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紅顏 上部(8)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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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關入大牢的珞臻在最初的不解到後來明了事情原委後,除了錯愕無奈,她已經完全沒有心思去想自己將要麵對的到底是什麼。堂堂一國皇後,竟會相信市井流言,隻因那一則“三小姐為複仇”之說便將她關入大牢,當真是可笑可歎。
近夏末,潮濕的地牢在黑夜降臨後氣溫驟然降至冰點。珞臻自進牢那一刻開始便一直坐在角落裏,寒氣傾體她也僅是雙手環抱曲膝坐著,她不知道蕭皇後會如何處置她,事實上她根本沒想這件事。
她在想,蕭皇後若然要定她的罪,那麼穆憂月是否就會安然無恙?她也隱隱在想,穆憂月的突然消失是為了什麼?他是否知道她被關?與她朝夕相處三個月的穆憂月想從她這裏得到的是否隻為方便踏入蕭府?身為幻影門主他完全沒必要這麼做才對,這個理由太過牽強。那麼……他會來找她嗎?
“珞珞?”
似乎是回應她的思緒,她竟真的聽到他的聲音。將臉更深地埋入雙膝間,她將僵硬的自己抱得更緊。
“珞珞!”
這回是一聲心驚地厲喝,還有雙肩突然傳來的觸碰,她茫然地抬頭,就著小窗灑入的微弱月色,她看見眼前男子一臉震驚,唇畔輕輕扯了一下——
“穆憂月……”
???
睜開眼,入目的是熟悉的粉白紗帳,微一側頭,視線落入了一雙驚喜交集的琉璃眼中,那雙眼潤澤晶亮,幹淨剔透,如初見般純真。
珞臻合上了眼,勾唇苦笑。
“為什麼回來?”
穆憂月握起她的手緊了緊,微笑,“為你。”
覺察到她明顯一僵,穆憂月垂眸看著她輕顫的羽睫,低下頭去湊近她耳側,輕笑道:“珞珞,跟我回去,好麼?”
珞臻驀地睜開眼,身子往床內移了些許,轉開眼去,“當初跟著我,便是為了蕭府嗎?你一開始便知道我的一切,故意在那裏等我的嗎?是為了不引人注意地跟我進蕭府嗎?”她這是怎麼了?其實自己知道這些都不對,卻為何忍不住要逼問?
她現在好亂……
“珞珞?”
“你別過來!”迅速躲開他伸過來的大掌,珞臻抱著被子坐了起來縮到床角,一臉死白地盯著他,“蕭府與你有何怨仇?你竟一個不留地全殺了?”
懸在半空中的手僵了一僵,穆憂月側目看著她,緩緩道:“珞珞,我以為你知道幻影門隻是一個殺手組織,殺人的理由對我來說毫無意義。”
“他是我爹啊!”
終於吼出聲來,那毫無預警的眼淚逼得床邊的穆憂月當場震顫地站了起來,身側的雙拳一緊,又驟然放鬆,他緩緩坐了回去,探手欲撫上她,卻教她一手揮開!
“不要碰我!為什麼要跟著我?為什麼要殺我爹?為什麼走了又回來?為什麼還要理我?”泣喘一聲,她捂住嘴唇將那一聲低泣阻了回去,睜大淚眼瞪著被她揪皺的錦被——天啊……她在說什麼……
再沒遲疑,穆憂月伸出大掌按住她的手拉向自己,不顧她的掙紮將她拴在懷中,“珞珞,一直跟在你身邊隻是因為受你吸引,我喜歡你呀,你被關入大牢我如何能不回來?如何能不理你?你爹的事……那是組織裏的任務……我無話可說——呃!”肩上一痛,他微擰了一下眉,隨後卻勾唇緩緩笑開了。
兩人相擁無語,過了很久,久到穆憂月以為懷中人已然睡著的時候,卻聽到她微微發抖的聲音喚他——
“穆憂月……”
收緊雙臂將她牢牢鎖住,他垂眸低應:“嗯?”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出去一下可好?”珞臻無力地靠在他懷中輕聲道,聲音微微嘶啞,帶著輕顫
。穆憂月睜著放開了她,將她扶躺下,點頭,“有事叫我,我在門口守著。”
???
三個時辰後,穆憂月推開珞臻房門時,房內空無一人。
蕭珞臻早已離開。
???
元明二十年七月十五,碧都第一府兩位小主子出殯之日,蕭府三小姐自大牢內莫名失蹤,蕭皇後大怒,下令全城搜捕,無果。
元明二十年七月十八,幻影門突然之間自江湖中消聲匿跡,一絲陰影都不曾留下。
元明二十年七月二十,蕭皇後私下懿旨封了芙蓉閣,引發全朝爭議。
元明二十年七月二十四,蕭皇後因家仇遷怒旁人,造成後宮雲貴妃流產,皇帝震怒,當即將蕭皇後廢除打入冷宮。
元明二十年九月,雲貴妃再次傳出喜訊,全朝皆歡,皇帝詔書天下,冊封雲貴妃為皇後,廢除三宮六院,皇後一人獨攬後宮。
秋風吹起,落葉歸根,所以恩怨似在一夕間塵埃落定,不留半點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