銀亮的月光,仿佛銀狐狡黠背後沉澱的睿智。月影悄然移至中天,又寂寥地落了。北風日漸歇了,稀疏的微風送來陣陣竹香,衝淡了些黑夜的肅殺。銀狐不自覺地往樹枝之中縮了縮,開始他的睡眠。
正當銀狐開始了他為數不多的淺層睡眠時,卻被一聲樹枝折斷與悶哼混著幾陣清脆的衣襟迸裂的聲音驚醒。
極度需要睡眠的銀狐連去檢查的心情也沒了,掏出了從不知名小店買了來的刀便想擲過去,但刀還未出手,昏昏沉沉的思緒被隨即而來的一聲淒慘的吼聲擾得再無心情低眠。
心情惡劣的銀狐麻利的跳下了樹,順著那若有若無的呻吟尋去,在一棵基本被毀的古樹下找到了那位聲源。
銀狐隨意一瞥,從破損的襯衣裏透出的光嫩的肌膚看來,這個人是個年紀不大的孩子。四下搜尋並未看見人類留下的印跡,銀狐順勢抬頭,看見了樹林外的那幢古老高大的房屋,隻有一間臥室的燈亮著並且窗戶未關,那個位於三樓的最左邊的房子。
銀狐驚奇的看了那個年輕人一眼:這個高度,摔死你也不為過。運氣真不賴。
輕輕歎了口氣,銀狐正打算一走了之。突然又有一隻手機從天而降,恰巧砸在了銀狐下一步要踏的地方。
“……”銀狐眼中暗含慍意的抬頭瞪向那間房子。彎下腰拾起了那部手機,觀察了一下,驚訝得發現這機子的主人身份不低:竟然連警局局長的號碼也有。
銀狐眼波流動,伸出兩隻手指搭在俊秀挺翹的鼻梁上“這下子,我可以把上次未完成的任務over了。”雖這樣,但銀狐熠熠生輝的眼眸,明顯的對這位先扔人後扔手機的大人物很是感興趣。
記錄下了手機上所有的號碼,銀狐瞥了倒在地上的青年一眼,緩緩蹲了下去。
“呐,小朋友,你說,我要不要把你一並帶了回去?”
毫無知覺的青年無一點反應。
“不用?那麼,再見。”銀狐淺笑著起身。
驀的,銀狐停住了腳步,略帶驚訝的盯著抓住自己腳踝的纖細蒼白的手,“帶……我走。”聲音緩慢悠長,彎著的眼睛明顯在忍痛。
“……好啊。”銀狐做出了一個明顯正常時不會做的決定。
本就在生病的銀狐彎下腰,拖起了受傷嚴重的青年,兩人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園子。
至少,先看病吧。銀狐感受著將頭靠在自己肩上的青年的氣息,極其微弱。
手上黏稠的觸感,是再熟悉不過的血,傷得不輕。
銀狐輕輕喘著氣,將半抱半架著的那個人,溫柔的放在了地上,隨後自己蹲了下來,“小子,自己上來。”
聽著慢吞吞的衣物摩擦聲,重量一下子壓在了身上。
“你可得給我撐著,我可不想自己救的人還沒到醫院就掛了。”那還不被別人笑死?
青年聞言微微睜開眼眸,恍然入目:線條柔和的五官,清冷陰柔,冷靜堅韌,沒絲毫人氣,微挑的鳳眼流動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深不見底。
似是感覺到有人在看他,銀狐扭頭目光陰惻盯著那青年人:“看夠了?看夠了就給我閉眼,不過不準給我睡。”
雖然十幾裏路的腳程不算太長,但也不近。背了個人的銀狐花了將近四小時才走進市區,這時的天空,早已大亮。
早起的路人看著兩個年輕人邋遢的模樣,都是紛紛搖頭,但在遇見了兩人的相貌後又是一副驚豔表情,瞧得銀狐十分不爽。
回頭看看背上的人,卻見他的眸子猛然迸發出奇異的神采。銀狐正暗自納悶,眼角看見了他的樣子,也有一時間的失神,這小子,長得確實不錯。
“小夥子……小夥子!”
銀狐訝然的轉過頭,看見一輛麵包車停在自己身邊,一個樣貌憨厚的中年人朝他招了招手:“小夥子,我看你朋友傷的不輕,照你的速度去醫院,他絕對死透了。”
銀狐聳聳肩,表明自己無可奈何。
“不如我送你們去吧!快上車!”中年人表現了一個路人正常的熱心。
“……謝謝你。”銀狐本想拒絕,自己跑了去,但怕使背上的人受不了,也隻好答應,心思就算那中年人要打劫,自己還是可以搞定的。
一路風馳電掣,他倆被中年人迅速的送進了醫院,銀狐看著入眼的白色,一臉的鬱悶:我昨天才從醫院出去,怎得今天又進來了?
“小夥子,你帶錢了麼?”中年人看來是十分熱心的幫他倆訂了病床。
“嗯。”銀狐抽出了一張卡,“密碼19920709。”
“好的好的,我幫你付錢去。”中年人風風火火的跑走了。
“裏麵隻有一百塊,辛苦你了,強盜大叔。”銀狐輕笑著喃喃自語。
“……呃……”銀狐被突如其來的一陣頭痛暈的倒在了牆邊。
一小時後,銀狐勉強的爬了起來,蒼白著一張臉,去了那青年人的病房。
“嗨,恩人,你來了?”那青年人朝銀狐招了招手。
銀狐一陣錯愕,疑惑的看向了醫生。
醫生看起來十分和藹:“你朋友命大,從樓上失足摔下來卻沒什麼大傷,隻是震傷了一些脾髒,不打緊。”
銀狐點了點頭,請醫生出去。自己往那人的身上一倒,也不聽那人的痛呼,管自己睡了過去。
窗外的陽光清晰地勾畫出銀狐的側麵,形成一個明亮的光圈。剛才還神態冷漠的人,慢慢放鬆了神情,波光瀲灩,邪氣俊美的叫人震撼!
K靜靜的看著這個救了自己一命的國際要犯,一時也打不準主意他到底要做什麼。
想起昨夜所發生的事,K輕輕的歎了口氣:阿翎,咱倆的交情,看來就到此了。並不是他小氣,而是他現下滿腦子的破案抓人,已沒了小時純淨的心思。沒了,他所喜歡的感覺。K一直認為,無論做什麼,感覺最重要,沒了感覺,就像和豬排談戀愛,和三文魚刺身講愛情一樣荒唐。
K朝天際伸出手,十指尖尖,修長如玉,金色的光透過指縫灑在臉上,卻遠不及他眼底的光芒。
他想抓住什麼,卻,並不能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