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兩年零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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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遮霧繞若雲海蓬萊的偲凰山迎來了四位客人。
天蠶玲瓏輕羅衣是不常見的衣裝,所以鏤月出穀之前已經將它換掉,依舊著自己一貫穿著的鵝黃絲衣。這麼做除了可以防止有人貪財找麻煩外,還有可引發某位故人某種症狀的功效……
而某人則正是冥陽門左護法封絡。
有時候封絡真的不知道鏤月這家夥該怎樣形容。自從兩年零三個月前這位“月影攏雪”的朔大人破天荒屈尊親自做了一頓(加料的)美餐給他吃後,他已經兩年沒有食欲了。——想他封絡身為冥陽門左護法風度翩翩一表人才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要能力有能力要權勢有權勢……何曾想過有一天竟會被一個黃毛小丫頭整得暈頭轉向憔悴不堪!他的高尚名聲輕易就被毀於一旦不說,更可惡的是,在他鬱悶得沒有食欲了一段時間之後,居然被江湖眾人知道了他的低迷狀態,還出了天方夜譚的關於“封絡暗戀朔,在朔離開後封絡茶不思飯不想”的等等荒謬並嚴重破壞他光輝形象的謠言……天呐!八卦的力量,實在是太——可怕了!他再偉大再迷人再……也承受不起的呀啊啊——(回聲)!!!
與此同時,罪魁禍首正心安理得地在已有兩年零三個月沒來過的冥陽門中院好奇探險,並順手從封某人親自栽培的珍稀毒草上狠狠掐下一片葉子來,塞入隨身小布袋中。
“小凜溪,給姐姐我聽好了~在這冥陽門,你就當是來了自家大院,這入目的花花草草盡管隨便拿便是,——這是他們虧欠我的,我拿回來天經地義!”
“話說鏤月姐什麼時候被他們虧欠的啊……”切~有那種本事還會混跡江湖?誰相信啊!凜溪一臉不信任地瞅著鏤月。見凜溪如此,鏤月立即作潸然淚下受委屈的小動物狀,雙手交握舉在臉旁:“小凜溪呀,你不知道,當初姐姐來冥陽門辦點事,他們非但沒來歡迎接待,反而刀兵相向,害我損失了一包五香酥骨散(由朝天椒尖椒花椒野山椒等粉碎煎熬成糊狀並與胡椒水勾兌組合而成的霹靂無敵麻辣味發作時間為四個時辰之強效酥骨散)……你說是不是欠我的?”
“五香……酥骨散……?”龍析驀然醒悟,“難不成當初闖入藥房的是朔大人您?!”還害得幽魄門上上下下幾百號人全出動尋竊賊去了,不想竟是……說起來當時最積極外出調查的人貌似正是某月來著……
文琮作為冥陽門門主已逾五年,然而冥陽門上下一幹人等皆未見過其真實麵目,可謂神秘至極,就連鏤月這種大懶人也禁不住想看看其重羅紗帳後的臉。於是在兩年零三個月前,鏤月專程自幽魄門遠道而來,扮成冥陽門左護法身邊一位小小書童,暗暗發誓要一睹“傳說中”冥陽門門主文琮的“芳容”……至於結果嘛~鏤月自然是有幸得以一睹,——可惜也僅僅隻得一睹耳……
綿笙將四人引至微微泛起紫色香霧的內室,在一座由整塊上等紅木精雕細琢而成、覆以華美錦緞的屏風前站住,傾身一拂,道:“綿笙奉命帶原幽魄門右護法‘朔’等人拜見門主。”
屏風後無聲無息,仿佛從來就無人在此。紫煙繚繞,騰然如山中夜霧。內室本就幽深無窗,昏暗似夜,此刻顯得愈發恍惚而迷離。一眼看去,四周陳設皆飄忽不定,而意識卻在這異香縈魂中反而異常清晰起來。
隻聞屏風後飄來模糊而幽然的一聲:
“……朔……”
屏風後的人像是等待了許久。頗為優雅神秘的聲線似能勾魂一般,和著迷離紫煙,充斥在場人的所有感官之間。有一刹那,凜溪感到心神十分不穩,好在羽宮有意無意將他後背輕拍了一下,這才將內息調整回常態。凜溪蹙眉,暗忖:這冥陽門門主果真不愧其“江湖一甲子之排行”位列前五的地位,隻不過說了一句話而已,竟能將他這已然練就“化神心法”第三層的內息逼得險些錯行,確是好生危險。
“文文~別來無恙吧——”
“有恙……”聲音有些許倦怠和雍容。
——“哈?!”一幹人等大吃一驚,就連綿笙也不禁臉色一變。想來眾人自是猜不到冥陽門神秘無常的門主會有如此一詭異回答。然而由於“人不可貌相”這一定理(雖然眾人除鏤月外皆未見過其貌——作者雲),大家還是沒敢多話。
鏤月一聽“有恙”二字,笑容愈燦,隨手摸上牆邊紫紅褐色的黃花梨木案上一隻獸形木雕:“啊,阿呆還在這裏呢……好懷念阿呆啊……”
“阿呆在等你。”那聲音又緩緩說道。
“——所以就說嘛!那日我找你要阿呆你又不舍得送我,現在可好,害人家阿呆想念我想了兩年有餘,這多不厚道啊~!”
“對你而言,厚道有用麼?”聲音不重不輕道,帶點調侃的味道。
“……”聞言,鵝黃絲衣的少女愣了半晌,方喃喃,“兩年不見,你居然會說完整的句子了?還真是天下第一大奇聞咧……天上下大雁了嗎?……”曾幾何時還以為文琮是半個啞巴的說……
(背景——北風呼嘯、冰花亂舞、嚴寒如刃……)——現場一排冰雕……當然,還得除開冰山一座。
龍析一臉“這要怎麼理解啊朔大人”的失笑,綿笙全然呆掉,凜溪一拉羽宮雪白廣袖,側身問道:“……裏麵的人真是冥陽門門主?”然而卻得到羽宮意味深長的深邃表情,——順帶一提這種表情也可理解為“你剛剛有說過什麼麼?”——不覺臉色一黑,徑直向鏤月挑眉瞥去一眼。
可惜的是,鏤月直接將這一眼理解為了“拋媚眼”,還興奮地向凜溪招手致意。
——這家夥,理解境界有夠“標新立異、創意無窮”的了……
“是麼?……”屏風後的聲音頓了頓,“那麼,朔姑娘此次到訪所謂何事?可是為了專程來看看冥陽門近日又有何新奇之物?”
“哈哈,人家的事文文竟會不知?難不成那位候在夢鸞穀口、待到在下一行方出穀便緊隨不舍的仁兄未來得及報告給——您?”雙目微微眯成貓咪一般慵懶的眼神,仿佛視線透過屏風,直射向屏風羅帳後的人物。鏤月笑得甜甜的,心裏由衷讚歎羽宮那敏銳異常的雙目。那天若非羽宮有意提起草叢裏往往會有蛇,她鏤月就是再英明無雙智勇過人……也絕不能覺察“判之三使”之一員——青的的存在。這樣看來,羽宮的實力似乎更在她之上。至於之上多少,那就不可知了。
青乃是文琮手下幾無人知的“判之三使”中年紀最輕的一位,其能力約與兩年前的龍析不相上下。隻不過經由此次行路中途甩掉青的追蹤的經曆,雖不知其近兩年來武力是否提升,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兩年來龍析在輕功修煉上下的苦工絕對遠遠大於青。
“是朔發現的?……”
“不是哦~不是我發現的呢,——文文對我失望麼?沒法子,我趕路很急的說……不過話說回來,——文文不介意人家先吃點什麼壓壓肚子罷?一路上就僅有幾塊幹糧,可餓扁我了,你看,我是不是看起來很慘很慘??”說著,一臉怨慘潸然欲泣狀。
“……我不介意。”文琮忍俊不禁,聲音卻硬是壓住不變調,“綿笙,帶四位貴客下去,為四位貴客洗塵——”
“文文不想和人家敘敘舊嗎?我們都兩年零三個月沒見了吔~!不想我嗎?”
其餘眾人心想:“想你不是自虐麼?”相信文琮這麼明智不會自虐,因此可得知文琮必定未曾想過鏤月。眾人很有默契地在心裏齊齊點頭。
赤紅燈罩替燭火籠上一片朦朧。內室中,二十五盞燈火靜置於各自一處,使內室巧妙擁有每一隅燭光。內室氣氛如夜深沉(即使有人氣氛偏向冷場——作者雲)。
“敘何舊?”隻聽得屏風後一聲輕笑,“嗬……若想敘舊,朔也應當知該先找何人,自不必琮多言。近日門中事務繁多,恕琮暫不能奉陪。”言下之意即是他要趕人了。
綿笙身姿曼妙地行了一禮,畢恭畢敬道:“各位貴客,請——”
此刻,遠在偲凰山攬雲崖避難的冥陽門左護法封絡打了一個十分不祥的寒噤,鬱悶半晌後自我安慰“隻不過山中寒冷而已”……
這微妙的兩年零三個月,究竟是誰貫穿始末?
——看來,仍然大概命中注定是受害者才會了解得身心俱明(實際上應是“身心俱疲”才對!——封絡異議)。
大概……或許……可能微妙的兩年零三個月。