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蘅蕪 第6章 兩情若是久長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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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之交,紫藤枝端或葉腋便吐出一串串色澤由深漸淺的花束來,花色大多為絳紫,或是有些紫羅蘭色澤的,鬱鬱蔥蔥,宛若美眷。花瓣宛如蝶形,藤葉密密匝匝,蓊蓊鬱鬱,然而架下卻是繁花錦簌,若有風過,如雪繽紛,如櫻飄落,一地落紅,一片雲彩。似輕煙,如雲霧,好不浪漫。
一樹花開,一地花碎,花開花落,分分離離。那一縷花香隱隱約約,飄然而至,讓人不由遐想,思索遊離起來。這一片花海,一如隻見一片輝煌的淡紫色,像一條瀑布,從空中垂下,不見其發端,亦不見其終極。隻是深深淺淺的紫,仿佛在流動,在歡笑,在不停地生長。紫色的大條幅上,泛著點點銀光,就像迸濺的水花。仔細看時,才知那是每一朵紫花中的最淺的部分,在和陽光互相挑逗這裏春紅已謝的景致。這裏沒有賞花的人群,也沒有蜂圍蝶陣的美色。有的隻是這一樹一閃光的藤蘿。花骨朵兒一串挨著一串、一朵接著一朵,彼此推著擠著,好不活潑熱鬧!
這是在東京綜合醫院一角上的景色,雖然並不怎麼鮮豔奪目,卻也是一片五彩斑斕。以至於把一個少女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這一處。
“弦一郎哥哥,你說,精市哥哥他到底得了什麼病啊?”小小的身影,沉醉在了這片花海之中,似乎隻知道這一片山花爛漫,卻不知她的哥哥,已經滿頭黑線的等她許久了。
“錦雲,你不是說,要去看精市的麼?”真田弦一郎一臉黑線的看著她,雖然這個小丫頭平時有點暈線,可是也不至於到現在為止,還沉浸在一件事情當中吧!要來看精市的也是她,現在既然來了,卻又沉迷於這裏的美景。哎!這個妹妹,自己是越來越看不懂她了。
“啊,不要意思,哥哥。我隻是覺得這裏的景色太美了,所以一不留神就……”淺藍色的發絲隨風飄蕩著,春風拂麵,好不自在。
“走吧!”真田摸了摸她的臉袋,整理了下被風吹亂了的發絲,“好了,進去吧。”
“哦。”少女依依不舍的離開了這片花叢,目光還瞥向了這一片花叢的一角,開在欄架上的紫色藤蘿,依舊是如此的光彩奪人。
“請問,幸村精市住在那個房間?”在醫院的所有人眼中,看到的是一個個子長長的男生,頭上帶著一頂帽子,身穿著一件白色襯衣,臉色嚴肅,聲音正直而又不造作,一板一眼的,腔調中有著似大提琴般的低迷之音,音與音之間撞擊出沉厚的回音,不動聲色中卻是卓然天成的迫人氣勢。他的身後還拉著一個個子矮矮的少女,少女的臉上明顯露出了不情願的表情,目光還流連於門外的那片花海之中。
“哦,幸村精市嗎?他住在B幢403房間。”管理病人資料的小護士,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雙眼看著這個高大的少年,雖然表情有些嚴肅了,但是他……真的好帥啊!
“謝謝了!”嚴肅的少年,在得到正確的答案之後,拉著還心有不甘的少女,朝著樓梯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啦!”少女拚命的拽著真田的手,然後蹭蹭蹭的跑到了接待人員的旁邊,問道,“你知道現在是幾點了?”
“是下午3點。”小護士看了看手表,笑著對著錦雲說。
在得到正確的答複之後,錦雲終於心滿意足的回到了真田的身邊,“弦哥哥,我和精市哥哥約好在3點半,所以我還有半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說完,心不跳氣不喘的回到了原來紫藤花開的地方,繼續欣賞著一腔景色。獨留著這個有著筆直身材的少年,雖然在醫院的大門口這樣昂首挺拔的站著,可是目光明顯的已經呆滯了。
半個小時後,少女終於心滿意足的回到了醫院裏。隻是,她的哥哥呢?貌似半個小時前還在這裏,半個小時後,就不見人影了?
於是乎,錦雲百無聊賴的跑上了B幢的403,原以為精市哥哥也在那兒,可是悄悄的把門打開來一看,卻沒有見著那個藍紫色頭發的纖細少年。一張白色的病床,旁邊穿插著幾束鮮花,窗簾是打開著的,很容易看到日落時的景色。那是一片火海,一片彩霞般的海洋,這片海域,有著神聖而不可侵犯的力量。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而原本躺在病床上的少年,去了哪裏?
小小的少女思慮了再三,終於明白了幸村的去向。於是乎,她使足了吃奶的力氣,終於在10分鍾後,爬到了醫院的天台上。看著隔著門縫的兩個少年,小小的心靈終於得到了安定。原來,他們兩個跑到這裏來了!
錦雲正準備推門進去,可是少年間的談話,卻不得不讓她為之卻步。
因為,她的哥哥,真田弦一郎,正在質問著這個身體柔弱的少年。“精市,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真的不要進行手術麼?”
“弦一郎,我都已經說過了,我的身體沒事的!”穿著白色病服的少年,在陽光散射著溫暖意韻之中,藍紫色的柔軟發絲靜靜地貼在他精致無暇的卻略顯蒼白的臉龐,雙眼正沉浸在遠山含黛的景色之中。仿佛真田弦一郎的話對他來說,毫無作用。
“精市,難道你不為立海大的網球部想一想嗎?”仿佛是命中注定了一般,真田弦一郎他拚命的拽著幸村的手,不顧這個少年的臉色有多麼的慘白無力。在目前的他看來,他要的不僅僅是幸村的答案,他想要的,是幸村活下去的信心。
世界仿佛一下子就安靜了許多,體質柔弱的少年,還是一臉的微笑,仿佛這個世界,似乎已經沒有什麼值得他留戀的地方。
幸村溫柔的雙眼注視著麵前已經焦急著的真田,是因為是自己多年來的朋友麼?還是因為立海大?
嘴角揚起一抹淒美的笑容,不出意料,迎來的是真田瞬間的失神。
“弦一郎,事情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嚴重,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不會有什麼事的!”幸村精市終於明白真田他到底在想寫什麼,這個讓天地都為之動容的少年啊!真的是太有趣了!
“精市,你得的,並不是一般的病你知道嗎?急性神經根炎,是急性神經根炎啊!”真田一把拽住了他,扳直了他的麵孔,直視他,他倒想要看看幸村精市,看看他的眼睛裏,到底藏著些什麼?
“我知道。急性神經根炎。典型症狀是在幾天之內,手、腳發麻,由遠端往近端延伸。在感覺症狀發生的同時或稍後,運動神經症狀隨即開始。幾天之內,各部分肌肉次第受犯,疾病嚴重程度達到頂點。從發病到最嚴重的症狀出現,不超過兩周。約有三分之一的病人,發病前數周,可能有輕微感冒或腹瀉的病史。依神經的受犯及程度而有不同,運動神經,感覺神經及自主神經皆可受犯。所以,我以後都不能打網球了,不是嗎?弦一郎?”說到最後,少年的眼睛中充斥著不可多得的淚水,雖然並不多,但是足以看出,他的悲痛。
“精市……”真田的語氣似乎不再那麼的激烈了,語氣中似乎還帶有一種安慰的神色,“你好好休息,這個病,應該是能治好的。所以……你不用那麼的擔心。立海大,就算沒有了你,還是稱霸關東的王者。我們,會帶著關東大賽的金牌回來的!”
“是全國大賽!”幸村精市微笑著看著自己多年的好友。或許,沒有了他,弦一郎,會更累吧!還有,那個一直叫著自己精市哥哥的少女,看來,真的是沒有辦法實現紫藤花的約定了!
“精市,我剛才說的事情,希望你能考慮一下。畢竟,手術成功的幾率還是有的。我問過蓮二了,雖然成功的幾率不到30%,但是你也要去試一試!”語氣中,不自然的有些鬆懈了,真田弦一郎,這個立海大網球部的副部長,開始對著幸村有了承諾,“精市,雖然失去你的力量是個沉重的打擊。然而我們還是非贏不可,因為那是我們的使命!”
“弦一郎,我還有件事情。”唯美的少年,此刻停止了哭泣,燦若煙花的微笑中,看不出來有任何的波動,“錦雲,你應該該沒有告訴她,我的事情吧!”
“遭了!我把錦雲忘在了下麵了,這回兒,她應該已經上來了吧!”真田此刻才想起,自己的妹妹,還在醫院的樓下。
錦雲此刻正在門縫後麵偷偷聽著兩個少年的談話,似乎這場談話,讓這個少女了解了很多事情。為什麼精市哥哥不想把生病的事情告訴她?就像是在兩年前,她不想吧自己的病因告訴他一樣。因為他們兩個,都是一個十足的傻瓜,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大傻瓜!
錦雲推開了隔在他們之間的那一扇門,不顧眼前的兩個少年錯愕的表情,淚水不能停止的流了下來,“精市哥哥,我已經知道了!精市哥哥是一個大傻瓜!”說完之後,少女飛也似的跑下了樓梯。
“錦雲!”真田在看到門被打開的那一霎那,就知道事情不會向著自己預定的方向行走了。“精市,我下樓去追她!”說完,真田跑下了樓梯。
藍紫色頭發的幸村精市,隻能苦笑著站在天台上,看著眼前漸漸下落的夕陽。自己,正如錦雲剛才所說的,是一個十足的傻瓜。不懂得珍惜別人對他的好,還要去拒絕別人的好意。這個世界,其實應該有很多事情,是值得他留戀的。可是,好夢難圓,不是麼?
深夜時間,在病榻的幻光中,呈現了清醒的你,這對我仿佛是——數不盡的日月星辰,都在保證我微小的生命:等到我知道你要離開我,恐怖就伸展到諸天,那“萬有”可怕的漠不關心的恐怖。
PS:最後的一段話,我摘自了泰戈爾的飛鳥集。
喜歡他寫的詩歌,這仿佛是一種命定了的規律。錦雲和精市,都不想讓對方擔心。
隻是,錦雲瞞住了,幸村他,沒能瞞住。寫到最後,特別是錦雲跑出去的那一瞬間,其實我的心也在哭泣著。這個原本事事都是美好少女,這個原本開心活潑的少女,在經曆了如此的艱辛之後,會不會痛苦,會不會失聲痛哭?
這都是我所不能料想到的。其實,幸村精市,在許大的文本裏,注定了就是一個悲劇。
不管是他的病情還是他的網球,注定都會成為炮灰。這是,沒有選擇的事情。
所以,在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也略微的開始同情他,喜歡他。這個有著纖細身體的少年,注定會綻開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空!不管天空是怎麼樣的。我覺得,隻要是幸福,就是最美麗的一道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